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五班本次月考地理成绩超常发挥,第一次平均分击败十班,拿了全学年第一。
放学后,余茸才忐忑地拿出手机,打开App查询成绩。
当看到自己的分数时,他捧着手机的手都不由地颤抖起来。
85分——竟然在平均分之上?!
“顾忱松!我这次……”
余茸还没来得及将报喜的话说完,右手一沉,手心多了一个长条形的小盒子,是顾忱松塞的。
“拿着。”
余茸低头看着手中精美的盒子,愣了一下:“……送我的?”
“嗯。”顾忱松应得冷淡,目光却掩饰不住期待,“拆开看看。”
那是顾忱松给他进步神速的小弟子的奖励。
在月考交卷时,顾忱松曾扫了一眼余茸的答案,估出了分数,这份礼物他已准备了好几天。
盒中躺着一支钢笔,与常见的银色、黑色的金属钢笔不同,这支笔是木质的。
透着淡淡光泽的紫檀木笔身,内敛沉稳,磨砂质地的金属笔帽,简约精致。
余茸不懂笔,说不出它好在哪里,却武断地认定这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看最有气质的钢笔。
“好漂亮啊……”余茸惊喜地将钢笔拿出,小心翼翼地把玩,甚至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笨拙得仿佛生怕自己稍微用力,就会弄坏这件艺术品,“你在哪里买的?”
顾忱松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了句:“喜欢吗?”
余茸连连点头,顾忱松满意地勾起唇角。
这支笔并不是他买的。
异国初秋的午后,篮球场人声鼎沸,每个篮架下都围聚着激烈争夺篮球掌控权的热血男孩们,唯有一个篮架,被一人单独占据。
那是个皮肤白皙的亚洲男孩,十二三岁,他接连投入了十几个三分球,没有一次失手,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可他表情却始终没有任何波澜。
“小松!”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听到熟悉的声音男孩转身,一个高挑貌美的富家千金正站在他背后。
“姐?”顾忱松的目光终于有了些生气。
顾家二姐顾怡梨比她的幺弟年长18岁,虽已是年满三十的少妇,模样却像个20出头的小姑娘。
顾怡梨每年只能出国见弟弟一两次,但顾忱松却与她最为亲近。
“怎么又一个人打球啊?”顾怡梨嫌弃地在弟弟满是汗的额上抹了一把。
“习惯了。”
“你的同学呢?不一起玩吗?”
“他们啊……”顾忱松的目光透出了几分不屑,“玩不到一起去。”
这已不是顾怡梨第一次见弟弟落单,不由地有些担心:“该不会是其他同学因为你是外国人,都排挤你吧?”
顾忱松却冷笑一声:“想多了,是我讨厌他们硬凑过来,一个个蠢得要命,跟他们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
看着从小被丢在国外长大的弟弟,如今变得如此冷漠孤僻,顾怡梨更是心疼,只能苦口婆心地劝道:
“小松,朋友是不分聪不聪明的,在一起相处得舒服开心就好。你应该多尝试接受他人,或者遇到了喜欢的小伙伴,还可以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
顾怡梨错把弟弟的不解当成了求解。
“其实交朋友特别简单,尤其在你这个年纪,大家都是小孩子,很容易满足,你喜欢谁,就先送他个小礼物。”
说着顾怡梨将自己新买的钢笔塞给顾忱松,惹得顾忱松一脸无语。
“听姐的,明天就行动!”
那支钢笔就这样在顾忱松的收纳柜里虚度了七年光阴。
如果不是遇到了余茸,这支笔估计他这辈子都送不出去……
想到这里,顾忱松心中的某处软了软。
只是见余茸对着那钢笔又是拍照,又是P图,滤镜都换了不下十个,也不打开笔帽找个本子试用一下,顾忱松不免有些着急。
他知道秦家大少爷自然是不缺笔的,钢笔又不如签字笔便捷,礼物收是收了,多半会被在放家里落灰。
可顾忱松却非常急迫地想看余茸用他送的笔,最好只用这支,永远用下去。
“这笔……写字还算流畅,也不重手,你平时做题的时候可以用。”顾忱松暗戳戳地提示道。
余茸眨了眨眼睛,红着小脸谨慎地问:“那我不做题的时候也可以用吗?”
“……”
这是什么绝世傻瓜?
顾忱松克制住自己拼命想上扬的嘴角,故作无所谓:“已经是你的笔了,你当然想怎么用怎么用。”
“真哒?”余茸双手珍视地将笔紧紧握住,笑得眼睛里泛着涟漪。
那一刻,顾忱松有一种冲动,他想在余茸毛茸茸的头上狠狠Rua两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已经是分化成豹子的Alpha了,余茸的目光却还是拥有小动物般的纯真与无害。
不过豹子和奶猫也没什么差别,关了灯还不是一样……
关灯?
他在想什么!
而余茸此时已经收起钢笔,用手机打开购物网站,开始着手挑选墨水。
“这款评价很高唉,这个好像也不错……顾忱松,你觉得绿色的这个好不好看?紫色的似乎更好!可会不会太花里胡哨了……用来写日记应该没问题……”
写日记?
顾忱松挑眉看着走在他身边的余茸:他平时还写日记?会写什么?估计都是些无趣又琐碎的流水账吧……
可越是这么想,顾忱松却越莫名抓心挠肝地想看。
偷看别人日记是犯法的——顾忱松心中严肃告诫自己,而且他现在也没机会偷看了。
顾忱松自上星期开始就从秦家公寓搬了出来,一是住久了可疑,二是贺雪郁已同意婚事,他没有再住下去的必要,三嘛……
似乎受余茸的信息素影响越发严重,他连续好几天都做了各种奇怪的梦,每每醒来已不是流鼻血那么简单。
“顾忱松,你觉得这瓶怎么样?评分特别高,就是现在没货了,要等一个月,我觉得这个湖蓝色的特别适合你,送你一瓶好不好,两瓶包邮!”
顾忱松的目光却瞬间黯淡了下去,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我应该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下个月我就会转走。”
顾忱松的话像一道晴天霹雳,直劈余茸头顶。
一瞬间,他眼前一片天昏地暗,甚至比他知道自己是只兔子时更加崩溃,声音抖得厉害:“……你要去别的地方上学?为什么?这里不是挺好的吗!”
顾忱松已经做好了计划,订婚仪式后,就立刻返回大学,撤回休学申请,他还来得及修满这学期的学分。
“你不知道为什么?”顾忱松反问。
他以为贺雪郁早已告诉了余茸真相,却没想到这个小可怜仍被蒙在鼓里。
不过没有Alpha信息素的Alpha,也注定会被Omega抛弃,余茸早晚要接受这个现实。
“没关系,以后你就知道了。”
与其说顾忱松不忍心解开残酷的真相,不如说他不想当那个敲醒余茸的坏人。
而余茸却已经猜出了答案,为什么顾忱松回家几天,就突然决定不在育A读书了?
显然是家里供不起他了!
育A虽对顾忱松免除了一切学杂费,可是在育A上学仍是一笔大支出,光班费就不是一般学生能承担得起的,更不提各种全校性课外活动的花销。
顾忱松和家里闹了那么久的别扭,父母一定对他意见很大,所以……
都怪他,余茸自责极了,他为什么只是单纯地收留顾忱松,却不想着帮顾忱松和家里和解呢?
如果他但凡主动联系与顾忱松家人联系,帮忙调解,事情也不至于被激化到这种地步……
“学校这边我可以帮你想办法,也可以去跟叔叔阿姨做做工作,你别转学了好不好……”余茸眼眶发红地央求道。
秦家的少爷要去顾家做工作?
顾忱松完全理解不了余茸的脑回路,这个小傻子该不会以为,是因为秦顾两家的恩怨,他才不得不离开育苍吧?
“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要走的。放心,邓鸿飞已经答应了,我离开后继续帮你补课……”
“这跟补不补课没有关系!”余茸的声音蓦然变了调。
他深深低着头,不敢让别人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可大颗大颗的眼泪已如雨点般砸落下来,将地面晕湿了一大片:“我只是……不想你走……我还有好多新菜没来得及给你尝……还有好多问题没来得及问你……还想考一次满分给你看看……”
说到最后,余茸已然泣不成声:“求你了,别走好不好!”
若不是他们走得晚,现在校园里没什么人,必然要被一众人围观。
顾忱松从未有过的手忙脚乱,他慌忙扯开一包面纸,俯身给余茸擦眼泪,却发现那眼泪像个止不住的水龙头,越擦越多,越擦他胸口越疼。
从未有人让顾忱松如此失了阵脚。
最后,他无奈举了白旗。
“好了好了,我不走了。”
那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矮子,蓦然听到顾忱松猝不及防的改口,猛然抬起满面泪痕的小脸,吸着鼻子问:“真的?你……你可不要骗我……”
“骗你是狗。”顾忱松伸出小拇指,勾了勾余茸短小的小指头,终于换回了小哭包的破涕而笑。
顾忱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做出如此放肆任性的决定,可他又不愁没大学念,不回去又能怎样?
这时,余茸的手机震了震,他本以为是刚才咨询的出售墨水的卖家有了回复,却发现发来消息的人是赵釜。
[耳朵,不好了,雪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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