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为立后之事吵的不可开交,来往于严家宗祠的陌生人日益增多,月华公主闭门不见客,他们便在门外等着。外人来往频繁,月华公主不胜心烦,却也知道避不过去了,叫人收拾了行李就启程回将军府。
回了将军府,上官玥整个人就恹恹的,她还没有在外头玩儿够呢。
窗外起了风,夜里风凉,浣浣见她没什么精神,边关窗边提起,“姑娘,你还记得吗?蓝先生说过,如今姑娘可以去后山玩儿啦。”
上官玥眼前一亮,她险些都忘了,蓝先生说过她可以去后山了呢。
“那咱们明天就去。”她又欢喜了起来,趴在床上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此调曲意柔和,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叫人听入了耳便心生宁静,浣浣不禁问道:“姑娘哼的这是什么曲儿,真好听。”
上官玥眼睛笑成了一道弯,“是我娘亲常常哼的曲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她没好意思说的的是,这是她娘亲哄她睡觉的曲调。
在家里的时候,她夜里不敢一个人睡的时候,娘亲就会陪着她,哼着小调哄她入睡之后再离去。
“浣浣,安陵可好玩儿了。”她喜欢安陵,安陵虽然比不上京城,街道没有京城的宽广、楼房没有京城的高大、便连路上的行人也没有京城这般多,可那里才是她的故乡,她的家。
她神情低落,不知道是在同浣浣说还是在同自己说,“我想回家了。”
浣浣刚想上前安慰她,忽而后颈处一阵钝痛,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呼痛声,便昏迷不醒。
她隔着幔帐,只瞧见浣浣摔倒在地,床旁阴影出走出来一人,轻轻地撩开了幔帐,对她伸出手,像是邀请,“我带你回家。”
上官玥懵懂,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三哥哥,这里就是你的家呀。”
严玦有些烦躁,这里四处都是‘厉鬼’,眼前人被‘厉鬼’关在囚笼之中,或许会和他一样,总有一日会也变成‘厉鬼’,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救出对方,带着她逃离,回到她该回去的地方,不是这里,不是这里永不见天日的地狱。
兴许是眼前人,他的烦躁散去了几分,“我带你回安陵。”
上官玥呼吸一顿,忘记了此刻自己身处何地,忘记了浣浣摔倒在地,脑子里头只想着一件事,三哥哥要带她回安陵见爹娘了。
她的眼眶热热的,这些日子来她可想爹娘了,可是爹娘就是不来接她回家。
她想要回家,所以她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
蓝凨带着严玦提前了两日先行回来。此刻的后山气愤凝重,四处都是搜寻严玦身影的侍卫。无非有它,严玦竟然在重重侍卫的守卫下,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先前为了能去严家宗祠祭祖,蓝凨给他配的药比之往常重了几分,蓝凨心中有数,药效一过严玦或许会提前进入发病状态。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提早回了将军府。
只是,蓝凨没有想到的是,严玦这次发病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他如同清醒时候一样,沉默寡言、克制,甚至这两日连喝药这样的事情,也并不抵制。
若不是今日清晨去送药,发现屋中空无一人,蓝凨还不会察觉到他已经发病。
侍卫回话,“蓝先生,山中四处都已经搜过,不见三少爷的身影。”侍卫前来回话。
不等蓝凨细想,侍卫又道:“府上如今也在寻人。”
蓝凨眼皮子一跳,直觉不好,“谁不见了?”
“表姑娘。”
“还有三少爷那匹养在山中马房中的马也不见了。”那匹马名踏云,跟随严玦多年,经历过战场厮杀,性子极其暴烈,除了严玦,谁都驯服不了。严玦病后,踏云便被散养在后山马场中,这几年虽然一直处于散养的状态,若非是主人召唤,它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蓝凨等不及,召回了所有侍卫,急忙下山去找月华公主。
马儿疾驰于山道上,山道两旁的树影不停地向后撤去,因着马跑得极快,风儿呼呼作响。上官玥窝在身后人的怀中,头一回骑马很是新奇,也不害怕。
她知道,顺着这条道路,她就能回家去啦!三哥哥要带着她回安陵去,她不用等着爹娘来接就能自己回去了。
全然不知将军府已经忙作了一团。
“主子,兴许姑娘又跑去了后山,不如派人去后山寻?”想起来上一回表姑娘也是半夜里偷溜出去,只怕这回也是去了后山。
月华公主皱眉,“她若是自己偷跑出去,身边人又怎会被敲晕?”玥儿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将人敲晕,更何况玥儿不喜欢旁人伺候,身旁只有一个浣浣,二人玩的极好,玥儿善良也不会做出伤害旁人的事情来。
柳言语塞,可若不是如此,将军府的守卫森严,谁人能悄无声息地将表姑娘掳走,还避开了所有守卫的巡逻位置,这样的人,若非是对将军府布局了若指掌。可是京城中会有哪家人同将军府有仇,非要掳走表姑娘?
若非是同将军府有仇之人,难不成是内贼?
主仆二人一时有过许多怀疑。
屋外有婢女说话声,“蓝先生来了。”
蓝凨不等通传,径直走入了花厅,“公主,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月华公主看向他,他深吸了一口气,“三少爷也不见了。”
“什么?”月华公主神情一滞。
“是我没有察觉,他这两日已经是发病的状态。”蓝凨停顿,他今日进严玦的房间仔细检查过,这两日的药严玦都没有喝,全都倒在了窗外,床铺也没有被翻动的痕迹。
这同他从前每一次发病时候的状态都不一样,从前他发病会丧失理智,将屋子破坏成一团糟,也不可能会默不作声将药倒掉,装作喝过。一丝病发的痕迹都没有表露,甚至于离开相合院,离开后山都没有留下印迹。
月华公主还算是镇定,此刻明白蓝凨的意思,她思索片刻,方道,“通往城外的路不止一条,还有后山。”
将军府从前为了练兵,后山极大,还直通城郊练兵的校场,这些年严家无人领兵了,校场便荒废无人看管。
“派人从后山追出去。”
蓝凨抬眼看着她,“可他们能去哪儿?”这两个人,一个摔伤了脑子,神志如同孩童,另一个如今又发了病,这两个人在一处,能做些什么?
浣浣很快就醒来,被带到花厅,哭着说道:“奴婢昨夜里一直陪着姑娘,后来奴婢脖子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浣浣哭的很伤心,她家姑娘好端端的从屋子里头消失了,下落不明。
“先别哭,玥儿可同你说过什么?”
浣浣抽抽搭搭,也知道此刻情况紧急,“姑娘睡前,一直在和奴婢讲安陵的故事。”
月华公主脑中有一个模糊的想法,“之前玥儿可同三少爷说过安陵的事?”
浣浣有些迷茫,片刻后忽然想起,“奴婢想起来了,那回奴婢和姑娘在后山山脚摘桂花,姑娘险些从树上摔下来,是三少爷救了姑娘。”
“后来姑娘还去那儿埋过桂花酒,说是要等二姑娘和二姑爷来接她的时候,给他们尝尝。”
她当时吓坏了,也没敢在月华公主面前提过,想着姑娘并没有摔伤,姑娘也在公主面前没有提过三少爷救了她的事情,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月华公主和蓝凨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有一个想法,严玦真的是带上官玥回去安陵了吗?可是此刻还没有别的线索,月华公主立马安排人手,“派府上侍卫沿着去往安陵的每一条道上去追。”
无论如何,都得将这二人赶紧带回来,严玦如今的情况并不稳定,谁也不敢保证玥儿在他手上会不会受伤,甚至会不会被他杀死。
上官玥有些困倦了,先前那股骑马的新鲜劲散去,窝在严玦怀中,眼皮子不住地下垂。他们已经骑了很久的马,走了很多的路。
她忍不住问道:“三哥哥,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安陵呀。”
身后之人没有回答,她再也耐不住困意,窝在严玦怀中沉沉睡去。
若是跨过前方的高山,她是不是就到家了?
蓝凨带着人从后山追出去,终于发现了马蹄印,仔细看过,马蹄印上的图案是严家军中战马的烫印。
踏云是宝驹,日行千里而不倦,他们此刻追也只怕追不上踏云。
他沉思片刻,吩咐人,“带几个人跟着我乘船,先去洛水镇。”洛水镇离京城并不远,是京城去往安陵的必经之路,再怎么避开人群走小道,都会经过此地。
“其余人等继续沿着小路搜。”
*
严玦勒住了马,踏云烦躁的用马蹄子在地上刨来刨去。
前方的路断了,中间是一道深不可测的悬崖。
怀中人忽然一动,是醒了。带着几分迷茫不解问他,“三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到呀?”
他将人往怀中带了几分,护紧,告诉她,“闭上眼睛。”
上官玥不解,还是乖乖照做,用手捂住了眼睛,却又偷偷透过指缝往外头看。
踏云忽然发力,长嘶一声,纵身越过悬崖继续向前跑去。
上官玥惊呼了一声,她飞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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