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归玩笑,商陆还是把沈柏的手机拿了过去。
还回来后,沈柏手机里所有的社交软件都多了“商陆”两个字。
“用得少。”商陆手搭在车把手上,弹钢琴似的轮流敲了几下,“有事可以打电话。”
沈柏“嗯嗯嗯”地点头。
“你朋友还在等你。那我先走了。”
闻言,沈柏抬起手,小幅度地摆了摆,“拜拜。”
“拜拜。”
送完商陆,下一秒虞桥就出现了。他一手举着个饭团,一手拿着个三明治,啧啧称奇,“刚才商陆那是什么眼神,我居然觉得很温柔?”
“温柔?”沈柏想了想,“其实他有时候也挺冷挺酷挺帅的。”
“怎么个挺冷挺酷挺帅法?”
沈柏清清嗓子,把眼皮耷拉了下来,眉头紧皱,嘴角收紧,寒声道:“沈柏。”
下一秒他恢复表情,“我每次都觉得,嗯……有点腿软。”
谁知虞桥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就这样?”
沈柏纳闷,“那不然还能怎么样?”
“我每天都这么跟你说话。”虞桥想了想,“一百八十多次吧,你怎么就不腿软?”
“兄弟。”沈柏眼神逐渐疑惑,“你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脸,而你——”
“?”虞桥拧眉,“我不帅?”
“还行吧。”沈柏老老实实,“就是人狗殊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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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有节体育课。
十班照常在操场集合。
可没想到出现的不是体育老师,而是向雪。
所有同学瞬间哀嚎了一声。
“这么不欢迎我啊?”向雪语气开玩笑,“那我就不宣布体艺节的事儿了?”
所有人又齐刷刷出声挽留。
“行了行了。”向雪拍拍手,“现在个人报名已经结束了,咱们班体育艺术的个人项目一共有十九个人报名,所以剩下的人全部参加集体舞。”
都南的集体舞不是健美操就是华尔兹,绝大多数班级都会选择后者。
十班当然也不例外。
听完向雪的话,沈柏戳了戳虞桥,“那我一会儿跟向妈说咱俩做舞伴。”
“谁跟你做舞伴?”虞桥在偷摸拿小纸条背化学式,他见缝插针地抬起头,“我已经报了个人项目了。”
沈柏一愣,“你什么项目?”
“铅球。”虞桥回答,“不用训练,一秒投完,非常省事儿。”
“你什么时候报的?”沈柏有那么点点不高兴,“怎么不叫我。”
“我叫你了,你没理我。”
沈柏拧眉,“我怎么不知道你叫了我?”
“就昨天上午。”虞桥头也不抬,“我跟你说,要我帮你也报个铅球吗,你没理我。我想你可能补作业补得比较忙,所以过了五分钟,我又问了一遍。”
“然后你说——”
“你怕牢底坐穿。”
“我想了一下上次你砸商陆的事儿,我觉得你对自己的认识十分清晰,是我思想太过于轻浮了,所以痛定思痛,就没给你报。”
“……”
“还挺有理有据的吧?”
“……”
有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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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班男女比例大概五比二,再加上过半的女生都不参加集体项目,所以十班的华尔兹注定是基佬cp的天下。
沈柏左看右看,虽然跟其他同学不是很熟,但好歹同学了大半年,也不至于陌生。
只是不知道会跟哪位喜结连理。
向雪对着名单一个一个地念名字,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柏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他的心情也逐渐从紧张兮兮变成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估计我的名字被向妈忘记了。”沈柏故作担忧地叹了口气,“看来我既不用投铅球,也不用华尔兹,真是有些悲伤……”
下一秒,“沈柏!”
虞桥挑挑眉,“行了,没忘记你,快过去迎接你的喜悦吧。”
沈柏瞬间垂头丧气。
也不知道还剩哪个倒霉蛋。
沈柏转头看向还没有被排列成对的同学们。
好像……也没有谁是没有项目的了吧。
这时向雪也才反应过来华尔兹这边居然是单数。
“还有同学想参加集体舞吗?”向雪转头问道。
没有。
沈柏在心里接了一句。
作对似的,就在此时不知在哪儿响起了一个男声,“我。”
是谁?
沈柏左右看了一眼,都没有看见说话的人。
“行,那你站过去,我看看……”向雪回答,“正好,你就跟沈柏一组吧。”
“好。”
这一回对方应的一声似乎就出现在沈柏身后。
沈柏还没来得及回头。
一只崔昱迈着长腿走到了他面前。
然后冲着他,从上而下地,高傲地,欠揍地,仰起了下巴。
沈柏:“……”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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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同学都陷在新副本带来的喜悦之中。
除了沈柏。
他死咬着字,就像是在咬崔昱的脖子似的说道:“你不是去跳高了吗。”
“这都知道?”崔昱语气很欠揍,“这么关心我?”
“……”
沈柏深呼吸了一口,“顺眼看到了,并不是很关心。”
“嗯,那就是缘分。”
“……”
沈柏决定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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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沈柏晚上的时候跟商陆稍微抱怨了两句。
“我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他。”沈柏掐着语音键叭叭叭,“今天我们争论谁跳男步谁女步,他居然直接说‘如果我穿高跟鞋那你岂不是只能搂着我的屁股跳了?’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而且,”沈柏第二条语音如约而至,“谁说女步就要穿高跟鞋了!!!我看他就是异装癖!!”
说了不知道多久,沈柏说得嘴巴冒烟,拿起水杯,灌了大半下去。
可商陆过了很久才回了两条。
“我以为你会跟我说你自己的事。”
“晚安。”
嗯?
沈柏歪了歪头。
这确实是他自己的事啊。
他顿了顿,回了一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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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华尔兹的舞步也没有什么特别难的地方,主要看配合,所以舞蹈老师在简单的分别练习之后就让两个舞伴面对面地训练默契了。
练习的过程当中沈柏和崔昱两个人可谓是毫无默契可言。
不是沈柏踩崔昱一脚。
就是崔昱回踩沈柏一脚。
甚至有时候沈柏觉得崔昱就是故意的。
可每当沈柏愤怒地看向崔昱时,对方总一脸挑衅地看回来。
好不容易熬过了两次练习课,沈柏拉住崔昱,决定跟他打个商量。
“你看,你又要跳高,又要接力赛,现在还要来跳舞,实在是太累了。”沈柏好声好气地跟崔昱说,“要不咱们还是跟向妈说一声,退出了吧。”
“沈柏。”崔昱的语气吊儿郎当,“你这人还有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了?”
“……”
沈柏耐着性子,“我这不是关爱同学,怕你最后一个奖项都捞不着么。”
“这个不用你担心。”崔昱轻磨虎牙,语气威胁,“我这人没什么优点。”
“就精力过剩。”
“……”
这时温婧婧突然路过,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哇你们……”她捂住嘴,“这大白天的都说些什么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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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艺节进入准备时期,整个都南都沉浸在快乐氛围之中,虽然加起来一共只有两周时间,而且平日里还是以上课为主,但作为一成不变生活的调剂品,这也够了。
可每次只要到了练习时间,沈柏就一反常态,满脸愁云惨淡万里凝。
但总有人是看不出来的。
尤其是每当沈柏跟崔昱在这边暗流涌动,温婧婧那几个女孩子总在时不时在旁边叽叽喳喳。
还尖叫。
还拍照。
还说什么“我要传到吧里去啊啊啊啊啊啊!!”
——现在的女孩子都在想些什么?
沈柏甚是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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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沈柏跟商陆没有见过。
只是偶尔微信上会聊上一两句。
但商陆明显兴致不高的样子,所以到后来沈柏也就不主动说话了。
凉得,也太快了一点。
沈柏找出商陆那天塞给自己的那袋零食,从里头摸出一根棒棒糖。
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然后狠狠地,发泄一般地,赌气似的,嘎吱一声咬了下去。
——嗯?
沈柏又把糖棍抽了出来。
里面居然有颗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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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又是个雨天。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向雪的意思是放学后再多练四十分钟。
于是舞蹈老师把所有华尔兹成员带去了艺术楼的练功房。
都南虽然不招艺术生,但在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硬件支持上倒是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
比如说这栋艺术楼,就贼大。
平时来的人,也贼多。
就好比现在,还有小提琴声和钢琴声悠悠传来。
沈柏侧耳听了一会儿。
好像是门德尔松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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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几间练功房已经被其他班给占领了,十班就去了二楼。
“好了,同学们休息一下。”二十分钟后,舞蹈老师拍拍手,“十分钟后回来。”
现在已经到了舞伴之间练习大全套的时间,沈柏两条胳膊被崔昱举得老高,早酸得不行了。
老师一宣布休息他的脸和胳膊一块儿垮了下来。
沈柏走出练功房,去楼下买了瓶水。
他实在是渴得不行,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下去了大半瓶,才喘了口气。
这时候琴声又传了过来。
弹琴的人功底应该十分深厚,流畅又动听。
沈柏心情好了不少,眉头也随之舒展开。
还剩下小半瓶水,沈柏喝不下了,用来冲了冲手。
“就这么嫌弃我?”
听见这句话,沈柏偏头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崔昱。
见到崔昱沈柏当然没有好表情了。
他把水瓶丢进垃圾桶,干巴巴道:“也就一般嫌弃吧。”
“那非常嫌弃的是什么?”崔昱胜负欲旺盛。
“腐烂神。”沈柏顿了顿,担心崔昱听不明白,“就是千与千寻里面浑身都是垃圾的那个。”
“……”
崔昱的脸色又青了。
“沈柏。”
过了一会儿,崔昱又道:“咱们都相处长时间了,你就真没想起来点儿什么?”
怎么最近总有人问他这个问题?
沈柏摇摇头,满脸戒备,“没有。”
“你再多想想?”崔昱不死心。
沈柏一点儿也不愿意想,他甚至不想多跟崔昱单独待在一块儿。
他垂着眼,没说话,低头朝楼内走去。
崔昱又追了上来。
“真没一点儿印象?草莓味棒棒糖?或者说,”崔昱的声音传过来,“……小矮子?”
最后三个字刺激到了沈柏。
他猛地停住步子,转过头,面色严肃,“崔昱,你这人好奇怪啊。”
“我跟你才认识几天,无冤无仇的,你这么针对我干什么?”
“我到底惹你哪里了?麻烦你直说。”
沈柏顿了顿,“然后你改可以吗?”
“……”
说完,沈柏也懒得再看崔昱的表情,抽回目光扭头朝里走去。
崔昱的脚步又紧紧地跟在了他身后。
沈柏加快速度,却不想崔昱人高腿长,根本就是两步就追了上来。
“你听我说,你可能误会了什么……”崔昱下意识去拉沈柏手腕。
沈柏不想听,朝后一躲。
一不留神撞开了身后的门。
重心偏移,他连连后退几步。
连带着崔昱也扑了进来。
“扑通——”
两人跌坐在地。
琴声戛然而止。
屋内的商陆和江裕安看过来。
沈柏和崔昱抬眼望过去。
一时间八目相对。
半晌,江裕安面无表情地抬起眉,评价了一句。
“哇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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