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五志阵图01

    君不忘扯着她上了玉衍仙门,也没什么盛大的拜师仪式,只是冲着他磕了三个头就算正式入门了。

    容昭磕完头,才算是反应过来了什么。

    现下这幅场景,八成和谢无筝说过的法宝有关。

    玉衍仙门飞升的开阳老祖法宝无数,便是身为座下弟子的她都不能一一道来。现下刚进了这天虚仙境就被封了灵力,还被丢进了似乎是幻阵的地方。

    容昭别的本事没有几分,和君不忘互相伤害绝对是逍遥界的第一人。

    虽然她没一个个清点过君不忘的法宝,但此时她却想起了一件东西来。

    这东西是个鸡肋法宝,按君不忘的话来说,就是除了用来恶心别人没半点杀伤力。君不忘大多时候把它揣在身上,遇到看不顺眼又不能打的人,就把这东西丢出去。

    这件法宝名叫五志图,器如其名,五志是喜、怒、思、悲、恐。五志图便是五重阵法,其中之人则会经历最能代表这些情绪的过往。

    第一关,名叫喜。

    尽管容昭嘴上一直在吐槽着君不忘如何哄骗她来逍遥界,她终归还是感激这个老顽童的。倘若那个雪夜里君不忘没有跌进她的院子里,哪里会有如今声名赫赫逍遥自在的流火剑仙容昭呢。

    在玉衍仙门,她终于也能放声大笑,做个不懂事的孩子。不用压抑着一切去扛起什么家族大任,不用步步小心。

    君不忘日日和她斗嘴,宗主师兄拿着算盘追着她和师尊打,谢无筝笑着拨拨琴弦。这样快活恣意的日子,的确是容昭所经历的最喜之事。

    “既然你已经入门,可有想学的东西?我这里呢,有丹符阵器,也有道术剑法,当然也有音律之道,小丫头挑一个?”

    “我学剑,幼时读书,书里有云: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既然如此,我容昭便要做个名满天下的剑修,让整个逍遥界都知道我的大名。”彼时还志气颇高的姑娘仰着头,意气风发地说了这话,全然没有日后那般无赖模样。

    也是,当初的她尚还守着红尘界的规矩,远没有现在逍遥自在。

    容昭听着这些心里触动颇深,当年她说出这话,也没有什么宏大的抱负。无非就是想着武力最高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护下自己想护的人,最好这世上再没有下一个如同幼时的容昭一样的人。

    “哈哈哈哈,不愧是容家后代,既然如此,便一心修剑吧。要知道我们逍遥界可是出过一位惊世的天才剑修,一剑可退万千妖魔。那剑修也姓容,或许你们几百年前也是一家呢。”

    君不忘听着容昭的话语大笑出声,那双黑眸像是落了万千星辰。他袍袖一挥,赠予了随身玉牌和储物袋,正是亲传弟子的待遇。

    “储物袋里面有基础剑谱,我不是剑修,也没什么经验传授于你,只能说,剑之一道,至纯至简。习到最后,你与剑并无分别。结丹之后可要仔细选选材料,最好能用上流火红金,对你的火木双灵根最是有利。”

    这天或许是君不忘絮絮叨叨时间最长的一次,容昭也不嫌烦,仔仔细细地又听了一遍。

    虽说君不忘常常不着调,坑起徒弟来也是一把好手,但就算是容昭也不得不承认,作为玉衍仙门的老祖,他确实很有两把刷子。

    正如君不忘当年所言,容昭结丹后在锻造本命剑时投了流火红金,炼出了现下她所用的这把凶名在外的剑——归元。

    就在君不忘话语落下的那一瞬间,天旋地转,登时就换了场景。

    她站稳身形,心下想着下一关应当是怒。

    容昭此人大多时候都豁达的很,要说怒,当属五十年前破魔庭发生的那件事。

    五十年前容昭的大弟子秦时风参加逍遥斗得了第三名,进了破魔庭除魔。

    各大仙门的长老级人物都候在不远处的道场里,悠哉悠哉地喝茶聊天,若是关系好的,指不定还能聚在一起打个牌。当然也有专门看守的弟子,一旦接到玉符的讯息,便要通知长老们即刻开启阵法将受袭的弟子传送出来,以防发生意外。

    秦时风毕竟是容昭的第一个徒儿,进破魔庭前,她就已经塞了不少仙丹给他。此前还送过一道灵符,若是有事,捏碎灵符,哪怕相隔万里,她也能感知到。

    可偏偏容昭都感知到灵符已碎,忘川阁阁主手中的另一道玉符却半点讯息都无。众人都说也许是妖魔袭击了秦时风,被她的灵符保了下来,现今无虞,这才没有捏碎玉符。可就在容昭都有些信了这说法的时候,心想毕竟她第一次带弟子,诸多事宜或许都不太清楚,这么多仙门长老,不至于为了一个不知名的秦时风联合起来坑她,异变却又发生了。

    说来也是巧合,秦时风的弟子玉符传讯消息不知为何开了,陌生男子的声音就在偌大的道场里响了起来。

    “不就是拜了个女人做师傅,还真以为自己多厉害?在问心阵里半点情面不留,今日死在这里也算是他倒霉!”

    “师兄说的对,不过是个新弟子,竟然这么不会做人。就把他丢在这儿和妖魔在一起,一炷香之内定然尸骨无存,有谁会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呢!”

    “就是,弟子玉符都已经骗过来了。届时就说他狂妄自大、不自量力,一个人冲进了妖魔中间,结果直接丧了命。”

    “哈哈哈哈,说得对。”

    众人觑她神色,小心翼翼地劝她,许只是弟子玩闹,并非有什么大事,且等到破魔历练结束再商讨也不迟。

    容昭闻言,心中怒火滔天,恨不得将那个弟子碎尸万段,周身灵力乱窜。一双通红的眸子瞪着说着场面话的那几人,硬生生逼着对方不敢再答话。

    这下无人再说话,她径直拿起身旁佩剑归元,看那样子竟是要冲去破魔庭,斜里伸出一只手来扯住了她的腕子。

    “容昭,不要鲁莽,破魔庭事关重大,我这里......”

    “既然你怕,便不要去,不必跟着我。”容昭已经被胸腔中的怒火烧光了理智,她撂下这么一句话,踏上归元便冲进了妖魔横行的破魔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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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怪石伫立、锁链高挂,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几声兽吼。

    容昭手里握着归元,正在石林中疾行。

    归元上都附着磅礴的灵力,对待妖魔的手段凶残得很,大多都是一剑毙命,更有甚者尚未近她的身,就被灵力化出的灵火烧成了灰烬。

    容昭虽然知道现在是在幻阵之中,可一想到秦时风当年在凶险的破魔庭中生死未卜,她心中愤怒便难消。

    “容昭!我的祖宗啊,你真当秦时风是死的吗?虽说他确实是傻,但总不至于弟子玉符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被轻易骗了去。这事八成另有隐情,倒是你这么毛毛躁躁地闯进来了,要是破魔庭动荡,各大仙门可都是要拿你问罪的。”

    身旁的人语气气急败坏,话里话外却都在为她着想。

    容昭转头一瞧,果然,这人就是刚刚还在她旁边坐着的叶寻舟。

    也是,当年叶寻舟若不是追着她进了破魔庭,怎么也不至于以金丹五阶的修为在暗无天日的破魔庭里待了五十年。

    “秦时风有难,我不能不管!”红衣女子攥紧了手中的仙剑,昳丽面容上冰寒乍现,“这明明就与他无关,却要遭这么一劫。”

    “谁说不让你管了,你这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杀就能找到了?等你找到了,秦时风早八辈子投胎去了。”叶寻舟没好气地说道,然后从怀里掏出个蝴蝶簪来,往妖魔中一抛。

    其中最大一只妖魔像是见了什么美味似的,身形轻盈地跳起来,先于其他妖魔将蝴蝶簪一口吞入腹中,而后便凄惨地嘶吼起来。

    只见一只只黑色的蝴蝶从它的口中飞出,绕着叶寻舟打了个转,便齐齐向着右侧飞走了。

    “还愣着干什么,这冥蝶能追查到人的踪迹。若是去的及时,或许还能救下那小子!”叶寻舟身为器修,浑身上下法宝简直数不胜数,此时又塞了颗珠子给容昭。“拿着,隐蔽修为的。不然还没等救下秦时风,破魔庭动荡,诸魔出世,逍遥界都得跟着一起玩儿完。”

    两人急匆匆地追着冥蝶,一路上遇到什么妖魔,则统统被容昭一剑击杀,而后又被灵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也算是死的干脆。

    容昭远远地就看见了秦时风,怒气激荡之下,竟直接将归元掷了出去。

    剑上金纹折出凛冽的光芒,将按着秦时风撕咬的几只妖魔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容昭掌中泛起妖艳的红色灵力,被她信手丢在妖魔身上,瞬间发出滋滋的炙烤声。

    她颤抖着手将秦时风扶了起来,原本俊秀高大的男子,现在几乎成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尽管已经经历过一次,容昭看着这样的一幕,内心中的戾气却依旧不少。五十年前秦时风遭受的无妄之灾,到底只是某些弟子的心胸狭隘,还是与他的身世有关?今日秦时风在秘境外,是否见到了当初破魔庭中的仇人?

    “现在可不是什么煽情的时候,眼下还是快点出去为好。这小子也拖不起,最好找个医修来看看。”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石块龟裂,锁链作响,破魔庭深处传来了一声声妖魔的欢呼咆哮。

    “容昭,走!”

    叶寻舟捡起丢在一旁的秦时风的佩剑,手上捏了法诀将秦时风收在了法宝里。容昭也召回归元,两人一同跃上仙剑,向着出口飞去。

    快点,再快点。

    归元急速划破空气发出了啸鸣声,一瞬间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手下灵力输送又快了几分,两人并一把仙剑几乎要快出残影来。

    叶寻舟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扯着容昭肩部的衣衫,以防自己一不小心被猛烈的罡风给掀下去。

    “叶寻舟,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跟着我进来,你明知道你修为停滞许久,在这破魔庭内就是死路一条!”

    容昭运转全身灵力与五志图内的阵法规则对抗着,才能勉强问出这句话,这个埋藏在她心中五十年的疑问。

    “你该不会是气傻了吧?当年你救我,我便是要报答你的。这条命算什么,若是你想,我都是你的!”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从这破地方出去!”

    底下的锁链寸寸崩塌,更有几只妖魔化出原形追了上来。

    叶寻舟换了飞行法器载着他们二人,更是拿出了数十件天品法宝来御敌。容昭则握着归元剑冲了上去,与当中最大的妖魔缠斗了起来。

    寡不敌众,更何况这又是在妖魔的地界,破魔庭阵法又开始震动起来。

    容昭两人一直处于下风,她拼着元婴破灭的危险同归元一起进了那大妖的肚子里,才从内部将它杀死。平时穿的红衣更是被腥臭的血液所浸染,她持剑落在叶寻舟旁边,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豪气。

    “叶寻舟,我们这就出去!”

    “容昭,接着!”

    叶寻舟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怀里,然后猛烈的白光笼罩了容昭。

    “叶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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