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爱.

    宁逾白将面前的桂花饼往他面前推推:“陛下若想早些见到人,还是不要与臣再贫嘴。”

    提起此次出宫要见的人,燕云殊也顾不上追问他如何得知自己在这又是找谁的。走到窗边,试图在一群人里面找出周翰尹。

    宁逾白听闻小皇帝秘密出宫那刻,本打算不予理睬,结果得到淳于璞也在梅岭河畔的消息。

    先前他总觉得小皇帝同淳于璞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想早日打破两人的合作。

    因此今日他不是为小皇帝安危来的,是来搅浑水的。只是没想到两人警惕心挺高,没在约定船里见面。

    宁逾白走到燕云殊身边,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入目是一群高声阔谈、衣着简朴的年轻男子,那些人看起来与梅岭河畔格格不入,神态恣意潇洒得比谁都要自信。

    这是近来赶考的考生们。

    宁逾白一眼扫过去,没找到原本该出现的淳于璞,人去了哪?

    燕云殊很愁。

    早知道在游船上要看的还是群混成一团的人头,他不如从人海里挤过去,那样说不定还能找到周翰尹。此时这情况,除非他有天大本领,能在那群考生里占据一席地位,否则不可能找到人。

    他用折扇抵在下颚,睁大眼睛看着那群人,想着周翰尹的模样,消息来说,周翰尹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因颇具才华而自信满满。在人群里很好辨认…

    好辨认个锤子啊摔。

    燕云殊揉揉眼睛,看花眼还是没找到人,他扭头看着宁逾白,哭唧唧道:“我找不到人。”

    他的眼睛清澈漂亮,每每看人总显得很深情,这会儿被揉的发红湿润,看起来可怜极了。

    宁逾白眼眸几不可见微眯,声调平淡:“找谁?”

    “周翰尹。”燕云殊毫不犹豫回答。

    宁逾白轻挑眉,他知道这人。

    和颜栢诗见面说起春闱前试考一事时,对方曾提起过这个名字。

    说是文采斐然,潮州一带出名的才子,所撰写文章辞藻华丽,大胆敢写,与寻常考生相比多几分魄力,若能入朝为官,不失为一位可打磨成好官的璞玉。

    那燕云殊来找周翰尹做什么?

    宁逾白睨着垫脚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人的燕云殊,小皇帝自从那夜高烧后变得奇怪,不再贪图玩乐,也不再听信谗言,好似那场高烧不但没烧坏脑子,还将人烧清醒了。

    尽管偶尔做些奇怪举动,忽略这点不计,小皇帝确确实实在学着做个好皇帝,似乎还懂得挖掘人才。

    对燕云殊偷溜出宫来接触周翰尹,宁逾白找不到合适理由,唯有将其归为挖掘人才。

    “舅…白白,你能帮我吗?”燕云殊实在找不到,低声下气求助宁逾白。

    宁逾白蹙眉:“不准乱叫。”

    燕云殊撇嘴,板着脸说不准,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

    他偏头看眼自觉守在门边的荷梵和谷雨,伸出小爪子扣着宁逾白的白玉腰带,软声细语:“没事,我这么叫你,他们也听不见。白白,你帮帮我嘛,我真的很想见到周翰尹。”

    宁逾白脑门青筋蹦了两下,拍开他试图往腰带里面钻的手指,沉声呵斥:“陛下请自重,臣没有这方面喜好。”

    燕云殊捂着手背,耷送着脸。

    这人将礼义廉耻看得未免太重了,难怪前世他丁点儿没看出情意来。

    寻常人对断袖一事确实难以接受,宁逾白为不被人耻笑,竭力将自己塑造成寻常人也属正常,他能理解,也不想给人压力,便顺水推舟不提这茬,但找人这事儿,他还是要求的。

    “好好好,那白白帮忙吗?”燕云殊从善如流道,眼见宁逾白脸沉下来,渐有山雨欲来之势,他缩缩肩膀,嗡里嗡气,“知道了,你不帮忙,那我让荷梵去查,不论如何,我今日不见到周翰尹不回宫。”

    宁逾白不为所动:“陛下大可试试。”

    一句话让燕云殊萎了:“你别这样,我就想见个人,这事儿特别难吗?”

    “那陛下能告诉我,见他要做什么?”宁逾白问。

    燕云殊张张嘴,真要说起理由来,事情变得不再简单起来,他怕说出来也没人信。

    这要不说,宁逾白绝不会帮他,真让人进退两难。

    宁逾白盯着燕云殊变幻莫测的脸,面无表情得等着听,想听听看他又能编出什么样的鬼话来。

    “周翰尹,周翰尹,再来一首!”凉亭那边爆发出阵阵呼唤声,引得无数目光。

    湖边垂柳已有新芽冒头,地面绿草青青,凉亭附近被人围满,依稀可见几株梅花不屈不挠探出头来。在燕云殊看见的这幅画面里,有一位身着青衫,五官端正的青年被推站在凉亭中央,像是踩在凳子上,让他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不是说好一人一首吗?怎么到我这变成两首,你们不要欺负我势单力薄啊。”青年朗声笑道。

    人群笑声不断,有人回道:“这不是比不过你吗?快再做两首,让我等学习学习。”

    话音将落,附和声起此彼伏,在初春的天际险些惊起一滩鸥鹭。

    “既然诸位盛情相待,那周某只好再献丑一番。”周翰尹接过旁人递来的扇子,在指尖转动,沉思着。

    而在凉亭里热闹对比下,游船里的两人则是沉默中带着点尴尬。

    燕云殊看着神色不虞地宁逾白,紧张得舔了下唇,干笑道:“这、我这好像不用你帮了。”

    宁逾白顿时有种老天在和他作对的感觉,想套小皇帝两句话何时变得这么艰难?

    他不说话,燕云殊便以为他在难堪,想说两句话缓和僵持氛围,奈何凉亭那边更热闹,让他不受控制瞟一眼,再瞟一眼。

    宁逾白:……

    “既然陛下找到想找之人,那臣预祝陛下与人相谈甚欢,引为知己。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燕云殊眼皮子猛跳,等等,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

    他忙伸出手去捞宁逾白胳膊:“我、我不太清楚如何同他搭讪,你教教我好不好?”

    宁逾白侧身躲开,头也没回:“臣相信陛下可以的,容臣先告退,颜大学士还等臣商讨初考题目,陛下不会让颜大学士久等吧?”

    颜栢诗除去对才华有极高追求之外,那便是很看重时间。约定午时三刻,晚到一息都不行。

    燕云殊手指微微曲张收回手,讪讪道:“那你去吧。”

    他也不是真找不到与周翰尹认识的办法,说这话不过是想给宁逾白个台阶。结果冷面的摄政王倍感掉了脸面,恼怒走人。

    宁逾白三步并作两步消失在丛林深处,直到看不见的地方。

    燕云殊收回视线,对荷梵招招手。

    荷梵上前。

    “你说他是不是生气了?”燕云殊问。

    荷梵并不擅长背后论人是非,犹豫片刻道:“小的不知道。”

    “我觉得他就是生气了。”燕云殊肯定道,脸上浮出愉悦来,“见我过分关注别的男人,内心醋缸子翻了,唉,瞧瞧这口是心非的样子,还挺可爱。”

    荷梵面皮僵住了,深以为小皇帝脑抽筋,不然怎么会夸宁逾白可爱?

    那可是曾让贪官闻风丧胆的铁血钦差,如今身为摄政王,手段不再狠绝,转而采用多谋来制衡。

    有时谋略带来的压迫感比一刀毙命更恐怖。

    燕云殊沉浸在宁逾白又吃醋的无奈中还带着点甜蜜情绪里,再看眼凉亭的时候,蓦然发现他此行要见的周翰尹不见了踪影。

    诗词会散了,凉亭里的考生渐渐被好颜色的大家闺秀们取代。

    燕云殊转身匆匆往外走:“人不见了。”

    “公子放心,影卫跟上了。”荷梵道。

    燕云殊脚步慢半拍,到底不够成熟稳重,连手里最好用的人手都忘了。

    这世间只有影卫不想知道的事,没他们查不到。

    燕云殊想着便觉得方才求宁逾白找人就特别愚蠢,说不定还被对方以为他是故意的。

    这事闹得人很窘迫。

    算了算了,燕云殊换个方向想,这就是他们两人的情趣,别人都不懂!

    离开梅岭河畔后,燕云殊很快得到影卫传来的消息,诗词会结束,周翰尹与好友汤和泽去了宝鹤楼。

    那是盛歌久负盛名的大酒楼,美味佳肴,价格极高,能去那吃饭的人非富即贵。

    燕云殊不禁嘶了声,难道他记忆出岔子,周翰尹是个有钱公子哥?

    -

    回到长明殿内的宁逾白和颜栢诗刚商讨完初考题目。

    颜栢诗:“听闻陛下近来很勤勉。”

    宁逾白冷淡道:“是。”

    “可喜可贺。”颜栢诗拿起带来书籍,“王爷忙着,老夫先走了。”

    宁逾白将人送到殿外,目送颜栢诗走远,走廊那头,谷雨满脸紧绷的疾步而来,手里拿着个黑丝绸包裹东西,看不出是什么。

    谷雨到他面前的时候,差点来个平地摔。

    宁逾白皱眉:“怎么如此鲁莽?”

    “属下知罪。”谷雨气息不稳道。

    “那是什么?”他问。

    谷雨闷声不答,将东西双手递上。

    宁逾白接过,打开一看,脸倏然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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