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送完了今天的单正在回程的路上,林檎突然听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
警告,艾拉希尔的身体温度正在下降, 呼吸机能也有一定程度的损耗。
“她现在在哪儿”
定位已发送至您的手机a中。
林檎打开手机一看
代表着艾拉前辈的红点正在鹤见川的正中央。联想到她失去了挚爱的现实,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艾拉前辈这是想不开跳河自杀了吗
紧赶慢赶地冲到定位所在的位置,果然在河道的正中央找到了那个在水中漂浮着,已经失去了意识的人。
林檎把她从河里捞起来,在系统的指导下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急救。终于,面色苍白如纸的女性咳嗽着悠悠醒转。
“我这是”
“艾拉前辈, 您刚才溺水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 拍了拍胸口, “还好。”
“我知道您现在的心情一定很难受,可是我有句话一定要说您再难过也不能这么轻贱自己的生命啊”
艾拉呆了一瞬,“啊”
“从我知道您的那天起, 您一直都是我憧憬的对象。您对工作的热爱,对那么多世界的保护,多年如一日的坚持, 简直就是我梦想中的模样可是这样的您竟然会自杀”
“等、等等”她被这连珠串一样的话语打蒙了, 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了点什么, 尴尬地解释“那个,观月小姐, 我没有自杀, 我只是在河里找东西结果不小心被河水冲走了。”
林檎眨了下眼,又眨了第二下。
“所以不是自杀,只是意外”
艾拉急忙点头。
“什么啊, 只是意外啊, 真是吓死我”她刚放松了两秒, “恩不对,在河里找东西也不行现在是丰水期,河流很湍急的,前辈你独自一个人下河多危险啊”
“我只是一时忘了自己把系统关掉了。”她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掉了我帮你找。”
“哎”艾拉诧异地抬头,“不用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就不”
“您这样说就见外了。我刚不是说了吗,艾拉前辈你可是我的偶像,偶像有难,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风吹过河滩,夕阳的余晖也无法驱散那股袭来的凉意,全身湿透的艾拉在林檎看不见的地方攥紧了自己的裙摆。她的目光重新落在河川之上,微微蹙起了眉头,似乎对林檎的热情感到些许困扰,又像是在担忧会不会太过麻烦她。
犹豫到最后,天平终究还是倒向了感性一边。
她叹了口气,说“我的吊坠我先生留给我的吊坠掉进河里了。”
吊坠是说项链吗
林檎想起上次在这里见面时,她挂在脖子上那个唯一闪闪发光的东西。
“那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林檎立刻蹦起来,脱掉自己的皮凉鞋,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河水里。
是啊,不惜跳河也要去找的东西,怎么可能不重要呢。
只是对她来说,有些东西是不应该留下的啊。
艾拉望着她在水中激起的水花,眉宇间却毫无喜悦,反倒是悲哀先行一步,攫获了她的情绪。
不多时,在系统指引下找到吊坠的林檎,甩着湿淋淋的辫子跑回了艾拉身边。
“给,前辈,这次要保存好哦”
那是一个卡通吊坠,同林檎以为的项链吊坠不同,被艾拉珍而重之重新挂回胸前的,更像是一个钥匙扣。那是个普通到挂在任何一个女高中生的书包上都不奇怪的银质挂饰
kaia乐园的开业周年特别纪念钥匙扣。
说实话,这个带着奇怪谐星气场的吉祥物,它跟艾拉前辈本身这种沉稳中掺杂着点丧的气质真的完全不搭调。
所以,是她丈夫的喜好吗
“谢谢。”
“下次再遇到麻烦可千万别再做傻事了,要第一时间联系我哦”
艾拉沉默了半晌,垂着头问,“那如果我再做傻事,你还会来阻止我吗”
“当然啊。”
闻言,总是满脸愁容的艾拉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意味深长地说
“那之后就拜托你了。”
再一次嘱咐她要注意安全后,这个总是风风火火的小姑娘就离开了。
艾拉低下头,看着重新挂回胸前的钥匙扣叹了口气。
“又回来了。”
好不容易才决定放手的东西,好不容易才努力丢弃的妄念,就这样重新回到了她的手里。
是庆幸多一点,还是绝望多一点,她已经没办法分清了。
从她将钥匙扣扔进河里的那一刻起,不,从决定踏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深陷泥潭,无法挣脱了。
“系统,要是你还能开口的话,一定会劝诫我,要我走正确的道路吧。可惜,我已经做不到了”
从她怀疑自己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分不清对错,分不清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一切是否有意义。连残留在这具躯体中的自我究竟是否还是原本的自我,都已经无法分辨。
在那个人死去的那一天,也许她也跟着死去了。
现在留下的,只剩执念
带着温度的斗篷披到了她的身上,然而温暖是短暂的,湿冷的衣裙很快将那股暖意驱散,继续将她包裹在一片寒凉之中。艾拉像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一样转身,在看到那人的瞬间露出了极为温柔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你说过的,这里是回忆之地。”
“恩。”她抓住垂在身侧的斗篷,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那个人那么喜欢烟花吗”带着羊皮帽的男人深紫色的眼中透着困惑,“我不能理解呢。”
“我也这么觉得。”艾拉的视线看向转为青黛色的天空,“但是他每年都会陪我过来。我们有一个秘密据点,就在”
她的手指在半空中划了半圈,却在抵达目标之前迟疑地顿在了那里。
“在这两座楼中间,应该还有一座写字楼的。我们每年焰火大会的时候,都会在那栋楼的天台观景。今年还是我第一次混在人群里,真是不习惯啊。”
“原来如此,平行世界原来还有这些微妙的不同之处。”男人的重点跟艾拉想要表达的东西大相径庭,“既然如此,那么书的所在地发生变化也是在情理之中了。那么艾拉,这个横滨跟你记忆中的横滨最大的不同之处,是什么”
艾拉的视线重新落回他的身上,轻声吐出了一个名字“港口黑手党。”
“这可真是没想到啊”他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怎么,在你的世界里,太宰治是被人暗杀成功了”
“不,他在四年前就因为友人的死叛逃出了港黑,现在是武装侦探社的一员。”
闻言,男人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那个被称之为黑夜帝王,在暗中统率整个关东的男人在另一个世界竟然去了白道那边吗
“呵呵,有趣,真是太有趣了。”他神经质地笑了好一会儿后,紫色的眼在夜色中如罂粟般,漾着魅惑人心的光亮。
果然,不管是哪个世界,这个人都没有任何改变。
被这样的眼睛注视着,不管是谁都会注意到的吧,注意到这个人不会看向任何一个人的事实。那么,她所执着的,她拥有过的,被她亲手抹杀掉的温柔和真挚,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东西吗还是只是她幻想出的泡影呢
艾拉迷惑地望着他,抬起手碰触了他的脸颊。
是温热的。
“怎么了,艾拉”
她失焦的眼中重新凝聚起了光,“费佳”
“是,我就在这里。”他握住脸侧的手,语气温柔地问“你会帮我的,对吧”
“恩,我会的。不管发生什么,这一次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那么,”他低下头,与艾拉额头相触。如同耳语般,问出了那个问题“太宰治传言中那个死去的好友,叫什么名字”
“织田,他叫织田作之助。”
被迷谷花照亮的办公室里,太宰难得没有在处理公务。待批复的文件堆满了半张桌子,他却惬意地斜靠在椅背上,摆弄着一张小小的棋盘。
黑白双方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尽情厮杀,而操控两方的,却只有他一人。
椅子后方的中原中也无聊地瞟了眼棋盘,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他完全不明白,自己跟自己下棋这种行为艺术到底有什么有趣的,值得这只青花鱼在这上面浪费掉几个小时的时间。
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
“那只老鼠,今天没有出现。”
今天,一直在监控摄像头下无意义乱晃的陀思消失了。
“恩。”太宰头也不抬,随意地应了声,“想必是已经彻底掌握了全横滨摄像头的监视范围,没必要再继续了。”
这也代表着他将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那么,如果是我的话,会怎么做
审视的目光在棋盘上逡巡,棋子在指尖不停翻转,无数条指向未来的道路不断在脑海中点亮又熄灭,最终剩下不到十条勉强可以保存的通路。只是,全部棋差一招
除非有什么足以动摇棋局的“王牌”。
“首领,观月小姐回来了。”
门外的守卫报告完毕后,门轴响起,林檎背着手笑眯眯地走到了他的桌前。
她刚想说什么,突然又闭上了嘴,眼巴巴地望向椅子后面的中原中也。后者心领神会地压了下帽檐,十分识时务地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大门一关,林檎就神秘兮兮地喊一句
“锵锵,surrise”
然后掏出了一个便当盒。
半透明的盖子下,是看上去就很好消化的白粥。
“这是”
林檎并不喜欢这种过于清淡的食物,难不成是专门做给他的
“咲乐特制荷花粥,以及”她表情古怪地又掏出了个小盒子,“织田作指定推荐辣酱。”
太宰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不吃辣。我拒绝过了,我真的拒绝过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织田作在辣酱上死活不肯让步,最后就变成了
那你需要多少就自己放多少吧。
她其实也考虑过把辣酱扣下来不给太宰这个选项的,但是
“人生总会有这种时候的。之前有一次尤尼给我做了蛋糕,结果因为把盐跟糖弄混了,做出来的蛋糕简直比黑咖啡还苦。为了不伤到她的心,我还不是一口不剩全都吃完了吗”
林檎意味不明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太宰竖起了一根大拇指,神情恍惚地棒读。
“啊,真是美好的回忆呢”
太宰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的目光落回便当盒上,凝视了半晌,脑内下意识地就想起了“自己”与织田作一起在店里吃咖喱的回忆。
“林檎,其实我也有件事一直没有跟你说”
他停了停,似乎在斟酌该怎么用词一样有些难得的迟疑。
“是关于织田作的”
“恩,你说。”
然后猝不及防地,听到了绝对意想不到的内容。
“其实,我跟织田作并不是朋友。确切地说,我们素昧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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