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双全身的重心都在景祥那里,她警惕地注意着周围担心会被看到,并未发觉景祥脸上明媚的笑意。
进了内殿,才得见正中两根鎏金盘龙柱左右对望,中间一路从门口直到石阶竟都是由汉白玉铺成,尤其是越临近殿门的地越光滑。
唐白双瞧着,发出了自己的疑问:“面上做得那么滑,不怕摔吗?”
周景煦很快找了个位于角落但视线极广的位置,把小姑娘放了下来,才悠悠解释:“其实这条路最开始做成的时候是镌着深刻的云纹的,寓意青云直上,你要是去圣前阶下,就能看到了。”
“那这后面的怎么没了?”唐白双不明所以。
“咳……这当然是因为,自我朝开国以来,从殿上拖下去的大臣数不胜数,日积月累,这地面就给擦平了。”
“……”
唐白双眼神复杂地看了景祥一眼,“还是御厨好啊。”
说话间,殿上的歌舞声忽然停了,改奏一段轻快的击鼓,然后从殿门处慢慢走进一个身着红衣身形曼妙的女子,身上黑色的短褂边缘绣着璀璨的珠宝。
女子姿容娇艳唇脂鲜红,白皙的脸颊上带着惑人的笑意,脚步随着鼓点走动,腰如水蛇曼舞。
“这就是铁勒公主吗?”唐白双看直了眼,这真是腰细腿长肤白貌美啊。
“正是。此次铁勒献美,约摸是怕我朝偏心西蕃,直接送个女儿过来一劳永逸。”周景煦细心解说,他的嗓音本算甜润,此刻刻意压低,又透着几分沙哑,窸窸窣窣地传进唐白双耳朵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唐白双醒了醒神,该死!她怎么会对一只萨摩耶有这样的描述!
“那,那这个公主这次是要嫁给谁啊?”她连忙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说不好。”周景煦顿了顿,“但铁勒兵强马壮,总不能轻易得罪,我估计这人或许是太子,或许是我……我朝天子。”
“啊?可是皇上不是比她爹岁数还大吗?”唐白双皱起小脸,全然没有注意到景祥话中的停顿,这不是糟践美人吗?
“咳,大概率是太子。”周景煦摸了摸鼻子,殿中节奏感极强的乐鼓声终于停了。
女子的声音娇媚,“契戈拜见周皇陛下。”
皇帝笑得和蔼可亲又不失礼貌,“公主请起,来前可汗已修书一封表明来意,朕有四个适龄皇子,公主不妨见见。”
“是,陛下。”契戈面上小女儿娇态尽显,羞答答应了。
“这是太子,景明。”
唐白双忙伸长脖子去看,首右站起的男子外罩明黄锦袍,发丝如墨,形容儒雅风度翩翩,一对凤眼威而不怒,向着契戈微微颔首。
契戈也微笑回礼。
唐白双美人看得十分过瘾,丝毫未见身边的景祥已然黑了半张脸。
“这是老二,景宁。”
首左又站起一个穿着昳丽的长身男子,只不过这男的是背对着唐白双,她脖子都伸酸了也没见着人正脸。
“老三,景卫。”
以唐白双的位置,周景卫的身形刚好被殿中的盘龙柱挡住,遮得严严实实,唐白双再度深感遗憾。
“见过契戈公主。”殿中响起一个细软的声音,唐白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三皇子周景卫的声音,心下暗自吐槽这声音一听就是个小胖子啊。
“哎,你说皇上的儿子是不是从大到小越来越不行,太子最好看?”唐白双一脸神往瞧着首席,一边用胳膊肘怼了怼身边的景祥。
周景煦的脸又黑了半张。
“老四,景煦。”
唐白双想印证自己的想法,努力伸长了脖子去看,可瞧了半天,殿上安静如鸡,根本没有什么四皇子!
皇帝声音微有怒意,“不像话!老四又跑哪儿去了!”
坐在首右的太子连忙站起来打圆场,“父皇息怒,阿煦他刚刚吃多了,这会儿怕是在出恭。”
周景煦:“……”
“哇,景祥!这个四皇子比你还能吃呢。”唐白双轻声感叹。
周景煦:“……”
皇帝冷笑了一声,才娓娓对契戈道:“公主见怪,他一向如此。”
契戈也掩面娇笑,并未有责怪之意。
唐白双第一次看到真实的政治联姻场面,只顾着伸长脖子往上面看,没想到皇帝本人却十分公事公办,直截了当地问:
“契戈公主可有心仪之选?”
皇帝的情商堪忧啊。
但契戈倒是回得十分巧妙:“契戈今后会留在周朝,会慢慢考察几位皇子的人品。”
皇帝龙颜大悦,当即赏了铁勒使臣几箱碧玺玛瑙珍珠之类的。
“景祥,要不要赌一局?”唐白双来了兴致。
周景煦侧目瞧了眼一脸兴奋的唐白双,小姑娘会的还挺多。
“赌什么?”
“赌公主选谁呀!我赌太子!你赌谁?”
周景煦无奈地眨了下眼,这还用赌吗?契戈无论如何都会选择太子,什么慢慢观察不过是一时说辞罢了。
不过,他见小姑娘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不想拂了兴致,便悻悻道:“那我选三……唉,算了,我选二皇子吧。”
选老三破罐破摔的也太明显了。
“赌注是什么?”
“赌注啊。”唐白双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如果我输了,我就给你做一道天下独一无二的甜品!”
周景煦突然兴奋,“好!如果我输了!我也可以给你做一道天下独一无二的甜品!”
“……”唐白双觑了景祥一眼,冷笑道:“你当我是白痴吗?你自己什么厨艺你心里没数?如果你输了,就一个月不准吃我做的饭!”
周景煦震在当场,什么?!!
看着唐白双狡黠的笑容,周景煦绝望地想,太子兄弟,对不住了,我一定要让契戈泡到老二。
皇家宫宴的排场就是不一样,奏乐的光乐师就有六十四人,更别说还有这些人的乐器和一排制作精良的编钟。
唐白双自幼喜欢古乐,没想到今日能有亲临现场听音乐会的机会。
宫廷乐曲或典雅高贵琴箫并奏,或恢弘大气钟鼓协唱,或激昂热情引人高歌,唐白双听得如痴如醉,忍不住在私底下自己拿手划拉两下。
害,她一直都想学古筝的,奈何在现代一直没时间,如今真是慕了!
周景煦自然注意到小姑娘一脸心向往之,就差跑上去跟着跳了,悠悠说了句:“皇室中人重礼,这种礼乐是要经常观赏的。”
“呜呜呜我知道。”唐白双撇撇嘴,“我要是可以我都想嫁给太子天天听小曲,可是我不行啊。”
“咳咳……”
周景煦差点闪了自己的舌头。
宴会毕,群臣交错觥筹与天子同饮,便可呜呼散去。
唐白双偷偷尝了一小口宫中御酒,发现度数果然不高,甚至入口还有些回甘,就忍不住把一杯都喝尽了。
周景煦见了皱着眉把杯子从她手里抢下来,“小姑娘喝这么多酒,醉了怎么办?”
“这不才一杯嘛!”唐白双不满,她酒量不差的好不好!
“热闹看完了,接下来干什么?”唐白双跟着景祥一起往殿外走,拥挤的人潮中她走得格外肆意,前面紧紧握住她手腕的男人为她挡开了一切磕磕碰碰。
“过几日就是中秋了,你看月亮圆不圆?”周景煦忽道。
唐白双草草看了一眼,“圆,圆。”
“那什么……你会不会做特殊的月饼?”周景煦声音突然没底气。
好啊,在这儿等她呢。
“不会哦亲,月饼买着吃不香吗?”唐白双抿抿嘴,别说了,她都有点想现代的蛋黄芋泥月饼。
“那正好!你是不是没尝过皇子规格的月饼?我偷太子的给你吃。”
“好啊好啊。”唐白双期待地点点头,不过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
两人并肩在月色下走着,偶尔听见两句有人赞宫宴上的食物好吃,唐白双默默听在心里。
“哟,你怎么在这儿?”一个耳熟的声线在身后响起。
唐白双回身一看,入眼的男子明黄锦袍上绣着龙纹,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眼玩味地在她和景祥之间来回打量。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唐白双心惊胆战地下跪行礼,完了完了,景祥被抓包了呜呜呜。
可当事人景祥还愣在原地,保持着转身那个姿势动都没动一下。
唐白双悄声:“愣着干什么!跪下啊!”
周景煦双目紧紧盯着太子周景明张了张嘴,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景祥。”太子勾了勾唇,绕着二人身边慢悠悠转了一圈,深邃的凤眼中噙着隐忍的笑意,“见到主子,为何不跪?”
周景煦瞪大双眼横了太子一眼,表情屈辱地跪了下去,“微…奴……卑职参见太子。”
他这句话说的是行礼的话,语气却像是在骂人,引得唐白双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景祥好像十分不喜太子殿下,多次的言谈中都有回避之意,既然如此,景祥为什么还要三番五次地救太子呢?
“景祥,最近本宫总不见你,你去哪儿了?”太子板得一脸正经,声音甚至透出几分令人窒息的威压。
唐白双汗如雨下,呜呜呜,这事儿,算不算宫女侍卫私会啊?
周景煦腰板挺得笔直,“卑职的行踪,还需要跟太子报备吗?”
如此理直气壮的回答,让唐白双浑身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都想揪着景祥的领子问:你是不是有猫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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