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前一个月, 于辉独自飞到海城,到暖泉来接于真真回江城去过年,他来诊室找时樱时, 正好是午饭后的时间, 时樱吃完饭刚回来,诊室里还没有患者。
于真真跟着时樱这段时间,已经逐步恢复十岁小孩儿该有的开朗天真的性格,说话和动作也都大有进步。
时樱天天和于真真待在一起, 倒没怎么发现。
直到于辉过来, 不仅和女儿对了话,而且他发现,女儿说话不像从前那么不利索了,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晰, 十个字以内的句子她都没有再停顿而是顺畅地说了出来, 也不再似从前那么自卑羞怯。
听到于辉是来接自己回江城, 于真真都不愿意回去,拉着时樱的手跟时樱撒娇“我可不可以不回去啊,我想跟你一起过年。”
于辉听着她清晰顺畅的语句, 心里一块大石都似落了地,满心的激动和喜悦。
照女儿现在的状态, 开年都可以再次回到学校了, 和正常的孩子一样玩儿了。
于辉看女儿舍不得,于是就诚恳地邀请时樱“时医生, 春节你们应该也会放假吧要不去我们江城玩几天到时候让真真和她妈妈一起带你逛逛, 江城是千年古城, 名胜古迹不少, 是很好的旅游去处, 过年前一天我再送您回海城和家人团聚怎么样”
“我到时再看看吧。”现在离过年还有一个来月,具体放几天假也还不知道,时樱也就没有当即给出答复。
时樱又劝抚了于真真几句,于真真这才同意跟她父亲回江城。
于辉连连感慨“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了,先前是我妻子,现在是我女儿,时医生,您就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我真没想到,真真就跟您待了几个月,所有症状都好转了,走路和说话都几乎完全恢复正常了,不出意外,照她现在的恢复程度,开年再回到学校都没问题了。”
时樱听到他这么说,再看向坐在墙边凳子上吃棒棒糖的小姑娘,似是感觉到时樱正在看她,于真真也抬起头来看她,小脸上笑靥如花。
这哪里还像是一个轻微脑瘫的孩子,明明就是个正常健康的孩子了。
可是,于真真住进医院里来,医院里并没有确诊她的病因,所以根本都没有给她开过什么药吃,只当作一般的疗养者让她住在这里,平常也就是一直跟着时樱,偶尔还会跟时樱回家,休息日就跟着时樱、时阳、容隐、蓝依依和柯有光他们去逛逛街,爬爬山,还去游乐场里玩过几趟,小丫头玩得都很尽兴。
另外就是泡在阮逸成那里,一大一小一起画画,一开始的时候于真真只是给阮逸成递颜料画笔那些,到后来时樱看到于真真自己也开始画画了,不喜跟外人打交道的阮逸成也愿意教于真真,画了一段时间,于真真画出来的东西也似模似样了。
之前因为一直待在一起,时樱只发现了于真真越来越开朗活泼,倒是没有像于辉这样,隔这么段时间没见,一下子就发现了女儿的大不一样。
经于辉这么一提醒,时樱才想起来,当初初见于真真的时候,她原本是个说话和走路都不利落的小姑娘。
所以,于真真这些症状,真的就是在自己这里没吃药也没治疗就这么自发地好了吗这怎么可能
时樱心里都诡异不已,她快步跑到小姑娘身前,蹲下来,双手抱着她的小脑袋,贴到她头顶,轻声问她里面痛不痛
里头的声音立马回答她,“不痛,不痛,好久以前就开始不痛了呀,我都好啦。”
时樱“”
她记得于真真刚来的时候,时樱还经常听到她的头部发出喊痛的声音,但具体怎么痛哪里痛,因为于真真还是个孩子,她的头部只知道说这里,这里痛,这个弯弯绕绕的地方痛以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时樱还让容隐给她看过,容隐检查了一番,说没什么问题,于真真做过脑部手术,有些轻微的后遗症偶尔会轻微的疼痛也是不可避免,每次她头部喊痛喊得厉害时,时樱只能照着小姑娘头部指引的位置,找出相应的穴位,偶尔会给她针灸缓解,于真真很配合,她的身体也很配合,所以每次的效果都还不错。
可针灸也只能缓解她手术后的偶尔疼痛,也不可能彻底治好她的脑瘫神经系统啊。
时樱此刻才发现,她已经好久都没听到于真真的小脑袋瓜喊过疼痛了。
所以这是她的脑瘫都彻底好了吗
可这究竟是怎么好的
这种病症连手术都不能完全治好,又怎么可能自己痊愈,这肯定是有个什么契机,可时樱一下子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
“真真,来,你站下来,你转个圈看看。”时樱把她从凳子上抱下来,让她站在地上。
于真真听话地在地上转了一个圈,转了一个觉得还挺好玩,又转了一个,自己把自己逗得咯咯笑。
于辉激动得不行,连连拍手“转得好,真真转得真好”
于真真也是十来岁的姑娘了,听到他这么夸,还有些不好意思,就不转圈了,微红着脸钻进时樱怀里。
时樱就懵啊,特别懵,就根本不知道怎么的,小姑娘的轻微脑瘫症就完全好了。
“时医生,徐医生请您去13号小楼一趟。”一个护士探进头来喊时樱。
柯有光午睡醒了,正一边扣着白大褂的纽扣一边踱步到时樱诊室来玩儿,听到护士喊时樱,问那护士“13号楼,是那个突然犯病摔倒撞到头已经昏迷十几天的重症患者吗”
护士“对,就是那位患者。”
“徐医生那么大个专家也要找我们时医生帮忙,我们时医生可越来越忙了。”柯有光忍不住叨咕,“这就是所谓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
“就你废话多。”时樱在他肩上重拍了一记,把柯有光拍得直叫唤疼疼疼,时樱转头对那护士说,“好,我跟你过去看看。”
时樱习惯性拎过自己的工具包包,对于辉歉意道,“不好意思,那我就不送你们了,真真,回去好好玩哈。”
于真真期待地看着她“过年前你能到江城来看我吗”
时樱摸摸她的头“我尽量,你要乖哈。”
于真真乖巧地点头“我会乖,会听爸爸妈妈的话。”
于辉却没有跟时樱道别,而是问她“时医生,我能跟您一起过去看看这位昏迷了十几天的重症患者吗”
于辉听到患者是因为摔到头已经昏迷了十几天,脑海里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和自己家几代交好的丁家,想到因为车祸伤到头而昏迷了两年的丁公子丁砚。
虽然这位不是出车祸,也没有昏迷那么长时间,可这两个病例听着还是很相像啊,如果时樱能把这位治好,是不是就像吴媚说的,时樱也有可能能帮丁砚治疗啊
时樱以为于辉是认识那位患者,暖泉医院也有不少江城来的患者,时樱便答应了。
患者叫林平山,徐昭把林平山的医案递给时樱,又把症状和导致昏迷的病因都跟她说了,患者当时是头部受到撞击导致血管充血发胀压迫到神经而昏迷,徐昭已经处理好,但患者还是没有醒,又拍过片,发现脑部血管和神经粘连,粘连程度很复杂,这种情况一般都要做手术,但患者情况特殊,他本来就是个心理疾病患者,配合度比普通人要难得多,徐昭就想让时樱用针灸治疗,如果实在不行,也就只能做手术了。
时樱让所有人都退出病房,她自己留在里面细细检查。
好在患者头部功能并没有跟着昏迷,血管和神经系统虽然也都有些虚弱,但还能和她对话,也不用拍片了,一番对话后,就把粘连的好几个地方都弄了个清清楚楚,还确实是针灸能起作用。
时樱确认后,对外面的徐昭点了点头,徐昭看到后,大大地松了口气,紧崩的神经都轻松了许多。
于辉连忙问“徐医生,时医生的意思是她能治吗”
“嗯,她点了头,就证明问题不大,是能治的,时医生在我们院的针灸术那是头名状元,实打实的第一名,就是我们专家组的中医曾医生都自叹不如,时医生找穴准,下针稳,她是师承她的中医父亲,从小练出来的功夫,稳打稳扎。”谈起时樱的医术,徐昭这位老前辈也忍不住夸夸其谈,称赞不已,相处这小半年以来,他对时樱那是相当佩服的。
时樱当天给林平山做了一次针灸,把最主要的一部分给逼分开了,林平山气色看起来稍好了些,但人还是昏迷状态,还需要十来天才能彻底清醒。
年底公司事务繁忙,应酬也多,于辉等不了那么久,虽然没看到结果满心遗憾,不过他特地跟时樱说了,等林平山醒了,通知他一声。
时樱应了。
送走于家父女,下午的门诊接诊工作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中午出去和朋友吃饭的蓝依依带回来了好几盒大牌冰淇淋,柯有光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冰淇淋一边埋怨蓝依依回来得太晚,要是回来早一点,他也不至于猪八戒吃人参果吃得这么赶都尝不出滋味了。
“那你别吃了,还我”蓝依依伸手就去抢。
“诶诶诶,哪有这样的,我都吃一半了你还要和我分着吃一盒不成情侣才会分吃一盒啊,我可对你没兴趣。”
“姑娘我还瞧不上你呢,你个猪八戒想得倒美”
两人正在时樱的诊室里打闹着,西装革履的石宇钢走了进来。
时樱看到是他,让蓝依依和柯有光都出去,把诊室的门暂时关上。
石宇钢看着跟从前大不一样的时樱,脸色复杂,好一会儿才颇是感慨地开口,“看来,以前是我轻看你了,你是不喜欢在雅莱上班,才故意惹出事的吗”
要不是以前就医术好,又怎么可能在这短短半年内,就混到如此风生水起,名噪网上。
石宇钢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原因了,之前她是不愿意接受他的安排,所以才会在雅莱闹出医疗事故而被开除出院。
时樱没有多作解释,淡声作答,“那是失误。”
石宇钢点点头,但心里却是没把她的话当真。
从前她在石家,石宇钢就没把这个女儿放在心上过,现在看着她,石宇钢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了解过她。
“我这次来,是替石欢正式向你道歉,之前在网上的那些事,是她做得不对,她现在在拘留所里也很后悔,等她出来后,她也会亲自来向你陪不是,时樱,我看出来了,你医术不错,我准备投资帮你开一家诊所,我听说你父亲现在已在康复之中,到时候你们父女俩就一起经营这家诊所,凭你们俩的医术,名满杏林指日可待,到时候你们时家的生活也能大大得到改观,你父母都会感恩于你。”
时樱不为所动“如果是因为你女儿的事,你去找我的律师。”
关于网暴的事情,时樱已经全权委托给容隐给她安排的律师,有那时间跟他们石家缠斗,她还不如多学些病例多治疗几个病人来得有意义。
石宇钢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石欢被判的是三年,现在都已经在拘留所里待了近一个月之久,石欢一向乖巧懂事,在雅莱和上流圈里的声誉都不错,这次的事已经是她身上的一大污点,这本来就已经足够让石宇钢惋惜得很了,要是再让石欢在里面待下去,那这个女儿很可能就彻彻底底地毁了,一点作用都起不了了
石宇钢也不愿面对曾经压根都看不入眼的时樱,可就因为跟她的律师几番交谈不遂,这才不得不放低身份亲自跑到这精神病院里来找她协商,虽然早就想到了她的态度,可真正面对了,而时樱这般冷淡,石宇钢还是控制不住怒气横生。
好歹曾经也是好吃好喝地养了她二十多年,石欢不过是在网上质疑了几句而已,她就这么赶尽杀绝,二十多年,就算喂条野狼,都没有这个死丫头这么狠的心。
石宇钢强压怒火,咬着牙“时樱,有必要做到这么绝吗你好歹也是在我石家好吃好喝长大的,我们在这些方面可没亏待你吧凡事留一线,日后”
时樱直接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我的接诊时间到了。”
呵,算旧债,那时家不也尽全力养大了他的女儿石欢时父在石欢小的时候就教她中医,就算他这几年再怎么没管事,可还是教了她女儿不少医术方面的知识,而且时家千难万难,不还照样把石欢供到了医学院毕业石欢回石家时,未经时元廷同意,就擅自带走的那些时元廷这么多年一笔一笔亲手记下的,原本要传给自己亲生子女的医案手记呢这么这么多的债,那又该如何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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