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局开场,一之濑的暴虐因子就展露无遗,裹挟着巨大力量的追身球每次都在身体附近地面上留下冒烟的印迹,让真田颇有些应接不暇。
“来啊!来啊!你不是很厉害吗!”一之濑看着狼狈不堪的真田继续挑衅道:“还是说没有无我你就不行了?!”
“真田!”幸村阻止真田和一之濑继续吵嘴,和他对视一眼迅速换位,由幸村来应付一之濑。
“凭借你这样的身体就想接我的球?别自大了!”一之濑再次发球,目标直指幸村膝盖附近,面对呼啸而来的网球,幸村微微一退,改变身体姿势,反而借助球势将其击回,二之宫迅速上前再次为网球添上莫测的旋转,朝着真田区域袭来。
但是这次真田不再会苦手了,在进入无我境界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该怎么做了。
无我境界是什么?是只有心无旁骛、心无杂念富有经验达到的至高境界,在这个空白的时间里,他所有见过的、学过的、练过的在他的脑海里融会贯通,借此突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瓶颈,为自己指出了新的方向——削球!强力的削球!将旋转全部化解的强力削球!
真田来到击球点,右手向后,球拍顺着姿势将来球削了回去。
“削球吗?不错。”二之宫注意到网球旋转被削弱,赞赏一句,却旋即一个挥拍又重新加上旋转,“可惜你还未能完全掌握。”
“那就来试试!”真田不甘示弱,继续上来一个削球,但这次的旋球经过削弱后却直接出了界。
“不错了,如果你将其继续开发的话,我相信能将旋转完全抹除。”二之宫推动眼镜,面带赞赏,“想好起什么名字了吗?”
“啊,其徐如林。”真田压了压帽子,继续沉下心面对。
“game。一之濑二之宫6-5领先。”
“被扳回了一局呢,真田。”幸村笑着看了眼身旁喝水的真田,他猛灌几口,拿起了球拍率先上场,“赢的会是我们,幸村。”
“我也这么觉得。”幸村也拿起了球拍,“用出来吧,真田,现在正是时候。”
这局比赛刚刚开始,幸村和真田就迅速上网,截住了对面的球,意图掌控比赛。
“双上网吗?别太小看我们了!”一之濑丝毫不惧,反而增加球速,来往愈加激烈。
“可不止前辈一个人会玩旋转呢。”幸村在球上埋了玄机,让对面送给真田一个扣杀机会。
看到真田的起跳动作,一之濑挑眉,嘲笑他:“别搞笑了,没有无我你根本用不出我的陨石扣杀!”
“这不是你的!这是我的扣杀!”真田回嘴,身体在空中后仰,借助重力将球狠狠向下一扣——“侵略如火!!”
网球上仿佛裹着一层火焰,以连地面都要燃烧的势头重重砸在地上。
“不错的扣杀,可我和一之濑打过太多次了,你,还差一些。”二之宫仍然冷静,无视网球上的火焰气势,横拍一击,破解并回击。
“但是前辈们却出现破绽了。”幸村右手轻巧一击,将球打到两个人中线偏右的位置——那里正是两人的防守空隙!自从一之濑进入暴走以来,本来默契十足的组合就出现了细小的裂痕,而这点裂痕,对于幸村来说无疑就是巨大的空隙。
一之濑和二之宫回防不及,无奈失分。
“不错。”二之宫再次吐出口癖,在心里终于重视起这位无论面对怎样的局面都一直保持微笑的少年,这样的从容自信或许才是最危险的,从比赛开始,幸村担当着辅助位,让真田主攻,吸引他们两个的注意力,在弥补真田漏洞的同时却紧盯他们的漏洞,某种意义上他才是真正的主攻手——隐藏在黑暗里的死神。但是为什么,以他的性格和球风,却选择站在真田背后?
二之宫眼睛移向他旁边的真田,恍然大悟,原来不是选择站在真田背后,而是选择到现在才走出来!二之宫不由称赞幸村:“原来如此,幸村君你相当不错。”
“多谢前辈称赞。我毫无死角。”幸村笑着礼貌回应,却和真田组成网前铁垒,将一个个来球毫不客气地截击回去,正应了他自己毫无死角的宣言。
“game。6-6平局,进入抢7局。”
“一之濑!一之濑!”看到同伴不顾裁判员的判决而是继续拿起了球,二之宫急忙阻止他,却发现一之濑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无奈之下,他只能大力往一之濑肩膀一拍,这才拉回一之濑的注意。
“一之濑!你听到裁判和我刚才说的了吗?已经进入抢7了。”二之宫本以为一之濑是因为暴走所以没听见,但是却看见一之濑的面上的疑惑,心中有了疑虑,便询问他:“怎么了?”
“我——我——”一之濑似乎很难形容他的感受,带着点自我怀疑回答:“我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不我不是指你的声音,而是——什么都没听到。”
“什么?”二之宫面上的冷静终于无法维持,他追问一之濑到底怎么回事,一之濑思考许久,最终放弃,揉了揉脑袋,眼睛望向了幸村的方向,“之前好像感觉自己的球无论怎么厉害都会被他回击,产生了害怕,然后——怎么可能嘛,肯定是错觉,估计就一晃神。”
一之濑被自己的话逗笑,随即招呼二之宫重返比赛,“还是专注比赛吧,如果翻车了我们就太丢脸了。”
二之宫却觉得事情十分蹊跷,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之濑竟然会产生害怕这种情绪本来就不正常,他再次拔高对幸村的警惕。
“真田,体力还坚持得住吗?”幸村将拍子在手上敲击几下,观察着真田的状态。此时的真田在经历了无我和与一之濑的高强对打后,体力已经大幅度消耗,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再次压了压帽子,眼睛里斗志不曾消减,“没问题。我还能坚持。”
“那就继续陪你吧。”幸村笑了一声,注意力再次回到球场上。
抢7局的压力无疑让比赛双方都加快了比赛节奏,二之宫的死亡螺旋和幸村的致命一击交替出现,一之濑的陨石扣杀和真田的侵略如火相互碰撞,呈现出了高水平的网球对战,让从比赛开始就持续增加的围观者叹为观止,而裁判的判分也印证了比赛的激烈:
“3:2。”
“3:3。”
“4:3。”
“4:4。”
双方都紧咬分数,谁都不让谁,双方体力在激烈的对抗中迅速流失,但谁也没在意流下的汗水,眼前只有这一球。
“10-10。”
“哈、哈,”被无我大大消耗体力的真田首先出现疲态,幸村看着即使在这样情形下也不肯放弃的真田,下了决定。
“对不起了前辈们,”他用头带抹去汗水,笑着宣告:“比赛要结束了。”
“哈?大言不惭!”明显在兴头上的一之濑只当幸村在放大话,“放马过来吧!”
幸村只是加深了笑意,比赛又进入了互不相让的高强度对打中,直到一之濑的球拍被击飞,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什、什么?”一之濑不可置信地在球拍和右手之间来回查看,否定了二之宫询问的手汗原因,因为他知道这不是手汗,说来可能没有人信,可他是真的,是真的失去了触觉。
“失去,触觉?”二之宫推推眼镜,不由得回想起之前仿佛失聪的一之濑,心里疑惑愈加巨大——他从未听过有人的绝招能够剥夺感觉。
不,还有一种!二之宫明白了自己心里那种隐约的违和感是什么了,是精神力!幸村不仅和自己一样是技术型选手,他更是精神力型选手!也只有无形无解的精神力才能做到无声无息剥夺感觉!难怪他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使用过所谓的“绝招”,而是他一直在出招。
“不错啊。”二之宫再次赞叹,幸村君,实在不简单。
“什么不错啊!难受死了啊!”一之濑还以为二之宫在打趣自己,不爽极了,重新捡起球拍,即使没了触觉,也不代表他会认输!
二之宫笑了,就是这样不肯认输的一之濑,才让他一直和他组成搭档。
只是出现严重弱点的一之濑被针对,即使二之宫努力补救也无济于事。
“game。真田、幸村7-6获胜。”
紧张得无法出声的围观者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欢呼起来,为这场精彩的比赛,更为场上奉献了这场比赛的可敬的选手们。
双方缓过气后,走到网前,互相握手,此时他们都忘了比赛的起因,都忘了此前的针锋相对,只为对手的精彩表现折服。
“多谢前辈们的指导。”幸村对握着手的二之宫真诚道谢。
“谈不上,让我们免费给你们当陪练,这算计真不错啊幸村君。”二之宫也微笑道,揭穿了幸村的心思。
“二之宫前辈不也是陪一之濑前辈打得很开心吗?”幸村没有否认,也笑着指出了二之宫的目的。
“呵,只是那两个笨蛋估计什么也没发觉吧。”二之宫转头看向旁边同样握手的真田和一之濑,或者说是在掰手腕的两个笨蛋。
“很不错嘛小鬼,但是陨石扣杀才是最厉害的!”这是在绝招上不肯认输的一之濑。
“侵略如火才是!”这是不善言辞却也固执的真田。
“陨石扣杀!”
“侵略如火!”
“他们保持那样就好了。”幸村也被这小学生吵架的两人逗笑。
“不错。有机会再来一局吧。”二之宫向幸村发起了邀请,这次不是前辈对后辈,而是两个相当的选手之间的邀请。
“下次请使出全力吧。”幸村笑着答应,他知道一之濑和二之宫在比赛中还是留有了余地,不多,但是有。
“对上全力的你,可没有余地可留啊。”二之宫忽略旁边的吵架声,推了推眼镜,突然认真向幸村建议:“走上职业吧幸村,你有这个天赋和心性。”
幸村愣了一下,随即向二之宫道谢:“谢谢,我会考虑的。”
二之宫也没有管幸村是如何想的,他只是说出了他的感想而已,对方接不接受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向幸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把和真田较劲掰手腕的一之濑拉走。
“好了,下次再赢回来,现在陪我去继续练习吧。”
“放开我二之宫,我还要和真田那个小鬼——”
看着离开球场的两人,幸村和真田对视一眼,也下场休息,这一场学到了太多,他们都需要进行巩固,却一下场就被围观者围了个满满当当。看到隔壁比自己先下场的却也同样被围住的一二两人,幸村果断卖了真田,自己逃出了包围圈后反过来围观被夸得猛拉帽子的真田。
“你们根本就在过家家吧!”幸村耳边突然想起低沉的声音,转头一看,原来是四处游荡的鬼岛。
明白鬼岛看穿了全部的幸村,只是重新看向真田,此时的他被原本陌生的精英学员们围住,人与人之间不复往日生疏,笑着回了一句:“结果好就行了。”
“哼。”鬼岛扯动了嘴角,“一石三鸟,不,是一石四鸟,小鬼你能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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