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腹黑阴狠私生子(九)

    因为沈殷那句突如其来的“喜欢”,阮软一整个晚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全部都是那目光虔诚的少年亲吻她额头的画面。她不讨厌那个意料之外的吻,心情反而像是泡在柠檬汽水里,咕噜咕噜冒着酸酸甜甜的泡泡。

    阮软想,她大概是喜欢沈殷的。

    一宿没睡,第二天精神不济到了教室。只是一看到早已坐在座位上撑着脑袋笑意盈盈望着她的少年,阮软满身的困意顿时跑得一干二净,白皙的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强装镇定略过沈殷,径直坐了下来。

    “软软。”少年弯起唇角轻声唤她,伸手勾了勾她的校服袖口,小手指不经意间蹭过她的手腕,还在肌肤上轻柔地勾勒一个圆圈。

    被刺激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阮软猛地将自己的手往旁边缩了缩,凶巴巴瞪他:“你,你干什么?”

    被怒视的少年莞尔一笑,从课桌洞里拿出一叠厚厚的学习资料放到阮软跟前,正经道:“这是我花了一个星期整理的理综考点大全,你只要按照这个上面的知识点背诵,再将我平时给你布置的习题吃透,理综考个240分不是问题。”

    “……”阮软心中那份悸动啪唧一下摔没了,趴在桌面挺尸,声音有气无力:“你是魔鬼吗?”

    虽然请了沈殷周末补习理综,但阮软似乎天生就不是学习这块的料。从不及格到及格,在刚过去不久的第三次月考中,靠着题简单她考了个197分。阮软觉得这已经是她理综的极限了。

    饱经题海摧残的阮软自己都已经放弃了,没想到沈殷这么百折不挠,非得让她考到240分以上才肯罢休。阮软觉得沈殷不是喜欢她,是想让她死。

    “我学不动了,沈殷。”可怜巴巴的语气,猫瞳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不自觉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少年的眸光微闪,手随意压在那一摞学习资料上,望着趴在桌上的女孩儿不为所动:“那怎么办呢?当初可是你自己撂下狠话,说是理综考不到240分就长胖十斤的。”

    “!”阮软嗖的一下就从桌面爬了起来,小声嘀咕:“都过了几个月了,你怎么还记得?”

    长胖十斤啊,阮软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瞟了一眼那厚厚的一摞资料,阮软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就泄了,皱着脸思考人生。

    无声地笑了笑,沈殷手指弯曲扣在桌面,悠哉道:“其实,也可以不用看这么多的。”

    仿佛看见了希望,阮软眼冒星光地将跟前神情淡然的少年瞅着。就看见那少年挑起唇角,凑近她耳朵小声说了句:“你亲我一下。”

    温热的气息落在敏感的耳廓处痒痒的,阮软愤怒地将人推远,突然找不到形容这种行为的话语。良久,磕磕巴巴道:“你,不要脸。我还没同意的!”

    少年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毫无悔过之意:“嗯,我等你同意。”

    其实口头的同意有没有,好像也没太大的差别。那么一大摞资料确实是为阮软准备的,不过沈殷从来就没指望过她能看完。于是将浓缩的关键考点都汇集到了一个笔记本上,就放在那摞资料的最上面,阮软只要翻开就可以看到。

    知道那个索吻的说法是沈殷逗她玩的,阮软气得腮帮子鼓了起来。只是没气多久,就被临近期末考试的紧张感冲淡了。

    期末考试是全市联考,也是最能检测知识掌握程度的一场考试。由于不仅可以看到年级排名,还能知晓自己在全市那么多学生中的名次,因而格外的受重视。火箭班的同学们都收起了平日吃瓜看戏的闲心,一股劲儿扎到了书海里。

    这也使得阮软松了口气。瞄了一眼在课桌下捏着自己手指把玩的罪魁祸首,她试着抽了抽自己的手,不出意料的没有抽动。

    老师在讲台上激情高昂地讲着课,一点也没有发现他们这边的小动作。阮软狠狠地剜了一眼面上云淡风轻的少年,可后者抿唇冲着她笑了一下,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自从表了白之后,沈殷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黏人得很,没事就喜欢勾着她的手细细摩挲,任她拒绝了多少次都没用。再过分的举动倒是没有,可这也足够让阮软憋得慌。

    上次的表白她急匆匆逃跑了,自然也是没有答应。然而沈殷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似的,强硬的牵手、不容拒绝的抱抱全都安排上,普通小情侣该有的排面一点也没落下。

    尽管阮软并不抵触,可她觉得自己的意愿被无视了,莫名的有点憋屈。

    十二月的圣诞节下了一场雪,纷纷扬扬从天空中飘落,给地面铺了一层洁白的纱衣。街上人来人往,寒冷的天气并没能止住人们外出的步伐。

    在这个浪漫的节日,一般的商店门口都会摆放两颗圣诞树,树上缀满了各式各样的小饰品。有条件的大商场还会在玻璃窗台上放一些圣诞老人的玩偶、麋鹿做装饰。

    在一家连锁甜品店门口,阮软一眼就瞧见了等在那里的沈殷。少年穿了一条单薄的牛仔裤,上身低领的白色毛衣搭了一件浅色的长外套,精致的锁骨裸露在寒风中。

    低头瞧了瞧自己裹得跟个球似的穿着,阮软深吸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少年的跟前,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缠在少年的脖子上,边系边嗔怪:“我看着就觉得冷,你感觉不到冷吗?”

    些微低头好让阮软不用踮着脚,沈殷闷声笑了,看着女孩儿的目光专注且柔和,半晌轻声道:“有点。不过一想到软软奔向自己的画面,瞬间就不觉得冷了,甚至还有点发热。”

    耳朵染上了一点绯红,阮软难得没有呛声,故作淡定地移开自己飘忽的目光:“你不是说要请我吃甜品吗?那还站在门口干嘛?”

    甜品店的门口挂了一串风铃,只要有客人进门,就会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进了门后,两人挑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看了看单子,阮软顾及沈殷的买单能力,只点了一款价格亲民的慕斯小蛋糕,要了一份曲奇饼干。

    “你可以随意点,吃甜品的钱我还是出得起的。”沈殷无奈出声。

    又看了看单子上动辄几百块一小份的甜品,阮软狐疑地觑了沈殷一眼,凑近好奇问:“你买彩票中大奖了?”

    “……没有。”

    “那还是算了。”阮软兴致缺缺,将身子又缩了回去。

    最终还是沈殷主动点了好几份新出的甜品,都是价格几百的那种,然后推到阮软面前看着她吃。一款甜品阮软吃了几口便不想吃了,剩下的全部进了沈殷的胃里。结账的时候阮软想自己掏钱,谁想到沈殷抢先一步摸了张银行卡出来。

    惊疑再三,阮软斟酌了下措辞,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其实,我也并不怎么挑食的。路边摊也可以,下次没必要去这种高端消费的店。”

    说完,小心翼翼瞥了瞥少年的脸色。发现他嘴角挑了个极小的弧度,虽然笑意浅浅,但总归是没有生气的。阮软放下了心。

    有些人听不得这种话,总以为说的人是在讽刺自己没钱,消费不了昂贵的商品,殊不知人家只是一片好意。

    事实上,沈殷何止不生气,他心里开心地冒泡泡。阮软说的“下次”两个字让他十分愉悦,甚至已经在脑子里勾勒着下一次出去玩的计划了。

    之后两人又去影城看了场电影,到了饭点在阮软提议下,去了以前去过的那家小面馆,点了两份三鲜米线。

    忘了跟负责点单的阿姨说不要猪肝了。米线端上来后,阮软皱着脸盯着碗里几大块猪肝,表情苦大仇深。正在她犹豫是捏着鼻子吃掉,还是悄悄夹出来丢掉时,一双筷子伸过来将她碗里的猪肝全都夹了过去。

    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阮软慢吞吞道:“你不是说挑食长不高?”

    “嗯。但你现在这样刚刚好。”沈殷若无其事应了声。

    “可你以前不是说‘想都别想’?”阮软继续翻着旧账。

    拿勺子的手顿了一下,少年含笑的表情一直都没变,无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记错了,那是在说我自己。”

    “……”行吧,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阮软甘拜下风。

    雪渐渐的停了,飘落在地上薄薄的一层积雪也被太阳风一晃融成了水渍。两人沿着路边慢慢走,到了别墅区前停了脚步。

    “那我先回去了?”在道过别后,阮软往前还没走几步就被喊住了。回过头,看到沈殷从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系着粉色蝴蝶结的小礼盒,然后塞到她的手中。

    “这是什么?”阮软将盒子打开,一条水晶手链静静躺在里面。

    沈殷将手链拿出来,低头系在了阮软的手腕上,望着她的眸光灼热又赤诚:“圣诞礼物。软软,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手链接触手腕上的皮肤冰冰凉凉的。阮软一眼就看得出这水晶手链大概只值她衣服上一颗扣子的钱,但对沈殷来说已经是几个月的生活费了。

    见阮软垂着眼眸迟迟不回答,沈殷的心一沉。他早该料到阮软不会心甘情愿答应的,之前两人的亲密都是他单方面强求来的。心像是被针刺般密密麻麻地发疼,不至于致命,却让人喘不过气。

    就算是强求的又怎么样呢?只要这个人是属于他的,过程怎么推进并不重要。不过一晃神的功夫,沈殷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是阮软拒绝,他也绝对不会放手。

    气氛有些僵直,他脸上勉强挂起一抹笑,刚想不着痕迹转移话题,就听见对面的姑娘说出了令他万分惊喜的话:“看在你这么坚持不懈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你,说什么?”沈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切地想要求证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没听清?”阮软好笑地看着少年焦急的神情,拉长了调子故作神秘:“那你把眼睛闭上。”

    少年乖巧地闭上了眼睛,阮软做贼似的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经过才拉着少年的衣领,踮起脚尖飞快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而后在少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捧着脸颠颠地跑远了。

    女孩儿的唇跟她的名字一样,软软的像是一朵棉花糖。沈殷站在原地傻笑半天,天色渐暗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

    在一起以后的日子与以往也没什么不同,就是沈殷越发的大胆了,不仅上课勾她的小手指,放学后竟然还敢在校园里光明正大牵她的手。果不其然,没两天就被人举报到班主任那里,说两人早恋。

    对于这个举报阮软是一点都不怕的。当初她追着沈凛跑的事阮家无人不知,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个下手的对象,相信他们也不会说什么。而且以自家爷爷对沈殷的喜欢程度,指不定还乐呵呵的,满意她找了棵好白菜啃。

    阮软的猜测在对上一脸菜色的班主任老师那双写满纠结、无奈、不可置信的小眼睛时得到了证实。一大把年纪已经地中海的班主任老师摸了摸自己稀稀拉拉的头发,垮着一张脸对阮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佝偻着身影远去。

    不是他不想说,是他受到的冲击太大,需要时间好好缓缓。

    在接到举报信的第一时间,班主任老师就叫了沈殷到办公室核实情况。至于为什么没叫阮软,一来他并不相信潜力股的沈殷会在高三这么紧要的时刻早恋,如果非空穴来风,那一定是阮软单方面的纠缠。

    二来,即便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两人早恋了,劝说沈殷比劝说阮软好使多了。毕竟沈殷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在未见到沈殷前,班主任老师都还是这样想的。然而就在他说了下举报信的事之后,沈殷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一点想要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班主任老师感觉自己仅剩不多的头发又开始掉了。他苦口婆心分析早恋的弊端,分析现实中两人之间的差距,无论是家境还是各种观念,试图让沈殷清醒一点,看到他们之间的不合适。

    奈何沈殷气定神闲、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肯分手。班主任老师头发都愁掉了好多根,但是无可奈何。沈殷是孤儿,他要是自己不听劝,那还真是没有办法。

    于是尽职尽责的班主任老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将电话拨到了阮家,接电话的是阮软的妈妈。

    这美妇人一听自己女儿恋爱了,在电话那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只是隔着电话线,班主任老师看不见。

    阮妈妈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沈凛,可偏偏自己女儿喜欢得紧,当个宝贝似的捧在手上,她这当妈的也不好泼冷水。后来女儿自己想开了,终于舍得将那颗微不可见的烂芝麻丢掉,还捡了个大西瓜。她对此是喜闻乐见的,又怎么可能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

    尤其沈殷周末上门给宝贝女儿补课时,她还撞见过几次,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成绩优异、长得帅,最重要的是阮软喜欢。尽管阮软什么都没说,可她这个过来人还能摸不清其中的门道?

    这层窗户纸早晚都得捅破,只是时间的问题。阮妈妈对于自己女儿的下手速度还是很满意的。不过在电话里头还是装作惊讶了一番,随即表示子女大了,他们这做家长的也管不了,只好顺其自然。

    家长都这么说了,他这班主任老师还能怎么样呢?只好顺其自然了呗,同时也在心中期盼早恋不会影响沈殷的成绩。

    一封举报信并没有掀起什么浪花,反倒将沈殷以阮家小公主的男朋友这个身份带进了阮家人的视线之中,并且获得了家人的认可。

    回想起这件事的发生,阮软狐疑地盯着身旁帮自己拎书包的少年,开口道:“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呢?这举报信不会是你自己交上去的吧?”

    牵着女孩儿的小手亲了亲,沈殷笑得温和:“怎么会?”

    他本来是想这样做来着,只是有人抢在了他的前头,那他也就顺势而为了。他讨厌别人觊觎阮软的眼神,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别有所图。这女孩儿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他想要以男朋友的身份光明正大站在她的身边。

    当然这就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别人得知道他们在谈恋爱。

    “我想吃东街那家甜品店卖的甜甜圈。”想想也是,正常人也做不出自己举报自己这种事儿。不再纠结早恋被发现,刚出了校门阮软就赖着不想走:“我走不动了。”

    沉吟片刻,沈殷弯下腰:“上来,我背你去。”

    “就不能我在这儿坐着等你买回来?”阮软不满意地撇了撇嘴,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爬上了少年的后背。

    将人背着往上颠了颠,沈殷这才回道:“因为我每时每刻都想与你待在一起。”

    搓了搓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良久,阮软由衷感叹道:“你好骚啊。”

    “……”沈殷手一抖,差点将人给颠出去。他不知道这些奇怪的词阮软是从哪里学来的,但坚定了他以后杜绝阮软接触这些奇奇怪怪东西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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