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真的……这个地方太漂亮了!”
到处都生长着不合时宜的紫藤花。将藤袭山映衬的如梦似幻,鼻间是馥郁的紫藤花的味道。蜜璃握拳在胸口,整个人的思绪都沉浸其中,兴奋到脸都红了,在心里不停的说话:‘这个地方这么漂亮,真的是藤袭山吗?我还以为最终选拔的地方很恐怖呢。’
‘来参与选拔的各位也好帅气!我未来的夫君就在其中吗?!啊~真期待!’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或从容,或坚定,或狂妄。他们带着自己的武器,各自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显然,这群人的防备和警惕心都很强。
人差不多是到齐了,藤袭山入口处那里,一直站着两个人偶般的孩子,一白发一黑发,穿着紫色和服,手里还各提着一盏绘有紫藤花纹的纸灯。她们开口,讲述最终选拔的规则,姐弟二人听完后相视一眼,这规则和过去一年那个培育师告诉他们的一模一样。
接着进入藤袭山,二人就开始合计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了:首先,鬼只能在夜晚出现并袭击人类,所以现在要改变自己的作息规律,白天休息,夜晚行动;其次,白天寻找藏身处时也要小心,尽量不要碰上其他人。
“阿诺,蜜郎也太小心了,这么不信任其他人真的好吗?”
“姐姐,我曾经也那么相信过一个人,可最后他辜负了我的信任,”蜜郎拉着蜜璃的手观察着周围,蜜璃只能看到弟弟的后脑勺,“如今在这里更加不能轻信,他们会伤害到姐姐。”
‘呜呜!从前的事不能再提了,不过蜜郎真是一个乖巧的孩子!说话的样子好帅气!’蜜璃单手捧脸,对自己弟弟噗噗噗的冒小红心。
接下来的几天里,二人如履薄冰。
也曾碰到过鬼,蜜璃控制鬼后,再由行动速度快的蜜郎直接用水之呼吸切断鬼的四肢,然后蜜郎就对着被绑着嗷嗷叫的鬼念超度咒,直到天亮后鬼照到太阳烟消云散。
第四天的时候,他们碰到了一堆被吃剩血肉模糊的人类残肢,蜜郎当时就差点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蜜璃反应也很大,但没他那么严重。
其中还有一个重伤的人,他被破腹掏了内脏,四肢被啃食到只剩白骨,明显救不活了,一时半会却也死不掉。
他一直用希冀的眼神望着他们,他眼中还残留着对这个世界的渴望,可是太痛了,太痛苦了,他希望得到一个解脱。
蜜璃握着刀,迟迟下不了手,而蜜郎,这个一直温柔慈悲的孩子,毫不犹豫的砍下了他的头。
“阿弥陀佛,愿……来世,早登极乐。”
他的表情很复杂,死者遭遇这一切后的怜悯,对死者的悲伤,还有……很多很多。
这个世界……不是毫无意义的吗?
为什么他会留恋这个世界。
蜜郎想起他砍下这个人的头时,这个人,好像对他说了谢谢。
这到底为什么呢?
姐弟二人就地掩埋了所有痕迹,蜜郎还念了很多遍超度咒。而蜜璃很担心他,因为蜜郎的生理反应很严重,脸色苍白的像是生了重病一样。
“没关系吧?坚持不住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哦。”
“蜜郎没事,让姐姐担心是我的罪过,”又吐了一遍的蜜郎无力的对她笑笑,可是他的脸色实在没什么信服力。
七天很快就过去了,蜜璃蜜郎相互扶持走到终点。
“恭喜各位。”
“能平安归来就再好不过了。”
还是那两个面无表情的孩子。
七天前,入口处人数不过二十,现在,只有他们四个人。
“那些人,大概都死在里面了吧,”蜜郎眼神悲戚,“真是……阿弥陀佛。”
剩下的两个人觉得这个人真的太奇怪了,最终选拔会死人是很正常的,毕竟里面有真正的鬼,可不是过家家。
人偶般的两个孩子又出现了,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了等会儿会有人测量所有人的尺寸,制作队服,再刻上所有人的阶级。当然,现在所有人的阶级都是最低级的“癸”。
“今天各位可以选择造刀用的‘玉钢’,但直到刀制成为止要花上十到十五天。”
“在那之前……”
其中一个孩子拍了两下手,忽然上空传来了乌鸦的叫声和翅膀扑猎猎的声音。它们在众人上空盘旋了两圈,然后一个接一个的落在了四人肩膀和手臂上。
“从现在开始鎹鸦将会跟随各位,鎹鸦是主要用于联络的乌鸦。”看四人对这乌鸦都很疑惑,那两个孩子又对他们补充道。
给姐弟俩量尺寸的时候,蜜郎状态很差,蜜璃一直照顾他,也没留心给他俩量尺寸的裁缝的小动作。
等两个人穿上新队服的时候,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蜜璃的敞胸短裙装,蜜郎的短袖短裤装。
甚至短裤比蜜璃的短裙还短,整条大腿都露出来了。
蜜璃很害羞,“那个,队服的尺寸,好像不太合身的样子……”
“不不不!这样刚刚好,简直完美无缺,”前田正夫比划了一下,“相信我,没错的,还有,你妹妹的腿很漂亮。”
“诶?!不是——”
本来前田正夫就心虚,哪还敢答应,饱了眼福后立马就溜了。
……
穿着新队服回到家后,妈妈本来非常高兴,嘘寒问暖一阵后,看了看自己儿子女儿,就有些迟疑的说道:“你们这衣服……这鬼杀队是不是有点不正经啊?”
这花街的姑娘……也穿不成这样吧?
“妈妈你先别管队服了,”蜜璃摸着反应低沉的蜜郎的脸,“请个医生看看蜜郎吧,前几天他被吓到了,我怕他出什么问题。”
“什么?哎呀怎么会这样啊?”
医生很快就被请来了,还是一位女医生,问了蜜郎遭遇的情况,又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得出了结论。
“是恐血症,这是一种天生的心理疾病,他三天都还没有摆脱那份阴影,说明他的症状还是很严重的,目前无法治疗。”
“不过好消息是,他并不恐惧自己的血液,这很奇怪,我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案例。”
得知蜜郎是得了恐血症,蜜璃抱着他,哭了整整一天。
“为什么,这到底……呜呜——为什么呀!”蜜璃猫儿一样浅绿色眼睛哭的通红,抱着蜜郎的脖子死都不撒手,不停的吸着鼻子,“蜜郎,蜜郎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是一个很乖的小孩,为什么会遭遇这么多不幸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呀——!”
“姐姐,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不幸,有姐姐的陪伴和理解,我觉得很开心。”
“而且,”蜜郎抬起眼睛望向窗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他超度的那个人临终前对生的渴望,“我想要加入鬼杀队,我想要领悟到的生命的意义,它已经被我摸到尾巴了。”
蜜璃呆呆的看着眺望着远方的蜜郎,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就像追逐着星星的旅人,眼睛永远追随着辽远的天际,从来不会在意脚下的坎坷和身上沾染的的泥泞。
“姐姐,我真的很开心啊。”
…………
……
成为了鬼杀队队士,就要开始接任务了,给蜜郎发布任务的鎹鸦经常吵闹,为了改掉它这个毛病,蜜郎经常抓着它念大悲咒,吵一次就念一遍,不光他的鎹鸦毛病改了,吓得蜜璃的乌鸦也不敢再跟着瞎叭叭了。
当然蜜郎恐血症的毛病一直没好,甚至越来越严重,蜜璃还考虑过要不要让弟弟退出鬼杀队。
“没必要,”蜜郎砍完鬼,身上还是杀气腾腾的,“我只畏惧人的血,并不怕鬼和我自己的,这一点姐姐不需要担心。”
看蜜郎这副杀神一般的模样,蜜璃还是有点担心,“阿诺,蜜郎不是信佛吗?这样……没关系吗?”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一个鬼会杀害十个人,十个人就是十个家庭,我杀了恶鬼,就能让更多的人类幸存,如此,即使我的归处是地狱,我也在所不辞。”
“阿弥陀佛。”
甘露寺蜜郎身染血污却眼含着慈悲,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祈祷着那些被杀的人们能早登极乐。
三次任务左右,甘露寺姐弟接到了一个对他们而言的第一个大任务——追击十二鬼月。
按理来说这种任务轮不到他们这两个癸级的小队士,确实,这次任务有炎柱炼狱杏寿郎,算起来他们两个只是跟着去蹭经验的。
赶到那里去的时候,炎柱已经到了,一直在等待着他们。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啊啊啊啊居然让前辈等待!真是太失礼了!
蜜璃红着脸对炼狱杏寿郎道歉,旁边的蜜郎同样道歉,不过炼狱杏寿郎并不怎么在意,帮忙带一下后辈他也是很乐意的。
“两位少女!这次的任务是追击十二鬼月中的一只下弦鬼!”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林,“鬼就在里面,这是一只善于隐藏的鬼!务必小心!”
“是!”
蜜郎抽出自己的双刀,向蜜璃说道:“姐姐我先进去侦查,你要跟好炎柱大人。”
话音刚落,像是有阵风吹过,原地已经不见蜜郎的身影。
炼狱杏寿郎作为家中长男,照顾过病重的母亲,又在母亲死后,父亲万事不关心的情况下拉扯弟弟长大,心思其实挺细的。
就像现在,他很明显就能感觉到这个二刀流的少女有些讨厌他。
嗯……他不记得哪里有得罪过这样一个女孩儿。
蜜璃看这位炎柱大人皱眉的样子,对着手指小声说道:“其实,蜜郎是我的弟弟,是帅气的男孩子哦。”
“啊?原来是少年吗?!难道是因为这个他在生我的气?!”
不,不是这个原因啦,知道蜜郎过去寺院经历的蜜璃不停的脸上冒汗。
很快蜜郎就回来了,报告了鬼的准确方位和附近有没有村庄存在。
“不过这附近还有一只鬼存在,我和姐姐会解决它,十二鬼月就需要炎柱大人出手了。”
“那个……”
炼狱杏寿郎往前迈了一步,想要拍拍蜜郎的肩膀,鼓励他做的不错,然而蜜郎却后退了一步,眼中还有些警惕。
炼狱杏寿郎手停在空中,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蜜郎不是什么无理的人,他也觉得这种态度很过分,躬身道歉,“抱歉,炎柱大人。”
一旁的蜜璃看看炎柱又看看弟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么,少年少女!行动开始!”炎柱收回自己的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保护好自己!”
三人分头行动。等炼狱杏寿郎砍下鬼的头后去支援甘露寺姐弟,正好看到他们对那只鬼进行处决。
“我佛慈悲。”
蜜郎一边这么说着,踩着鬼的背,一边用刀斩下鬼的四肢,然后蜜璃怜悯的看着鬼,干脆利落的砍下了鬼的头。
鬼一点点的化灰消失,蜜璃收刀入鞘眼中像她弟弟一样有着悲悯,蜜郎双手合十,念起了超度咒。
最后他说道:“愿……早登极乐,来世为人,不在这人间地狱受苦,地藏菩萨保佑。”
任务结束后,两姐弟向炎柱告别。
不得不说,这对古怪的姐弟给炎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管是性格还是实力,他还是挺欣赏他们的。
“那位炎柱真的好帅!神采奕奕的,就像太阳一样。”
“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蜜郎思考着,如果作为姐夫的话,人还不错,家庭……还是需要考察一下的。
几次任务中,甘露寺姐弟又遇见过几次炎柱,二人的表现在炎柱看来极为不俗,配合默契又游刃有余,很有柱的潜力。
甘露寺蜜郎在蝶屋休养,他的腿在任务中受了伤,三个豆豆眼小姑娘拿着一盘蜂蜜蛋糕投喂他。
无可奈何的蜜郎拿出前几天他买给姐姐的大包糖果,“作为交换,这是太妃糖,送给你们。”
“诶?!”x3
“本来是送给我姐姐的,不过她出任务了,短时间回不来,不如送给你们三个。”
“没关系吗?”有一对麻花辫的小菜穗捧着太妃糖奶声奶气的问道,然后被蜜郎摸了头,“没关系,在我受伤的时候你们也帮助了我,这是感谢哦。”
三个小女孩抱着糖果包,周围飘出了粉色的小花花,“好开心!!”
“甘露寺少年!看来你恢复的很不错!”
听到这个声音,蜜郎抖了一下,然后两只手抱着三个小姑娘靠在了床头上。
蜜郎抬着脸朝他微笑:“感谢您百忙之中过来看望,请问炎柱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甘露寺少年!和你的姐姐成为我的继子吧!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继子是由柱亲手培养的鬼杀队队员,必须拥有相当的才能而且特别优秀,炼狱杏寿郎这样说,无疑给了他们极高的赞扬,而且能被柱亲手培养,自身的剑技绝对会进步飞快。
但是……
“承蒙厚爱,蜜郎只是个不值一提的普通人,担不起您的夸奖,”蜜郎欠了下身子,“不过姐姐有着优秀的才能,是沙滩上还未被人发现的黄金,现在您看到她了,我真高兴。”
炼狱杏寿郎:……
这要还没看出这孩子讨厌他,那他可真要成瞎子了。
“我觉得你对我有误会,甘露寺少年。”
甘露寺蜜郎真诚的回答道:“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和您没关系。”
在确定蜜郎真的没有意愿做他的继子后,炼狱杏寿郎只能离开了。
“没关系吗?蜜郎为什么在害怕?”
“炎柱大人是很温柔的人,像大哥哥一样。”
“可是蜜郎为什么在发抖呢?”
“我很好,我一点事都没有,”被三个豆豆眼小姑娘轮流关心,蜜郎的回答是笑着挨个摸头,眼睛在阳光下闪过一滴泪光,“我想休息了,谢谢你们今天陪着我。”
三个小姑娘迟疑着离开了。
蜜郎拉上了遮光帘,黑暗吞没了他。
“阿弥陀佛,真是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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