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吗。
从未有人问过容珣这个问题。
那药吃了这么多年,对他的影响早就小到可怜,很多时候,他都是一粒接着一粒地吃。至于难不难受,他已经分辨不清了。
他动了动唇,说:“还行。”
“我吃一粒就难受的厉害,小叔叔你用了那么多,怎么会还行呢……”像是不信他的话,孟娆坐直了身子,轻轻扳过他的脸,探究似的看向他。
四目相对,孟娆的目光像一汪温柔的碧水,清晰地映着他此刻的模样。
她性子向来顽劣,这会儿却多了几分乖巧温顺的样子,轻软的气息拂在他面颊上,带着少女特有的甜香,不过刹那间的功夫,竟让容珣生出几分不该有的念头来。
他不知道,这个念头是不是在鸾青宫那天开始的,又或是在梨园抓他的手的那次……容珣已经分辨不清,可这个念头却总会在不经意间冒出来。
勾着他想要靠近,勾着他想要占有,勾着他想要看她啜泣讨饶的模样儿。
愈演愈烈,压抑得难受,恨不得爆发出所有的阴暗情绪。
他甚至觉得,她若是不记得今晚的事儿才好,她的手那样柔软漂亮,若是碰到别处又该怎样,他还记得她特别怕痒,稍微碰一下就会颤个不停……
容珣一遍遍回想,偏偏怀里的小姑娘对他的阴暗情绪毫无察觉,依旧捧着他脸,断断续续在他耳旁嗫嚅着:“你用了那么多药,怎么会不难受的……”
温软的热气一丝一缕萦绕在鼻间,容珣眼尾透红,眸色沉得发黑。
难受啊,怎么会不难受。
难受得要死了。
她模样比以前长开了许多,五官也更加精致,手上的小肉窝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凝如软玉五指。
他甚至还记得,上次在鸾青宫时,孟娆被推进软榻里的样子。
嘴上明明在凶巴巴的叫骂着,身子却偏偏娇软得可怜,露着半截白皙细嫩的肩膀,陷在被褥里半天都爬不起来,挣扎得厉害了,他还能看见布料陷落下去的两个腰窝儿,蒲柳般的腰身又软又细,好像一只手就能把她按在那里,狠狠欺负,等她承受不住软着身子讨饶时,再把她……
不能再想了!
容珣猛地闭上眼睛。
孟娆骂他畜生真是一点都没错。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坦荡的正人君子,容氏的男人都重欲,在那种事情上从不节制,每一代都是如此,所以容鸿才会诞下那么多子嗣。
那些进宫的女人,除了像孟贵妃那样为了家族荣誉的,还有像他亲生母亲那样,被容鸿强抢来的。
姿色好的女人通常都活不了多久,偏偏他母亲就是活得最久的那个,偏偏又诞下皇嗣。
白日里女人是个正常人,到了晚上就像个疯子。
每到夜晚醒来,容珣都能看到女人狰狞扭曲的脸,生生扼住他脖子,撒气似的,恨不得他死。
后来,女人病死在一个雨夜。
那天宫女不在,寝宫里只有他和女人两人。断气前,女人抓着他的衣摆,一遍遍哀求他去帮她药,容珣坐在榻旁,沉默地看着她。
女人双脚无力地抽搐着,呼吸越来越浅,眼里不甘和恨意依然是那样的浓烈。
他静静地看着,直到女人双瞳涣散,死不瞑目。
然后,他拂下衣摆上的手,漠然抬脚,走了出去。
……
容珣缓缓睁开眼睛。
他不想像女人一样,变成疯子,所以这些年来常常靠吃药,来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
净心丹会让人觉得平静,困倦,甚至毫无情感。
可这段时间开始,他却愈发地难以自控,就像刚才那样,哪怕吃了药,都还是会冒出那些阴暗的念头,还是会有那些压都压不住欲念。
他都分不清,到底是小姑娘太招人还是别的什么。
真是疯了。
“小叔叔,小叔叔……”似是见他沉默太久,孟娆软软地喊了他两声。
容珣垂眸,看到她不知什么时候又坐回了椅子上,一双小手在他脖颈上挂着,像是闹腾累了,她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靠,喃喃地说:“困…睡觉。”
净心丹药效极强,孟娆又是第一次吃,能清醒到这会儿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容珣眸光动了动,低头凑到她耳旁,问:“娆娆要睡觉?”
孟娆点点头,眼睫止不住地往下耷拉。
桌案上的烛火轻轻摇曳,玄黑华袍的暗纹流转间,容珣缓缓收拢怀抱,将少女娇小的身子完全罩在袖中。
墨发散落在衣间,暗影中的男人唇色鲜红,静静地看着怀里的女孩儿。半晌,他垂下眼睫,轻声在她耳旁问:“要小叔叔陪你吗?”
“……唔。”暗哑的语声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儿,孟娆茫然了一瞬,随即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要,回南院,不睡你……床。”
脑子还挺清醒的啊。
容珣眼眸漆黑又晦暗,修长苍白的手,轻轻擦过她的面颊,看着她脖颈处因为发烧而泛起微红,忽然眯了眯眸,俯身将她抱起。
低沉的气息洒在耳旁,孟娆微微一愣,而后,便感觉到脖颈处落下一片很轻很凉的触感。
带着雨露浸润的潮气,似有似无地擦上她的肌肤,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她甚至能听到,男人唇边溢出了几丝不受控制的气音。
像是撩拨在耳畔的弦,低得仿佛听不清。
孟娆眼睫轻颤,茫然地问:“小叔叔你在干嘛?”
“没什么。”
容珣闭了闭眼,重新将她抱在怀里。少女雪白的脖颈上,那一小块被他啜出的红痕刺眼,他用指腹轻轻蹭了下,低声道:“回南院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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