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含桃一愣，她听得出来，傅鸣的语气虽然冷淡，但并没有质问的意思，一时间，她也顾不上疑惑明明说好得出两三天的外景的傅鸣怎么提前回来了，便想着先开口解释——
“傅前辈，你别怪含桃，是我们，是我们太想含桃了，我们剧组那边的戏又拍完了……所以忍不住过来看看她。”
荣浅抢在她前面开口，像是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她本就长了一副娇弱的模样，此时长睫上看上去甚至带着水汽，看上去倒是有点楚楚可怜的意味。
如果现在傅鸣还要追究她们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的话，难免会让别人还会觉得他不够绅士，可要是傅鸣不再追究，那荣浅和秦想想在《绝代少将》的剧组里可以随意走动的事情，仿佛就是经过了他的默许一样。
荣浅倒是打了一手好牌。
许含桃的脸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正准备自己开口，那边的傅鸣却慢慢地转头，直视那边高挑的棕发少女，轻轻用手推了自己后面的许含桃一把，转而淡淡问道：
“那现在看到她了吗？”
荣浅有些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愣愣地点头：“……看到了？”
“那就走吧。”傅鸣表情不变，“你们的戏拍完了，我们这里的还没有，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我们对一下后面的戏。”那边的荣浅已经呆愣在原地，而这边的傅鸣也没有等许含桃的回复，就往前走去。
许含桃深深地看了那边的荣浅和秦想想一眼，前者看上去表情有些扭曲，后者却显得有些羞愧，甚至是在下意识地躲避她的视线。
“傅前辈，不好意思，下次，下次不会了。”许含桃走到了傅鸣身边，她舔了舔嘴唇，“以后我会尽量杜绝这样……”
“你为什么要道歉？”
然而还没等许含桃在那边认错结束，傅鸣便像是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许含桃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她看向那边的傅鸣，对方的神色自然，完全没有一星半点像是在刻意安慰她的意思。
她之前遇到的那些知道ATS队伍内情的所有人，包括甜甜和郁简，都是多多少少担心着秦想想和荣浅影响到她，又在不自觉中把她们看做了一个整体，把秦想想和荣浅当做了许含桃的负担，一边为她出谋划策，一边又为她打抱不平。
久而久之，许含桃活了两辈子，用第一辈子认清了两人的嘴脸，在第二辈子里，她已经开始思考独立，但却还是在成功独立之前，把自己和她们认作一个整体。
可是突然的，她却突然从傅鸣的话里发现自己和那两人，是分开的两个个体。
他们所做的一切，本应该是与自己无关的。
许含桃的唇角忍不住上翘，又慢慢地放了下来，她看着那边感到她停下，回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的傅鸣，轻轻道：
“谢谢。”
……
‘久久星途’眼下已经录制到了第三期节目，就和许含桃和《绝代少将》约定好的一样，她每周中的两天时间都会到综艺剧组录制节目。
队员们已经开始为第一次在观众面前的公演而努力，节目内容里，更多的也是他们的自主训练。
“阮长沛，慢半拍！你笑得自然点，你面对的是粉丝不是你的债主！”
“吕畅你怎么回事？这么久了动作怎么还会错？”
今天，除了许含桃到场探班之外，秦律同样也在，对方场下一直笑眯眯的样子，很多人都以为他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大哥哥，然而，一到专业内容，他‘魔鬼导师’的称号很快就被叫开了。
男人对待每个学员的态度都非常严厉，只要有一点小错误，不论是不是在镜头面前，他都丝毫不留情面。
而许含桃本身虽然现在更多的时间是在《绝代少将》的剧组里，但是对于‘久久星途’里每个组别的舞蹈以及歌唱都有研究，自己私下也练了不少，这时候看着他们的动作，认真地记录着，时不时地也轻声指导几句。
他们已经按照要表演的歌曲分了小组，九十九个人，一共是十二组，一早上下来，他们也只看到了三组的表演，下午只会更加忙碌。
好不容易挨到了午休，节目却也没有停止拍摄，倒是安排了一个导师和学员们共进午餐的情节。
节目组的原意是想拍点其乐融融地吃饭，又拉拉家常的镜头，再者，他们知道许含桃是个孤儿，本来想让她就这样的氛围说说心里话，搏一搏好感。
然而许含桃本身却完全没有发现节目组的良苦用心，她知道早上大镜头里都是秦律在指导那些学生，现在趁着午饭时间，她三两口吃完了自己的营养剂，就开始挨个不紧不慢地罗列出来各个小组的优缺点：
“阮长沛这组是目前我看来完成度最高的，整体动作都到位了，可感情融入得少了，爆发力有些欠缺。”
“原轻你们组有点拖后腿哈，是不是磨合得不好？舞蹈动作都没记全公演就42小时了，你们一点儿都不能松懈了。”
“吕畅组你们的创意我很喜欢，但是只有创意没有实践不行，你们整体跟不上你们的创意，继续练，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一场午休下来，别说是休息，各个小组的学员们边吃饭边听许含桃在那边一字一句地说话，有胃病的都觉得自己隐约胃痛起来了。
下午则是看余下的八个小组的表演的，都是平平无奇，甚至没有早上的几个出彩。
看到最后，许含桃倒是有些困了，她低下头，背过一点镜头偷偷打了个哈欠，再抬头的时候，则看到第四小组某个位置明显空了一块。
这些训练生中，有些经纪公司会就着他们的选秀热度，给他们安排别的工作资源，这也导致他们很多会跟不上训练的节奏，缺席训练。
许含桃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她指了一下那边的空位，侧头轻声问旁边的秦律：“那里应该是谁？”
秦律眼睛都没抬，就算镜头怼到他跟前，别说两人眼前还在练习的学员，观众都不会发现他在和许含桃说话，只有许含桃听见他的声音同样压得极低：
“赵喻之殿下。”
这下，倒是轮到许含桃微微惊讶地睁大了眼，要说其他经济公司为了尽可能地压榨艺人的热度拼命接资源就算了，赵喻之本身就是一个特例，别说过劳接资源了，怎么会有人压迫小皇子去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呢？
她挑了挑眉，也只能当做没看到一般，继续指导舞蹈。
等到日落黄昏，学员的练习告了一个段落，秦律许含桃两人也要离开了。
“下周见，前辈。”许含桃笑着和秦律说了再见，对方点点头，便也离开了。
秦律只要脱离了镜头，就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许含桃也知道对方的态度并不是针对她，而是他本身就是这样一副冷淡的性子，除非工作需要，要不然连开口都不愿意，综艺里都是节目要求需要，才会营造出热情幽默的人设。
不如说，在这个圈里混的人，多少都有一点儿人设，或好或坏，秦律只是其中最为寻常的那一部分。
而许含桃却也没有立刻离开，她看着节目组忙忙碌碌地收摊，学员们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嬉笑打闹着，大多也都没有继续练习。
他们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虽然多少都有在舞台上闪耀的梦想，但都还有一颗玩心，让他们一天二十小时都练舞显然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许含桃没有任何要责怪这群后辈的意思，她只是站在剧组的角落里，安静地看着那些孩子，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不知道带着什么样的心情，趁着甜甜还没有来接她，许含桃偷偷摸摸地跑出了摄制大厅，去早上热闹着的舞蹈教室里走了一圈，却意外地发现最里面的教室里还闪着灯。
真是闪。
从远处看，教室的透明窗往外透出来的光都是忽明忽暗的，颇为渗人。
许含桃咽了口口水，在那一刻，她想起了自己看过的无数恐怖片，想起了主角团队进入各个看上去就很危险的地方的各种FLAG。
于是，她犹豫三秒后，果断转头就走。
“师姐？”
而就在她刚迈开脚步的时候，后面的一个男声响起，带着一些缥缈般的虚无。
许含桃：……草草草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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