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危输入的三个字母“yan”在填写面板上亮了一下, 在四周全然黑暗的单独空间里尤为亮眼。
副本长廊酒店最佳玩家代号yan信息已记录,玩家可以在信息面板查询此项记录。请玩家注意,最佳玩家进入的下一个副本将有可能发生以下两种情况之一全副本掉落道具概率增加10、或者全副本难度提升概率增加10。以上两种情况随机出现其中一个。
伴随着楼阴森飘渺的提示声, 这微亮的“yan”飘入了他的信息面板中,留在了一个最佳玩家记录的信息栏上。
燕危右手指尖缓缓摸索着左手食指上的黑戒,嘴角轻轻带起。
随机出现
晏明光在最后获得的那个鞭子道具的威力, 燕危看在眼里。如果没有那个鞭子,他们根本抵抗不了骷髅那么长时间。
而副本难度提升带来的结果他也看到了。长廊酒店这个副本, 除了他、晏明光和高明,其他进来的六个人全都死在了副本里。
这两个可能, 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一半是地狱, 一半是天堂。
燕危将目光从最佳玩家的信息上移开, 仔仔细细扫了一番结算的数据和获得的道具骷髅之眼, 周遭的黑暗像是褪色一般缓缓洗褪成了明色。
楼的提示音变了个语调,原先的阴森飘忽被高昂的童声取代, 仿若一个雀跃的孩子在讲话。
欢迎进入楼内世界
赌楼区。
虽然最近楼内世界引入的新玩家多了许多,开启赌楼的副本数量也快速增加, 一个又一个赌局投影陆续不断, 但比起楼内世界的玩家基数和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的副本频率相比,开启赌局的副本还是少之又少。
每一个赌局投影下方都挤满了玩家。
而最近这段时间唯一一个出现在赌楼区的一层副本投影上, 副本成功的概率一直从3快速飙升到了100。
“开启赌楼的副本有多久没出现这样的绝境反杀了”
“本来一层副本出现赌楼的概率就特别低, 现在还直接飙升97个成功百分点破纪录了。如果被记录进无尽石碑,中心区域那些组织说不定都会留意到。”
“让我赌输了这个副本存活的人可别哪天遇到我。”
“你还想报复能完成97个百分点反杀的新人玩家, 要是和你在同一个副本水平了,就凭你而且剩下的那几个玩家都开了隐私模式吧, 你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怕什么想找到他们的不止我一个, 想报复的人肯定也不止我一个。一会最佳玩家的评定结果出来, 那些组织就不会闲着。”
“”
有玩家望着已然全黑的投影怔然不语,有人目光低沉、慌张、懊悔,也有人张嘴怒骂
几分钟后,沉寂了一段时间的投影缓缓浮现出了一段话。
一层副本长廊酒店结算结束。副本初始人数9人,副本最终存活人数3人,副本最终通关人数3人。由于该副本触发赌楼机制,副本难度远超临界值,并且副本内通关玩家完全破解副本,此次副本将会永久记录在中心区域无尽石碑之上,欢迎楼内所有玩家随时查阅观看。
本次副本最佳玩家代号yan。
森然纯黑的投影背景下,鲜红的三个字母仿佛用鲜血洋洋洒洒地书写出来,笔画周围晕染开来,像是在浓稠的黑夜中燃着的无尽暗火。
林缜暗红色的双眸妖冶诡谲。他舔了舔唇角,口腔内还残留着他方才咬破指尖带来的血腥味。
他反手轻摸身后背着的漆黑长弓,一身黑衣烈烈,眸光一动不动地看着最佳玩家的代号缓缓消退。整个赌局投影黯然淡去,他这才转身抬脚。
蒋修抬手拦住他“你要去哪”
林缜转头,从上到下地欣赏了一番蒋修气急败坏的模样,拖长了语调轻笑一声“当然是去找这个yan了应该是那个很强的银发男人吧”
燕危本以为出来之后,就可以立刻看一看高明所说的那个和现实世界毫无区别的楼内世界。可没想到周边光亮刚刚出现,他就被楼的机制强制睡眠休息。
一觉醒来,他正躺在一个装修崭新、空间宽敞的公寓里。
落地窗将光线引进客厅,窗外天空湛蓝如洗,东方倾斜地挂着初阳。碎金的光切碎空间渗透而来,微微有些亮眼地淌进燕危的双眸。
燕危眨了眨眼,看着窗外飞鸟迅速闪过,缓缓从睡意中拔出神来。他此刻正躺在松软的沙发上,侧身浸在阳光里,皮肤被晒得微微有些暖烫。
空洞而血腥的眼眶、燃烧着画纸的熊熊烈火、在火中碎裂的骷髅
燕危坐起身,垂眸,看着左手食指上的黑戒,确认这一切并不是梦。
这里是楼内世界,这个公寓就是高明之前和他提过的,进入楼以后自动获得的居住点。
燕危凝眸,静静地看了一会面前摆着的茶几。下一瞬,他猛地站起,抬脚猛地一掼。他的力量经过长廊酒店副本获得的身体指数加成,生生把茶几利落地分成了两半。
可不到片刻,方才还碎裂的茶几顷刻间便恢复了原样。
燕危心下明了。
这是楼安排给他们的住所,是安顿的地方,是副本缓冲期休息的地方,也是束缚玩家的地方。这里的东西无法破坏,玩家可以一直居住,却也无法彻底离开。
他还想再观察一会,门口骤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燕危我是高明,你没出门吧地址没错吧信息面板上好友住址就是这啊。”
“燕危在吗燕危按照楼的出副本机制来说这个时候应该刚醒,可别出去了啊,这刚来楼内世界人生地不熟的”
“燕危燕危你在吗燕”
燕危从信息面板的商城领了一件免费的深灰色风衣,风衣立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将身上沾染着血污的风衣脱下,换上这件新的外套,这才打开了门。
门口,高明焦急地站着,右手抬起,正在习惯性地推着眼镜。眼见燕危出现,他双眸一亮“我还以为你出门了,幸好。你有什么别的安排吗没有的话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高明说着,抬手就要拉燕危。
燕危不着痕迹地侧身一避,却也还是跟上了高明的脚步。
楼给他们的住所是一栋又一栋大楼里的公寓,每间房的房门间隔都挺大,走廊也十分宽敞,两人一路往外走,基本撞不见什么玩家。
这样的设计,如果玩家不想,根本不可能会被其他玩家干扰到。
他们走到了公寓门口,燕危遥遥望见外头和现实世界毫无差距的天空和各类拔地而起的高楼,脚步一顿,道“你刚才怕我先出门,外面发生了什么。”
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高明对他的推测能力早有经历,见怪不怪地继续在前头带路,侧过头来看他,语速微快“也不算发生了什么吧,我们边走边说。不过我没想到你先跟上来再问我。”
燕危轻笑了一声“看你挺急的,总不会坑我。”
高明虽然能力有限,却是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为了帮他们拦住boss,而活生生忍受挖眼之痛的人。
“我长话短说,先和你介绍一些基本的东西,这些你在副本缓冲期也可以自己摸索,我知道的其实也都是最基本的。楼内世界和现实世界所有的设施基本都是一样的,可以生活、娱乐、练习下副本的能力,除了玩家们拥有现实世界不能拥有的道具、身体力量、感知力等超自然能力之外,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们”高明摊手,“我们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死。”
燕危正微微仰头,看着前方直入云霄的高耸石碑。
石碑似乎离他们很远,却又清晰到棱角都格外分明。
湛蓝天际滑过一片纯白飞鸟,同雪白飘渺的云重叠在一起,仿若光明无限。可一切光亮似乎都照不到那漆黑的石碑之上,它似乎近在咫尺,却又好像触不可及。
“掌控生死与其说掌控,不如说是选择生死。”燕危嘲讽般笑了笑,随意抬手指向那石碑,“这是什么”
楼在副本里的时候什么都交代的一清二楚,结果来了楼内世界,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一个提示音都没有。
高明“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有麻烦的根源了。”
燕危来了兴致“说说看。”
他们走过与现实世界毫无区别的公寓楼群和商业街,停在了一个车站前。燕危还留意到,方才街角有玩家发生了冲突,却也只是点到为止的动手,看来楼内世界依然限制了玩家之间不能杀戮。
高明已经开始了解释“这件事情很复杂,但说起来其实很简单。我们开启了赌楼这一点在副本内就知道了。我本来以为,顶多就和我之前知道的一样,开启赌楼之后有一些人下注,其他也没什么。但是我这一次一出副本,有几个之前和我有来往的玩家都在旁敲侧击我是不是去的一个叫长廊酒店的副本,觉得我进出副本的时间有点吻合。
我否定之后,赶紧打听了一下,看了一眼赌楼副本记录,才发现楼内世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一层副本的超高赌楼难度了,而且赌楼机制还曾经判断我们的成功概率是3,结果最后你和晏明光通关了”
“是我们,”燕危纠正他,“我们三个人通关了。”
高明怔了怔,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抬手推了好几次眼镜,这才抓着衣角说“行,你们带着我通关。总之赌楼机制后续出了长廊酒店副本赌输赌赢的比例,赌我们闯关失败的人占了下注人数的996,这个赌局甚至还被记录到了无尽石碑上也就是你看到的这个石碑,它记录的是所有经典的高难度副本。
最佳玩家的代号一出来,关注这个副本的人都开始找yan我也不知道是你还是晏明光,感觉这代号好像你俩都合适啊。反正吧,这些人,有的是组织想招揽新人,有的是”
“报复。”
高明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你怎么”
燕危轻敛风衣,掏出他那定制的燕子硬币放在手中轻轻抛起,淡茶色的双眸中埋着无尽思绪。
他轻笑了一声“因为大部分庸人在做错了决定之后,下意识的反应永远是苛责让他们做出决定的那个诱因而不是最终下注的他们自己。这样的人不仅不少,还特别多,想找yan的人大多都属于这种。”
“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和这件事情有关”
“啊,对,”高明猛地点头,“楼内世界的车站每十分钟发一班车,上车之后可以瞬间到达目的地。我想通过这个车站去娱乐大区的灯酒区,那里龙蛇混杂。”
燕危再度抓住了抛起后落下的硬币,敛眸,清冽的嗓音夹带着毫不犹疑的语气“是知道各种渠道和消息的好地方,你想让我尽快了解这些东西,理清楚利弊。这样如果被人找到了,也能知道怎么应对你说的所谓楼内世界那些组织的招揽,或者其他小心眼的报复。甚至也能决定,要不要主动暴露信息。”
高明叹了口气“对于还没有进入组织的玩家而言,接下来的副本是很劣势的。楼虽然规定了玩家不能杀戮,在楼内世界更是不能动手杀人,但是如果真的被人找出来并且恨上了,对于那些中高层玩家而言,要在副本里让一个低层玩家出不来”
太容易了。
微凉的风吹过,燕危风衣的衣摆轻动,在倾斜的日光中落着微荡的阴影。
一辆通体漆黑的巴士带着微风,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车站前。
“到了,我们上车吧。”
燕危没有动。
他眸光一凝,抬手拦住了正待上前的高明。
他说“你怎么没拉上晏明光”
高明“我通过黑戒给他发信息了,他和我说不去”
燕危下巴微微扬起,在暖光下拉出一道优雅精致的弧度。他看了一眼信息面板上好友的地址信息,嘴角一勾,“切”了一声,双手抄兜转身便背着车站的方向走。
“他说不干的事情多了去了。”
二十分钟后,楼内世界,灯酒区。
一家又一家酒吧在青天白日里亮着灯,摇滚乐震耳欲聋。
燕危跟着高明,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换上了纯黑色连帽卫衣、戴着帽子遮掩了银色头发的晏明光,三人陆续走进了灯酒区最大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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