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章
男孩乍然抬起眼眸，他扭过头去想看青年，却因为过近的距离，唇先碰了上去。
“哥哥？”声音里透着不真实感。
肖战借势在男孩的唇上亲了亲，而后退开，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好了，我们该出去了，叔叔应该已经做好饭了。”
他说着摸了摸男孩的头发，绕过他去开门。
手刚碰到门把手上，却是被男孩一把按住：“哥哥，你为什么忽然……”
话说到一半，被门开王爸爸的喊声打断：“孩子们，出来吃饭了！”
肖战冲男孩笑：“吃饭了。”
话毕拉开了门，没再给男孩多问的机会。
男孩的脸色沉了沉，最后还是合上了嘴巴，乖乖跟着青年出去了。
方才被王妈妈带着走了，这会才总算是见到王爸爸。
男孩的父亲看着也不显老态，身材略微有些许发福，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模样斯文和蔼。
他看到两个人从房间里出来，和善地笑了笑，道：“出来了啊，坐下来吃饭吧。”
肖战笑着叫了声“叔叔”，在看向王妈妈时，有一瞬间的微怔，却还是表情不变地叫了声“阿姨”。
然而这一瞬间却被王一博全数捕捉进视线中，他本来就沉的脸色一下子更沉了两分。
男孩深邃的视线在妈妈和青年身上来回扫视了两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坐下了。
男孩父母做的菜都很家常，一顿饭下来，时不时的聊天也都十分融洽，除了王爸爸偶尔的几个关于家庭等的礼貌问题，就是王妈妈的贴心夹菜和时不时的搭话。
一切寻常的就像是方才的房间里的谈话从未存在过一般。
晚饭结束时，肖战和王一博帮二老收拾碗筷，王妈妈按下两人的手温笑道：“孩子难得来做客，就不要做这种活了。何况我们一博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主动替妈妈做过家务？”
妇人说着，打趣地看了王一博一眼。
王一博的脸一瞬间红了起来，他有两分心虚地看了眼肖战，发现对方眼里没有嘲弄的神色，这才假装淡然地移回了视线。
上次去肖战家，肖战可是全程帮着他妈妈收拾碗筷的。
“好了，这些我来就行，你们两个孩子晚上留下来住吗？”王妈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
王一博摇摇头：“明天早上有采访，下午是天天的录制，机票定好了。”
“小战也一块走？”
肖战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收回有些出神的视线，看向王妈妈正要出声回答，男孩先替他答应了：“采访的录制我们两个都是一起的。”
王妈妈闻言，脸上滑过一抹失落：“这样啊，难得回来一趟，那你带着这孩子到处走走吧，或者陪你爸看看电视都行。”
她说着，端着收拾好的盘子进了厨房。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王一博收回看向王妈妈的视线，看向青年。
青年早已经收起走神的神色，抿着唇认真思考了半晌，笑道：“你决定？带我去你小时候常去的地方逛逛？”
男孩没马上回答，盯着他看了两眼。
虽然微不可见，可方才饭桌上青年时不时的走神，却是一瞬不落地被他收进了眼底。
他沉寂了半晌，道：“小时候啊……就我们家附近那两个小公园，这会估计全是大爷大妈在上面跳广场舞，你确定要去？”
肖战没预料到这个答案，愣了半晌，试探性地来了一句：“哈……这样，你有……跳广场舞的意向吗？”
男孩半点不客气地扔过去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没等肖战体会过来，他先开了口：“算了，你跟我爸看看电视吧，了解了解明天天气也是好的，我去帮我妈收拾厨房。”
肖战被男孩推着往王爸爸那边走，扭头问：“你不是从来不做家务的吗？”
男孩的额角抽了抽：“别说从来！我……我小时候还洗过碗的！”
“考试考差了被你爸妈惩罚的时候？”
王一博差点没忍住给肖战一脚，瞥到对方的屁股，堪堪收住了。
他把人按在沙发上，回身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王妈妈正在往水缸里放热水。
男孩走进厨房，直接带上了厨房的门。
王妈妈听到动静，抬起头看他：“怎么进来了，不陪那孩子？”
“我让他跟爸爸看电视去了。”他走过去，帮王妈妈往水里挤洗洁精。
王妈妈低头看着眉眼温顺的孩子，抬起手在他头上揉了揉：“今天这么乖，主动来帮妈妈收拾？怎么把门关上了，一会会热。”
王一博挤完洗洁精，放下瓶子，却没有要去打开门的意思。
他瞥到挂在架子上的洗碗手套，伸手摘下，放了一只在灶台上，另一只用手撑开，随后道：“妈，我帮你戴上吧。”
王妈妈愣了愣，片刻后笑了起来，她伸出手，眼底满是欣慰：“我们家小博长大了呀。”
王一博垂着头，认真将手套戴进王妈妈手里，拿起第二只的时候，他轻声道：“嗯，妈妈，我很早……就长大了。”
说话间已经将手套戴进了妇人的另一只手上，停下动作后他抬头，看向妇人，眼神认真：“所以妈妈，应该没有什么话，是我不可以听的了吧？”
妇人愣怔了一瞬，半晌后反应过来：“那孩子跟你说什么了？”
王一博摇头：“他不会跟我说什么，就算你背着我把他从家里赶出去，他都会笑着跟我说，是他有事要先走，他是那样的人。所以我才更想要听你告诉我，你和他说了什么。”
男孩垂着头，眼神认真而深沉。
王妈妈看着眼前身形挺拔的儿子，忽然有一阵恍惚感。
她忘了有多久，她没有这样好好看过自己的儿子了，深深藏在记忆里的还是9年前，那孩子在机场抱着她不舍流泪的画面。
分明那时还是那么小的一个，现如今却忽然长成了大人模样。
她戴着手套的手蜷了蜷，指尖擦过橡胶手套，那上面似乎还保留着属于孩子的温暖温度。
妇人怅然若失地笑了一下，半晌后目光温柔地看向男孩，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是啊，我的孩子……竟然一下子长这么大了。小时候还哭着缩在怀里想要妈妈的保护，现在……已经懂得去保护别人了。”
脸边是塑胶手套冰凉的温度，眼前妇人的模样却变得温热起来。
不只是妈妈多少年没好好看过他，他也忘记自己究竟多少年没好好看过自己的母亲了。
母亲一贯是一个爱保养的人，因为不常动气，模样看着像是才三十多岁，可这一瞬间，他却还在分明地在她脸上看到了岁月的痕迹。
这个生他，养育他，教育他，给他二十多年的支持和鼓励的女人，已经四十多岁，已经走过了大半的光阴了。
他的脑海中忽然有一个声音这样对他说。
方才的强硬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
水流漫过水槽，眼看着要流到地上，男孩分神抬手去关掉，手停在水龙头的开关上半晌没有动作。
“妈妈，肖战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他善良，温柔，努力，礼貌……我……我不太会夸人，可我想让你知道，你和爸爸，还有他，都是我在爱在珍惜的人。”
男孩扭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妇人在自己孩子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从未看到过的情绪，那激荡在那双漆黑眼眸中的东西，熟悉而又陌生。
她愣怔半晌，最后垂下眼眸，将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孩子搂进了怀抱里。
“妈妈知道，孩子，爸爸和妈妈只是想要你好，爸爸和妈妈保护了你二十多年，所以妈妈必须确保，让我们把你交出去的人，是不是也能像我们一样，将你保护妥当。”
男孩一愣：“妈妈，我……”
王妈妈放开男孩，温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妈妈知道你已经长大了，可在我和你爸爸眼中，你永远都是孩子。至少要让我们确定，他值不值得我们把你交出去，你不想看看吗？那个男孩子究竟有多喜欢你？又究竟能不能护住你？”
男孩看着母亲关怀的脸庞，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把那句几乎要出口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因为不用别人知道，他自己清楚就好。
他不用知道青年究竟能不能护住他，因为不需要，只要他能够护住他的男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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