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樱现场接诊了几个, 都是小毛病。
能来鹿台山,就是过来旅游爬山的,身体都挺健康。
签名和合影就免了。
大家都尊重有本事的人, 因此也都很客客气气, 很好讲话。
人群逐渐散开后, 时樱这才看到在地上蜷成一团的正骨水小摊老板。
朱孝先走到他面前“差点把你忘了时医生,你还没有验他的正骨水呢,快看看是不是假药, 要是假药, 我现在就把他抓了。”
白袍男子都没再怼他, 抬起头看向时樱, 眼神可怜巴巴的。
时樱走过去, 拿起一盒正骨水,把盒子拆开,正骨水用玻璃瓶装着,什么标签都没有,不过一细看, 就能看到瓶子上先前是有说明标签的, 不过都被撕掉了。
她拧开盖子,验药, 倒还真不是假药,“药店买的吧你这五十一瓶, 买三送一, 还能挣钱”
这种正骨水药店价格可高。
白袍男子讪讪“找朋友代购的, 价格比药店便宜。”
朱孝先在他头上拍了一记“不是祖传秘方么搞半天还是买的你胆挺大啊, 买别人的药, 装成自己祖传的, 你这也是造假知道不”
白袍这会儿倒是老实了,“我错了,我再不敢了,时医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检查下尾骨,好像真的断了,我都动不了,你放心,治疗费我会给。”
朱孝先嚷道“诶时医生,这个可以,你给我多多的收”
时樱不禁笑了。
不愧是自己上一世的同行,朱孝先同志此刻的处事方式和她还挺像。
一听他们这架势,白袍男子脸比身上的白棉袍子还白“那你们也不能乱收费啊,我这小摊小贩赚几个钱不容易,你要收太贵,我不找你了,我就是痛死也去医院治”
时樱到他背后,单膝曲下,敲了敲他的尾骨,听到里面喊疼,又敲了敲,那尾骨叫得更清楚了,把自己哪里怎么疼都说了,让她别敲了。
确定后,时樱拍拍手问他“你在这摆摊,是住在这附近吗”
白袍男子警惕“干嘛你怕我钱不够,还要去我家取吗”
时樱失笑“对。”
白袍男子“”
看他这表情,应该是住这附近没错了,时樱把手机上记录的特征点翻出来,递到他面前,“这附近哪里有这样的小楼”
白袍男子看了一会儿,“你找这地方干嘛这小楼的主人不大见外人的。”
时樱满意了,收起手机,“把具体地址告诉我,免费给你接骨。”
“行,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这小楼的主人可不是什么善类,我之前去他那里推销过正骨水,你猜怎么着我人没见着呢,就看到一只狗向我冲过来,好家伙,那狗长得就跟大象似的,又高又壮,黑不溜秋的,我都没进他家门呢,这狗就追着我一路的赶,它主人就在后面的楼里也不喊一声,那一路追得我差点没跑断气。”
“小楼主人长什么样”
“那种要命的时候,谁还管他长什么样啊,我就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反正就是个男的,其他的我就没看清了。”
时樱一手扶着他的一侧肩膀,一手找着尾骨的方位,正聊着,咔的一声,白袍男子就跟杀猪一样的吼叫,而后骨头便接合上了。
拿到地址,三个人从景区出来,到马路边去打车。
出租车没招到,却来了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子停稳后,车门推开,朱芳从驾座走出来,笑着说,“时医生,你们要去哪我送你们。”
时樱哪里好意思,朱孝先和时阳也不是愿意占人便宜的人,都说不用。
朱芳以为他们拒绝,是因为不方便把要去的地方告诉外人,朱芳又回过身去车里把车钥匙抽出,拿着走过来,将车钥匙递给时樱“那这样,这车给你们用。”
时樱忙推拒“不用不用。”
“拿着开吧,我就是借给你,你在江城这段时间就用这车,回去海城前还给我行了吧”不由分说,朱芳把车钥匙强行塞给时樱,又去马路上招了辆出租车钻进去就走了。
时樱“”
以前都没想过买车,她这会儿感觉,自己好像是得买辆车了,现在她工资挺高,吴咏丽店里生意巨好,搞辆车来开不是什么难事了,最主要的,她再也不想让人硬塞着借车给她了,就最近,连着都两次了
容隐抵达江城,出了飞机,刚把手机开机,大哥容衡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阿隐,江城那边出什么事了”
“没事。”
“我知道有什么急事只要你出马肯定没问题,就算跟我说了我也搞不定,我就是担心你,这样飞来飞去会不会太累了啊要不要我过去帮忙”
“还好,在飞机上可以休息,你不用过来。”
“那行吧,你要太累了就喊我,我已经叫江城分公司的李盛开了车在机场外等你,你出去打他电话就行。”
“嗯,谢了。”
“跟我还客气,真要说谢,应该是我们几个都要谢你,明知道你忙,还一直烦你,都怪我这当大哥的没本事,真的,我都不好意思。”
“你又来了。”容隐正接着电话,李盛已经小跑着迎过来,并殷勤地接过容隐手里提的笔记本包,又退到一边去等着。
容隐本来不准备让他帮忙,但李盛都已经伸手过来,就任由他接了,容隐又在电话里对容衡说“我来江城是私事,大哥回宅子那边就不用提了。”
“行,我知道了。”
虽然容衡还是觉得是江城公司的事,容隐这样说应该只是宽慰,不过自家三弟最有本事,就算江城真有什么事自家三弟也能处理得妥妥的,所以他倒也不担心。
容隐上了车,李盛从接到容衡的电话起,心就一直高高地提着,他也和容衡一样,以为容隐过来是为工作,但最近江城这边年尾工作都有条不紊的,年关前又接了个不大不小的好项目,还因此而得到了总公司高层的表扬,照说无论哪方哪面也不至于让这尊大佛千里迢迢地专程跑过来一趟啊。
正因为猜不透原因,李盛心里就越发的惴惴不安,可他也不敢直问,如果是什么不好的事呢自己上赶着问岂不是早早地送上人头自找虐
于是一路也只敢陪着笑,一个字都不敢多问。
进驾座发动车子,便准备往公司的方向去,容隐很少来江城,除非分公司有容衡都处理不来的紧急事情容隐才会来一趟,每次一来都是直接去公司。
容隐喊住他“李盛,你稍等。”
李盛“”
“我不去公司。”容隐在拨手机号,而后他又通起电话,“你在哪”
时樱正开着车,回答得很简洁“去个地方。”
“哪”
时樱瞅了眼导航,“还不确定,找我有事”
问了两次都没问到想要的答案,容隐默了会儿,才说,“你确定了再告诉我。”
时樱“是有什么事吗”
“我在江城。”
“啊你不是在北城吗什么时候来江城了这边有什么紧急工作要你来处理”
容隐“”
突然来江城,容衡问他是不是公司有什么急事,刚才李盛也是准备带他去公司,现在时樱也说是因为公司的事。
可是,他并不是来江城工作,他只是听到她说用手机在看电子文件,他觉得手机屏幕太小,看文件伤眼,文件那种东西还是适合用大些的屏幕看着合适,于是,他想也没想,就给她送电脑过来了。
可听着他们同样的问题,容隐感觉,如果自己回答是来给她送台电脑的话,他们估计都会说他疯了。
本来在他看来挺自然而然的一件事,此刻他都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正常。
他情不自禁地把领口的领带扯松了些,低声清了下嗓子,“嗯,过来处理些事,有空的话,见个面”
“你在江城待几天”
“明天一早走。”
“你就待一天啊那应该没办法见面了,我这有些事急着处理。”时樱还想在年前抓紧把丁砚的事至少摸出点眉目来,好对丁志诚有些交待,再赶回海城去和家人一起团聚过年。
时樱觉得他这个哥们真的够义气,工作那么忙,来江城还能想着她,而她却不能见一面,多少有些对不住哥们,于是又补偿了一句“你明年来海城,我再请你吃大餐哈。”
容隐“”
容隐语气都有些无奈,“你发个定位给我,有东西给你。”
“哥们,我现在在路上呢,你过来咱俩也碰不上,那这样,我把我住的酒店名告诉你,你有什么要给我的,先放酒店前台,我晚上过去拿哈。”
容隐“”
其实这趟就是为她来的,管她有多忙有多不方便,怎么的他都会见上她一面。
可不知为何,被她一再拒,他心里就莫名挺空的。
就有点难受。
这感觉很陌生,从来没有过,他一下子都有点不知所措,眼睛就搁在笔记本电脑包上,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李盛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一颗心再次高高地吊到了喉咙口,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容隐这样的表情,就好像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一样,这可是容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猛虎逼与后而心不惊,比容家老爷子还沉稳,在容家年轻一辈中能力最出色的容三少,这世间要还有让他拿不准的事,那得是多大的事啊李盛忍不住开始害怕了。
别是容氏要倒了吧
啊呸呸呸呸,这怎么可能呢江城分公司是容氏里不起眼的分部之一,这里都好好的,其他的分部以及总部又怎么可能差到哪去
没过多久,时樱发了微信过来,容隐收回久搁在电脑包上的目光,划开手机屏幕,打开微信对话框,她发的就一个酒店名,多的一个字都没有。
两人的微信框里那页面干净清爽得很。
这倒也是她近来的风格,容隐的二姐和四妹偶尔也会给他发微信,那语音一串一串的,偶尔发文字要不就是颜文字,要不就是各种表情包,尤其是四妹,几乎句句都会带各种各样的表情包,活灵活现的。
以前容隐无法理解她们的表达方式,跟幼儿园孩童似的,幼稚还占篇幅,可现在,他突然想看时樱给他发个表情包
容隐征用了李盛的车。
李盛下车。
容隐也从后座换进前面的驾座,对李盛道“明天早上我回海城,到时候再把车还你。”
“那您不去公司”
“嗯,我来江城是私事。”
“哦哦哦,行行行,您慢走,小心开车。”李盛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心也重新落回原位。
时樱找到了丁砚之前出车祸的地方,这里已经出了江城城区,马路边一排一排的青松林,方圆数里都没几栋房子,青松林深处有一栋红色小楼,用高高的水泥墙围着,只能看到小楼的上半层。
知道里面有恶犬,时樱让时阳留在车里,只说让他看车,时阳便老实地留下,时樱和朱孝元下车前往小楼。
实木大门简直连一点缝隙都没有。
时樱敲门,没有回应。
朱孝元顺着一棵大树爬上高高的围墙,趴在那里往内看,而后转过头来对时樱摇头,表示没看到有人。
时樱也准备爬上去看看,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光天化日,你们要入室偷盗”
时樱扭过头,看到一个穿黑色长款羽绒服的长发男子,白得近乎病态的脸,眉毛长,眼睛也细长细长的,她笑着摆摆手,“你别误会,我们不是小偷。”
男子抬眸看向高高院墙上的朱孝元,讽笑,“这还叫误会”
时樱“”
朱孝元“”
他迅速从树上滑下来,跑过来解释“我就是看看里面有没有人,我们过来是有事。”
好在一解释,长发男人倒也没再追究,不过眼睛里还是透着戒备“什么事”
时樱就问了他是不是一直住在这里。
他点头。
“两年前,就在那里,马路边那片青松林那里发生过一起车祸,您有听说过这件事吗”时樱指着丁砚所说的青松林那里问。
“知道。”
“是这样,我们也是受人所托,过来打听打听,您知道这件事就太好了,据我所知,当年是有一辆车撞了一个人是吧那车里的人和被撞到的人后来都怎么样了”
“你们是想问被撞到的吧”
时樱“”
“被撞到的不是人,是我的兄弟。”
时樱“”
朱孝元也听得一脸懵,这一会儿不是人,一会儿又是他兄弟的,所以,那位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我带你们去看。”长发男人淡淡的说,似是料到撞他的人迟早会找过来,所以并不奇怪似的。
时樱从懵比中回过神,“哦,好。”
还以为就在这附近,谁知道长发男人回去开了辆车出来,说离这儿有点远,让他们上车,时樱就让朱孝元上他的车,自己回到车里,发动车子跟在他们后面。
离江城越来越远。
窗外也越来越乡野,一眼望去全都是成片成片的田地,这时节,地里也没什么庄稼,多半都是光秃秃的。
开了四十多分钟的车,长发男人拐进一条只有两车宽的车道,再往前开,眼前豁然出现好几栋楼宇,时不时的有各种狗叫声。
车子停下,几个人相继下车。
长发男人在前面带路,“跟我来吧。”
时樱他们跟上。
从大铁门进去,有穿着蓝色工装服的工作人员迎过来,跟长发男人问好。
时樱四处一看,发现旁边围绕的几栋楼里,全都是狗。
一看就是个养狗的工厂。
又走到这几栋大楼中间的一座修剪整齐的花园,大冬天里,这里的草却还郁郁青青,是四年常春的品种。
花园正中间有一座修建得相当气派的墓园。
里面竖着一块墓碑,时樱走上前,看清墓碑上头贴的照片后,她有些傻眼。
那照片里的不是人,而是一张狗头照,照片是高清版,黑色的狗毛又亮又顺,一双眼睛黑溜溜的,盯着看时就感觉像是还活着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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