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镇因洛水河为名,而洛水河以洛神传说闻名大沅。数百年来,洛水镇百姓都有祭祀洛神的习俗,以祈求洛神保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又有百年前,有一位烟火匠之女,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孤独一生,人人避之不及。她日益沉醉于研制新型烟花之中,偶有一日她于洛水河畔燃放刚研制成功的琉璃色烟花,河上忽而飘来一位白衣男子,被她救下,悉心照料数日,男子终于醒来,原是九天仙人坠入人间。仙人感激于女子照顾,准女子向他提出三个心愿,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帮忙实现。
而女子,却说她没有什么心愿需要仙人替她圆满。仙人好奇,问她既是孤身一人,不如他去寻了月老替她牵上一根红线,觅得如意郎君。女子只摇头,说她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想再因命格害了旁人,她一个人也能过一辈子。
仙人被救要还清了恩情才能回到那九重天上,女子如今无欲无求,他便留在女子身边,等待着能够报恩的那一天。直到一日,女子终于研制出了心爱的烟花,带至洛水河畔燃放,那一日,整座城的人都瞧见了夜空之中,烟花绚烂,五光十色,美的像人间仙境。
仙人望着女子明媚笑容,那一瞬间,便动了凡心,自舍仙骨长留凡间,同女子相伴白首。
自有了这个故事起,洛水镇的烟火越发日益鼎盛,每年都会举办数次烟火大会,城中待嫁未婚的姑娘男子们皆会同赏烟花,期许圆满姻缘。
今日的洛水河畔将有一场盛大的烟火大会。
蓝凨话音刚落,上官玥就期待的看着他,满脸写着想去想去。
他眼中笑意渐深,却又缓缓叹了一口气,装作愁眉苦脸,“只是烟火是年轻人喜欢的,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去凑这热闹了。”
上官玥失落,她今日才发誓要做个乖孩子,不能乱跑。
见她失落,白昊自告奋勇,“卑职可陪同姑娘去赏烟火。”
上官玥又阳光明媚起来,看向蓝凨。
蓝凨没答话。
她果真不能去了,失落的低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白昊见她失望,因为方才一碗粥而结下的深厚友谊,叫他不忍心,便又开了口,“蓝先生,卑职一定将姑娘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蓝凨含笑瞥了他一眼,他忽而就明白对方到底是何意,便闭上了嘴,默默退至一旁。
一直心不在焉的站在一旁,好像从头到尾没有听他们交谈的严玦,忽然就低头看向上官玥,缓缓开口,“我陪你去。”
“真的?”上官玥一瞬间便欢喜非常。
不止是她开心,旁人比她似乎还要开心,白昊努力压抑着内心激动,蓝凨还没开口说行不行,便红了双眼,“卑职这就去准备。”说完就进了屋去收拾。
蓝凨虽面上瞧着波澜不惊,实则藏在袖中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他想要开口说话,喉咙却仿佛被堵着了一般,他捂住嘴轻咳两声,这才对着上官玥开口,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欣喜,“你们看过烟花就要回来,不许偷偷跑走,知道了吗?”
上官玥忙认真点头,“我保证不会乱跑。”
她转过身去看严玦,笑眼明亮,“三哥哥,我们去看过烟花就回来,再不会乱走了对不对?”
她心里大约是明白的,蓝叔叔一定是又怕她和三哥哥会偷偷跑走去往安陵,所以才会特意叮嘱。
严玦轻声回应过便回过头,继续心不在焉的看向远方云霞。
是将要入夜的时分,路上却没什么行人,便是有,也是行色匆匆的朝洛水河畔的方向走去,无人注意街角有处宅院院门轻启。
“蓝叔叔我们出门啦。”上官玥冲着蓝凨挥手道别,说完便欢快地小跑着出了大门。
她没有瞧见,走在她身侧之人,刚一踏出院门就顿住了脚步。
这街上‘人’来‘人’往,每一个‘人’在他眼中并无一二。
好像又要朝他涌来,将他撕碎吞没。
好像又要待他回到那个世界。
上官玥往前走过一段路回过头,见他还待在原地,便走回去拉住了他的手将人往前牵着走,“三哥哥,我们快走呀。”
她的语气带着向往与欣喜。
前方如何,总要去看看才知道。
夜晚总比白天来的更快,三人才走过一条街,天色就黑了个透彻,街道两旁屋檐下一排排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散发着柔软的烛光,照亮了前方的路。
越往前走,人流越发拥堵,不止是等待着欣赏烟火大会的老百姓,还有挑着货摊的小贩在叫卖货物,人群熙攘,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尤为要去往洛水河畔的路口最为热闹,不知是何人摆摊,摊前人山人海,不停地有人从摊前离去,又立刻有人补上了空缺,只是每个人离开时脸上都多了一张面具,款式皆不相同。
他们行至此处,因着人群拥堵,不得不停下脚步,等待人群散去。
若是只有一个人戴着面具,在人群中便是鹤立鸡群,旁人皆会侧目视之。可若是大家都戴上了面具,这一人便同旁人并无不同,侧身而过也不会引得旁人驻足围观。
严玦茫然看向‘人群’,只看见了一张张不相同的面具。
上官玥好奇,踮起脚尖儿往人群中看去,可惜人群比肩接踵,她怎么努力也看不见最里头,“这是在干嘛呀?”
上官玥左瞧瞧右看看,每个人脸上戴着的面具都绘着不同的图案,有那绘着三五朵桃花的,还有绘着祥云、福禄图样的,各式各样叫人瞧的眼花缭乱。
上官玥又偏过头去瞧严玦,只有他脸上的面具,除了白便是白,瞧着竟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她想,若是面具上头多上一朵花、一朵云也是好看的呀。
白昊机灵,拦住刚从人群里头挤出来的姑娘问了,他是清秀的少年模样,多年不曾变,一笑便眉眼舒朗,带着少年意气,是能迷惑小姑娘的俊秀长相。
姑娘年岁并不大,被他的笑颜晃了眼,慌忙红着脸举起手中捏着的面具,白色的底图上用浅粉绘了朵朵桃花,“公子还不知吗?今夜若是戴上面具参加烟火大会便能实现心愿,有好心人买下城中所有的面具在此处送于百姓,所以人人都来领。”
说话间,几人已经随着人流来到摊位前,摊主口中念念有词,“求得身体康健长命百岁、求得家宅平安、求得金榜题名、求得姻缘圆满、求得子孙满堂。’”
摊主看向上官玥,“不知姑娘心中所求何物?”
上官玥心里头早就有了答案,笑眯眯回答:“我希望家人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摊主大约很喜欢她,“姑娘心诚,必定会得偿所愿。”
“请随意挑。”
她仔细挑选,终于选得一副满意的,拿在手中仔细比划了一回,方才转过身去,“三哥哥,你低头。”
严玦没问缘由低头照做,只见她踮起脚尖解开系在他发间的绳索,重新换上她挑选好的面具。
面具之上,所绘祥云浮于霞光之间,吉祥安康、灾病尽消。
人群熙攘,一不小心就会被冲散,忽而她的右手被牢牢握住,带着灼人的温度。
她用力地回握,“我们千万不要走散啦。”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见身旁人温柔回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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