第20章 牵手

    秦真让蓝烟把纸条送过来之后,就一直在等楚沉过来找她。

    哪知左等右等,这一整天都过去了,死对头也没有出现。

    她连晚膳都用过了,又到木槿花树下走了几圈,累出了一身汗,沐浴更衣过后,看着窗外明月别枝渐渐转动,直至悬挂中天处,还是没等到人。

    几个小侍女都忍不住小声劝道:“楚王许是有事在外耽搁了,郡主还是早些歇了吧。”

    秦真刚走到榻边坐下,一听这话忽地忍不住笑道:“你们这话我听着怎么有些别扭。”

    小侍女们在她身边伺候久了,都晓得她喜欢开玩笑,都不接这话茬。

    只有年纪最小的桃儿不解地问道:“哪儿别扭了?”

    秦真抬手拂了拂红罗帐上的流苏,含笑道:“戏折子里那些失宠的妃子夫人每日倚门盼君,却怎么也盼不到人来,边上伺候的宫人通常就会说男主子肯定是因为在忙要紧事耽搁了,您别等了早些睡吧。”

    她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还特意用了戏腔,嗓音婉转凄凉,学得惟妙惟肖。

    小侍女们忍俊不禁,纷纷掩袖而笑。

    秦真往后一躺,半靠在罗帐上,笑意盈盈道:“我方才听见你们说那话,心中还很是伤情,我这才同楚王殿下好了两日,怎么就失宠了?”

    话声未落,殿门忽的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一袭玄衣,腰束玉带的楚沉缓步入内,走到了榻前。

    秦真顿时:“……”

    我刚说自己失宠,你就过来!

    这不是打我脸吗?

    几个小侍女们纷纷收了笑意,战战兢兢地跪地行礼,“奴婢参见楚王殿下!”

    楚沉一言不发,只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侍女们头也不敢抬,连忙躬身退了出去,守在外头的侍从立马就把殿门关上了。

    秦真坐在红罗帐里,暗自把流苏拽在手心里,而后抬眸看向死对头。

    这厮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半点也瞧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想着那纸条的事儿,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低声问道:“你看见我让人送过来的东西了吗?”

    “看了。”

    楚沉只说了两个字,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偌大的寝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夜里寂静悄然,只有风声轻轻拂过小轩窗,吹得殿外树影摇动,落花如雨。

    有些许影子倒映在门窗上,斑驳了月色。

    秦真看了看别处,又抬眸看他,“那你怎么现在才来?”

    楚沉刚要开口,她忽的觉着方才说的话好像有点像在质问他,这态度显然不太好,连忙清了清嗓子,抢先解释道:“我就是奇怪,你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我准备就寝的时候来。”

    楚沉闻言,不由得微微挑眉。

    “那什么……我忽然晓得了,你不用说了。”秦真见状默默地松开了罗帐上的流苏,整个人都往榻里靠。

    是她大意了。

    死对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要就寝的时候来,还能为了什么?

    肯定是……怪癖又发作了!

    楚沉有些好笑地问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这事你我心知肚明,你就不要明知故问了。”秦真有些头疼得把脸埋进了软枕里,瓮声道:“我今天头晕,嗓子也疼,咱们歇一天成不成?”

    楚沉站在边上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坐到榻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耳垂,语调如常道:“真真,是你让孤过来的。”

    秦真身子一震,只觉得被他指尖碰过的地方都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忽地开始发烫,当即翻身坐起,一把握住了楚沉的手,就想卸了他的胳膊。

    奈何后者的动作比她还快,另一只手在她手臂处点了一下,秦真立马就脱力松开了他的手。

    她心知自己如今武功全失,来硬的肯定拼不过死对头,当即就垂手,指尖穿过了他的指缝,柔弱无骨一般与之十指相扣。

    楚沉眸色不明看着她,好似有那么一点搞不清楚状况。

    秦真趁机往他肩上一靠,垂眸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嗓音温软道:“你看,我就想牵一下你的手,你就这么凶,我手臂都差点被你卸下来。”

    这话听起来委屈极了。

    若是换做旁人,定然会被她哄得团团转。

    偏生楚沉同那些人都不一样。

    他闻言眸色微动,面色如常道:“你确定你方才只想牵一下孤的手?而不是卸掉孤的胳膊?”

    秦真:“……”

    她无言以对了片刻,抬眸看向楚沉 ,满脸真诚地说:“当然不是。别说我现在根本卸不掉别人的胳膊,就算能,也绝不会对你动手的。”

    这话说的,好像方才动手不成还恶人先告状的人不是她一般。

    楚沉也不同她计较,一边伸手让她扶着坐稳,一边不咸不淡道:“下次说这种话的时候记得把眼睛闭上。”

    “什么?”秦真一下子都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硬着头皮笑道:“我就喜欢看着你说话,手不让摸就算了,难不成你连看都不让我看了么?”

    楚沉默然片刻,才拂了拂衣袖端正了坐姿,徐徐道:“你看便是。”

    说得好像挺大方的样子。

    秦真顿时:“……”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楚平澜!

    怎么现在桩桩件件、连说话都能把人克得死死的,这让人怎么接话?

    楚沉看她这模样,心中了然得很,不紧不慢道:“孤没让人递纸条试探你,此事你大可放心。”

    “我知道不是你。”秦真被看破了心思也不慌,面色如常道:“只是瞧不出是谁的字迹,所以想让平澜兄帮着一起瞧瞧。”

    后者凝眸看她,一时没有开口说话。

    秦真思忖了片刻,又道:“反正肯定不是谢荣华和萧景明他们,齐桦就更不用说了,你知道的,他没那个暗地里搞事的脑子。”

    楚沉哪能不知道她是在为那几个旧友开头,唇边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总归是对你有意,又想杀孤的人。”

    秦真觉着这话有点危险,连忙拉着楚沉的袖子,眸中盈满情深似海,望着他说:“天地为证,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楚沉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伸手往枕头底下摸去。

    片刻后,他摸出了一把匕首扔到她脚边,笑意淡淡道:“你爱慕孤爱慕地相当特别。”

    秦真惊了惊,这匕首是她偷偷白日里的时候偷偷放到枕头底下的,避过了所有人的眼目,连贴身的小侍女们都不知道。

    这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她实在想不透这事,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秦真心思转得极快,刚要开口狡辩几句,手里的袖子就被抽了回去。

    楚沉一语未发,忽地起身,衣袂飘然地出殿而去。

    他头也不回,殿门一开一合,此处就只剩下秦真一个人。

    她有些郁闷,抬脚踢了踢地上的匕首,低声喃喃道:“脾气越来越怪了!都不听人狡辩一下说走就走!”

    也不知道死对头这次究竟是真生气,还是在试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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