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样的想法,弘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睁眼,弘历就巴巴去找瑛瑶,没想到却被拦在外头——胤禛天不过蒙蒙亮就过来了。
弘历一直侯在外头等着,就连早饭只坐在门外的石凳上啃了两个包子。
这可把半夏急的哟,正苦口婆心劝着,却见到弘历倏地站起来,捧着半个没啃完的包子迎了上来。
胤禛出来了。
弘历上前问安,“见过阿玛。”
“阿玛,您吃早饭了吗?”
“我这有包子,您吃吗?”
得,敢情他还想把自己这没吃完的半个包子送给胤禛。
胤禛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子,道;”留着你吃吧,阿玛不饿。”
他朝前走了两步,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正色道:“弘历,你做的很对,你们兄弟姐妹之间就是该互相帮助,瑛瑶虽嫁了人,是那拉氏的媳妇,却更是我们爱新觉罗氏的女儿。”
“连我们都不护她疼她,如何叫旁人重她敬她?”
“若有朝一日阿玛不在了,你们几个弟弟就是她最大的依靠。”
这话对弘历来说未免有点太深奥了些,不过他隐约也听懂了其中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阿玛您放心,我都记下了,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瑛瑶姐姐的。”
站在门口送胤禛出来的瑛瑶听闻这话,再次红了眼眶。
从小到大,阿玛对她都是淡淡的,如今她虽是雍亲王府长女,可在她之前曾有过两个姐姐,有一个还是从福晋肚子里出来的。
三个女儿之中,她算不得聪明,也算不上伶俐,所以总是被忽视的那个。
她甚至做好了阿玛会训斥自己的准备,没想到阿玛只说让她安心在王府住着,万事都有他在。
弘历见她眼眶又是红红地,低声问道:“瑛瑶姐姐,阿玛不会骂你了吧?你别放在心上,阿玛也经常罚我和弘昼……”
“没有。”瑛瑶摇摇头,牵着他的手进去,“阿玛,他很好。”
瑛瑶又盯着弘历用了些粥菜,两人正用早饭,弘昼匆匆赶了过来。
见到这一幕,他再一次觉得晴天霹雳,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们……太坏了!”
“瑛瑶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是不是只喜欢四哥?”
瑛瑶和弘历都是一脸懵。
细细问来,他们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今儿一大早弘昼听闻弘历搬到瑛瑶院子里,当时就愣住了,只觉得这事儿是他活到五岁碰上最严重的的事。
瑛瑶是他最喜欢的姐姐,弘历是他最喜欢的哥哥兼最好的朋友,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双重背叛,连早饭都吃不下,匆匆赶来。
当即他就哭着闹着也要搬过来和瑛瑶一起住,可却被闻讯赶来的耿格格给揪着耳朵制住了,“……你若是想和瑛瑶郡主一起住也可以,每天多练五张字,能完的成我就不拦着你,要不然,休想!”
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耿格格心里还是有数的,很多时候她都嫌弃的不行,哪里能让他去祸害别人?更何况还是在瑛瑶心情不好的时候?
最后在弘昼苦着脸说“瑛瑶姐姐,等我过几天再来陪你”后,耿格格这才回去。
至于弘历与瑛瑶,拿出灌汤包,红枣糕哄了哄弘昼之后,他就决定不和这两个人一般计较。
有两个小孩子在院子里,那是热闹多了,瑛瑶悬在心头的大石头也落了地,脸上隐隐见了几分笑意。
这才刚上午,福晋与王府中的一众女人们就开始往瑛瑶院子里送东西来,胤禛就是王府中的风向标,他往哪里指,这些人就往哪里飘。
这不,胤禛不过是吩咐人给瑛瑶送来了早饭,这些人就闻着味儿寻来了。
瑛瑶苦笑几声,则把东西收下来。
闲着也是闲着,瑛瑶想着给两个弟弟做两件秋裳,她那拉府这几年,她练就了一手好的针线活,毕竟每天她都是靠这些打发时间的。
弘历与弘昼则开始逗阿福玩,小太监们把肉切的细细地,他们俩儿则用筷子喂阿福吃肉。
阿福是只王八,还是只没有长大的小王八,食量是非常有限的,面对着从天而降,无休无止的肉,吃了几口就一动不动,开始装死。
这可把弘历与弘昼急坏了,想尽一切办法。
正当他们讨论到要不要请大夫来给阿福瞧瞧的时候,外头却传来了丫鬟的惊呼声——郡主,不好了,这……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瑛瑶忙出去看看。
弘历也跟了出去,只见苏培盛正指挥着人搬东西,“哎,你们一个个慢点,这里头可都是郡主的嫁妆,若是摔了碰了,十个你们都赔不起!”
“后头的跟紧点,怎么磨磨蹭蹭的?”
原来这些都是瑛瑶的嫁妆。
胤禛见过瑛瑶后,则吩咐苏培盛,要他亲自去那拉府走一趟,将瑛瑶的嫁妆全拉回来。
苏培盛是胤禛身边的大太监,从小是看着他长大的,身份地位可是不一般,去了那拉府,苏培盛更是把强调拿捏得足足地——我们王爷说了,你们不在乎瑛瑶郡主,他在乎,王爷说还这门亲事当初是皇上点过头的,等着王爷伤好之后则会进宫面圣,与皇上说和离之事,皇上亲封的郡主,可不是让你们这样糟蹋的!
弘历听到苏培盛的复述那拉府发生的事儿,特别是说到那拉兴德吓得脸都白了,直拍手叫好,“您可真厉害!”
苏培盛笑的恭谦,“小贝勒谬赞了,倒是您,那才是真厉害!”
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像弘历这样的人,实在不多。
弘昼挺了挺腰杆,一副求夸奖的样子,“苏公公,那我了?”
苏培盛道:“您啊,也是很厉害!”
弘历与弘昼笑的开心极了。
清点完瑛瑶的嫁妆,确定无误,苏培盛这才退下。
弘历看着箱笼放在西边屋子里都堆不下了,忍不住感叹道:“瑛瑶姐姐,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吗?”
瑛瑶点点头,“这些都是我的嫁妆,有些是王府里备下的,有些是宫里佟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给赏的。”
她的这些嫁妆,嫁公主都够了,就算这般,她出嫁前夕,胤禛还是差苏培盛给她送来了五千两银子和一匣子金豆子,说是留着给她打点下人用。
可惜她自己不争气,在那拉府晚上一碗燕窝都得使了银子才能吃到,几年的时间,嫁妆也用了不少。
弘历流露出羡慕的目光来。
瑛瑶则从压箱底的箱笼里翻出一个锦盒来,从里头拿了两只羊脂玉雕出来,一只是鸡,一只是狗,都只有巴掌大小,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这东西是当初她出嫁前夕进宫,佟贵妃娘娘赏给她的,十二生肖羊脂玉雕是一套,很是名贵。
如今她也想明白了,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不如拿出来给两个弟弟。
弘历属鸡,弘昼属狗,两人拿到玉雕,果然很喜欢。
弘历指着小鸡儿道:“弘昼你看,这是它的爪子,这是它的指甲盖!”
弘昼也道:“四哥你看,这是小狗儿的尾巴!”
他们瞧不出这玉雕有多么贵重,只喜滋滋收了下来。
谁知到了傍晚,喇叭担当的半夏又听到了新的风声——那拉兴德来王府了,一同来的还有那拉老夫人,只是王爷借口养病根本不肯见他们,如今是福晋出面在招待他们。
想也不想就知道这是他们怕了。
瑛瑶性子柔和,可不代表胤禛也是个逆来顺受的,不管怎么样,瑛瑶都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哪里能随便让别人作贱?
弘历连忙问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可就是有点为难半夏了,他挠着头道:“奴才可不知道这些,正院里的事儿,奴才就算是想打听,也打听不到啊!”
“况且,奴才也没这个胆子。”
弘历觉得很有道理,他觉得自己亲自去打听一番,如今正是傍晚,他可以去给福晋请安的。
至于弘昼则留下来陪瑛瑶。
平时他是个混世小魔王,可到了关键时候,远非一个“怂”字是可以形容他的。
对于这个安排,他是求之不得。
到了正院,弘历说明来意,很快就被请了进去,每次他过来请安都是钮祜禄格格带他一起,今儿他孤身前来,倒也没谁多想。
正堂里。
除了福晋,果然还有那拉兴德和一位老夫人,那拉兴德这个姐夫弘历还是见过几次的,每次他在阿玛跟前总是笑吟吟的,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可听闻他对瑛瑶做的那些事儿,他气的牙痒痒。
福晋招呼着弘历上前给那拉老夫人请安。
对此时的福晋而言,弘历就宛如救星一般,那拉老夫人与那拉兴德来了已经有大半个时辰,她一直陪着说话。
自古以来,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她根本不知道瑛瑶与那拉兴德是否会和离,那拉老夫人又是长辈,她话说重了不好,说轻了也不好。
偏偏那拉老夫人既聪明又难缠,让她很是头疼。
弘历乖巧上前给那拉老夫人请安,最后轮到那拉兴德时却是无论如何不愿意开口,最后更是嘀咕道:“我不要叫他姐夫,谁要他欺负瑛瑶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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