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晏上前道:“兰轩兄,咱们今天出来的早,也没有什么要事,不如叫他们先过去吧?”
顾承道:“这窄巷甚长,要是倒回去,需耽搁不少时辰。旁的也罢了,只咱们还要先往博雅轩,若是东西挑的晚了,误了司业大人的诗会,却不好吧?”
师晏道:“诗会虽然重要,咱们说白了,不过是些闲宾,又非东道主人。说不得,人家倒有什么急事,就先让他们过去吧。”
这里毕竟是京师之地,顾承也不愿随便得罪人。他想了想道:“既然贤弟有心相让,也罢。”
这时,那蓝色布轿中,却探出一只纤纤素手来,将轿帘一掀,略伸头瞧了一眼师晏,柔声道:“小女确有要事,多谢公子相让。”
师晏道:“姑娘客气,是我等唐突了。”
两人静立街旁,拱手为礼,目送那顶布轿过去,方才返回轿子中,叫轿夫原路退出窄巷。
顾承想着方才之事,不由笑道:“不想倒是位女子,但不知容貌如何,只是听那声音柔脆婉转,如黄莺出谷,想必不差。贤弟今日真是鸿运当头,一出门便是个碰头彩。咱们一会儿去博雅轩,想来定有好运,今日贤弟在李大人诗会上,也可如立囊中,脱颖而出!”
师晏笑道:“兰轩兄说笑了,咱们快些赶路吧。
布轿中,乃是两名年轻女子。坐在左边上座的女孩,约有十五、六岁,梳着双环髻,着一身淡粉色宫装,甜美俏皮,颊边一点若隐若现的小痣,娇艳灵动,正是怡安郡主沈湄。
坐在右首的女子,看去年纪比怡安郡主略大,更沉稳恬静一些,梳着垂鬟分肖髻,发若乌云,身穿淡黄色罗裙,柔婉娴雅,乃是国子祭酒杨端之女杨静姝。
惭愧……杨静姝心道,偌大一个金陵城,竟未见过如此人物,真真是,如同芝兰玉树相似。
沈湄见她发愣,不由笑道:“静姝姐姐,可是看上刚才那个小子了?”
“郡主说甚话来!”
杨静姝道:“我只是见这人衣饰不俗,却面生的很,想不起他是哪家的子弟罢了。”
“这有何难?”
沈湄笑道:“你没听刚才他家的轿夫说,要去参加今儿个李牧的诗会吗?咱们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诗会上皆是男子,咱们怎好去抛头露面?”
杨静姝道:“再者,家父今个儿,只怕也要去这诗会,给他瞧见,我只怕倒要三个月出不了门子!”
沈湄的大眼睛咕噜噜的一转,笑道:“待咱们送了江家姐姐回来,便去包间客栈,换上男装,岂不是就可大摇大摆、堂而皇之的去诗会了?!”
“你最近还是老生着些,先莫招摇吧!”
杨静姝还是摇头道:“我听苏家姐姐说,皇上叫礼部为你们几个参详着,要许婚呢。苏姐姐的舅父隋大人是礼部尚书,这消息只怕不错。要是叫皇上觉得,你在家里呆不住,只怕就要打发你出门子去了!”
“我才不嫁!”
沈湄是襄阳王独女,一向娇纵惯了。她一听就撇嘴道:“我今年才十五,哪里就急着定亲?再者说,我亲爹娘才舍不得我呢!我的婚事自然由他们做主。”
“十五可也不小了呢!”
杨静姝笑道:“今年正好是大比之年,多少青年才俊咸集京城。若是有那鲤跃龙门的年轻秀士,别说皇上,说不定殿下、王妃,都想抢着为你定下呢!往年的状元郎,直接一步登天娶公主的又不是没有!”
“静姝姐姐,我看你说来说去,是自己着急嫁人了吧?!”
沈湄笑道:“刚才那眼生的小子,分明就是来京城参加大比的。静姝姐姐要是有心,不如在他高中之前,先去结识一二,更好在你父亲面前,为他美言几句。日后便有知遇、提携之恩,岂不是好?!”
“好啊,人家正经为你打主意,你倒笑话起我来了!”
两人笑闹一番,就叫轿夫匆匆往渡头去了。
师晏与顾承二人,来到京城里的古董老店博雅轩。
顾承是常客,店主王掌柜亲自迎出来道:“二位公子请。”
二人在店堂内四下转了一圈,却没看到什么能入眼之物。
王掌柜心中明了道:“这些俗物,自然不入二位公子法眼。请随小的到内堂来。”
两人也知,值钱的东西,自不会摆在外头,就随着王掌柜进了一间包间。
王掌柜道:“小的最近收了几件玉器,请二位赏鉴。”
古人认为,玉有五德,君子佩玉。这点道理,师晏还是懂得。尤其是拿去送礼,高端大气上档次,最安全不容易出错。
王掌柜先叫人取出一对深青色的玉狮子镇纸,道:“这是和田青玉,虽是不如白玉来的名贵,但二位公子看这玉质,细腻油润通透,看这玉色,深厚纯正,这狮子雕的,也是一股刚劲之气,意头也好,基业长青。拿去送与官人,是最好不过得了!”
顾承心中觉得不错,但他是老手了,只淡淡道:“我看着尚可,只是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可还有别的?”
王掌柜想了想道:“有!二位公子稍待。”
不一时,便有仆从端了一个红木雕漆托盘来。
顾承见这只托盘就价值不菲,就知道里头必是好东西。
王掌柜掀起红绸来,就见托盘上横了一只玉笛,颜色白腻,通体莹润,一看便知,是极品的蓝田白玉。
师晏一见,便十分喜欢。只是,这总归是乐器,要就口吹奏的。师晏道:“这笛子甚好,只是玉器认主,是要养的。只怕今天,倒用不得。”
王掌柜一听便道:“原来师公子要用乐器,可巧了,今天倒有把传世的名琴在舍下……”
接着便听间壁传来“琤崆”几下琴音。
师晏一顿,随口道:“这琴声曼妙空灵,倒是把好琴。”
弹琴的人更好……王掌柜冲身后的管事一努嘴。
管事便走过去一掀帘子,手挽了帘子告罪道:“冒公子,这位华亭师公子,想借琴一观,还望公子见谅。”
只纱帘掀起来这一瞬,师晏无意中瞧见了对面闲闲坐在琴凳上的男子,不由一怔,我从来没见过,这样俊美绝伦、玲珑剔透,如同玉人相似,却又没有丝毫脂粉气的男子,当真是夭夭桃李,灼灼有光,流盼姿媚,言笑芬芳!不愧是京师之地,这样的无上风华,倒叫玉箫名琴,都黯然失色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