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莫气。”小郭氏轻声道。“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大郭氏冷笑起来。“你问问他,老身哪里误会了?”
见大郭氏脸色铁青,小郭氏眸光微闪,瞥了一眼敛首低眉的李氏,这才看向顾文君柔声道:“君哥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郭氏眉宇间扬上关心,就连李氏都变了样的一派柔善,顾文君目光落在面前三人身上,半响眉梢细微的弯起,一副好看又谦和的弧度。
“倒也不曾。”顾文君笑意浮在脸上。“只是刚刚有一疑惑想要询问老太太,二伯母恰好在,也一并听了罢。”
“老太太叫我来之前,恰好老太爷先叫我去了他书房。”
顾文君话音微顿,她看向面色平静的三人。“老太爷说,殿下不日便会返回京师,吩咐我和泽哥儿他们在过几日的花盏节邀请殿下观灯。”她笑容稍微收敛。“只是刚刚老太太又说不让我接触殿下,这我可就难办了。”
顾文君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面色不好的大郭氏身上,态度稍显的恭顺,但到底是骨子里透着一股子矜持。“孙儿倒是有句话想问老太太,孙儿是该听您的,还是……”她话音一顿,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还是该听老太爷的?”
大郭氏面色微变,眸光渐冷。“老身让你不要无故叨扰殿下,又不是不让你接触,莫要胡搅蛮缠!”
顾文君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是孙儿误会了老太太的意思。”她盈盈笑道:“倒是孙儿错了。”
大郭氏气的捏紧了佛珠,倒是一旁的小郭氏笑容满面。“君哥儿,老太爷说了泽哥儿,可还有何人?”
“这侄子可就不知了。”顾文君有点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她微垂着眼,睫毛轻颤,难掩一抹羞涩。“不过有一点倒是肯定。”
她语气一顿,倒是让她一句话半天也没个下文等待半天的其他人急的恨不得扒开他的嘴。
“肯定什么?”
向来相比其他人有点急脾气的小郭氏问道。
顾文君“扭捏”了半天,好一会儿道:“老太爷他希望。”
她话音未落,小丫鬟又走了进来告诉长公主赫连幼清来睦锦堂拜访老太太。
得知赫连幼清过来探望,大郭氏也顾不得听顾文君的下文,忙差人请长公主入内,顾文君微垂着眼,倒是一时让人分不清她情绪几何。
李氏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顾文君,手中的锦帕被她微微抓紧,就在赫连幼清步入睦锦堂时,顾文君竟然无人询问的情况下开了口。
“老太爷希望花盏节当日,孙儿可以贴身保护长公主殿下。”
赫连幼清进入睦锦堂时,听到的就是顾文君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听不出这里面的意思。
到底是顾及着赫连幼清在,大郭氏维持着脸上温和的表情,佛珠被她死死的捏紧。
“混账,莫要说这等不合规矩的话扯到了王爷的身上,还不下去!”大郭氏斥道。
顾文君无辜的缩了缩肩膀。“老太太偏心,明明刚刚是二伯母问的,怎么还怪到孙儿身上?”
无故背了一身腥的小郭氏面色僵硬,李氏看在眼里暗自冷笑。
“你二伯母哪知你会说这等混话!”大郭氏却在这时开了口,她说罢又是一叹,看向已经落座的赫连幼清歉意道:“殿下见谅,君哥儿有时话不经脑,不像泽哥儿识的轻重,让殿下见笑了。”
赫连幼清面容犹带笑意,但眉目间的染上的贵气到底是让人不敢亲近三分。“老封君说笑了,文君赤诚,本宫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她说罢话音却是一转,目光落在了顾文君身上。“只是有一点本宫不明,还需文君解惑。”
顾文君偏头看向赫连幼清,笑容腼腆。“殿下请说。”
一时没适应过来顾文君腼腆样子的赫连幼清神情微顿,继而又若无其事的笑道:“刚刚文君说花盏节之日要保护本宫,却是何意?”
顾文君一愣,继而一拍脑袋,‘懊恼’道:“却是我考虑不周,忘了禀告殿下。”话落她看着赫连幼清。“在西凉,花盏节每年仅有一次,盛况斐然。”眸光润润,面容越加亲和温润,一派的脉脉温情。“是以,小可想着,花盏节当日,想邀请殿下赏灯。”
赫连幼清的目光盈盈的落在顾文君身上,好一会儿也不曾开口说话,顾文君笑容和善,刨去刚刚那副腼腆的模样,倒是越加显得她秀雅迷人。
“文君为何要邀请本宫?”
“一则老太爷早有吩咐,想来殿下还未观赏过西凉的花盏节,这才让小可询问殿下。二则。”她笑容期待又有些腼腆。“自古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小可虽无功名傍身,但也希望能尽些绵薄之力帮助殿下,之前听闻殿下不日归京,小可便有此打算。”
顾文君笑的眉目含着一抹柔情,透过窗棱的光亮落在了她的眼角眉梢,竟让人别样的生出一种情深味道。 “不知殿下可有时间?”
赫连幼清笑容渐浅,她目光停留在顾文君雅致的面容上,半响也未回答。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不免让在场的人心思各异起来。
好一会儿赫连幼清转首看向大郭氏笑道:“老太太身子可还好?”
“劳殿下挂心,老身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倒是昨个儿才知道殿下意外受难,实属不该,王府未尽之处,还望殿下恕罪。”
大郭氏笑容中浮着歉意,说着就要扶着自己的龙头拐杖欠身告罪,也亏得一旁的二房和三房忙搀扶住她,赫连幼清站起扶着大郭氏的双臂。“老太太莫要如此,本宫当不得。”
赫连幼清眉目柔和,笑容清浅。“何况,此番也多亏了文君,本宫才能幸免于难。”她眸光微转,笑意盈盈。“倒是本宫该感谢他。”
大郭氏坐回原位后,顺势抓住赫连幼清的手,神态慈祥。“殿下仁善,我这不孝儿孙能帮上殿下,也是他的福分。”
顾文君站在不远处,低垂着眼沉默不语,赫连幼清同大郭氏说话时,余光偶尔会落在她的身上。
众人又说了些话,还是赫连幼清以不便打扰大郭氏休息为由,将一支价值不菲的人参送到了老太太后,这才回了观园。
顾文君见赫连幼清走人,也称身体不适,跟着离开。
夏季的午后炙热炎炎,顾文君从一旁抄过来一柄伞走出来时,赫连幼清正打算坐上软轿。
“殿下身子可是好些了?”顾文君凑上前问道。
赫连幼清脚下一顿,却又没理会对方的继续上了软轿,司琴站在一旁,忙让轿夫起轿。
撑着伞的顾文君走在一旁,偏头看着神色平淡的赫连幼清。“殿下?殿下?殿下?”
耳边的蝉叫声不绝于耳,和着顾文君不厌其烦的声音搅得赫连幼清耳根子都闹得慌。“你到底要说什么?”
“殿下还未回复三日后的花盏节,可否和小可赏灯。”顾文君道。
“本宫为什么要回复你?”赫连幼清平静道。
“那殿下这是拒绝了?”顾文君笑道。
赫连幼清睨了顾文君一眼。“若是呢。”
顾文君耸了耸肩。“那我也就没办法了,左右也是老太爷吩咐的,殿下若不愿,我总不能绑着你去吧?”她叹气道:“要说这花盏节是极为热闹的,比如说闹市,猜灯谜,逛花灯,还有放河灯和孔明灯,对了还有花神游街,请神愿等,殿下若是去了,定当喜欢。”
赫连幼清也不理她,早有侍女在一旁为她遮阳,但夏季的燥热扔不免让她心烦气躁。
尤其是顾文君压根没有闭嘴的意思。
“殿下当日可是有什么安排?”
“……”
“殿下?殿下?”
赫连幼清被顾文君吵的烦,脸上无甚表情道:“尚无。”
“那就是在观园了?”
赫连幼清也不再理她,众人步上阴凉的廊道,顾文君擦了擦额头的汗,她瞥了一眼赫连幼清头上的金叶白玉蝉,稍一抬眼便瞧见赫连幼清在看她。
两人视线相交,顾文君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阳光落在了她的眼角眉梢,徒留了一缕温良,单单她看着人,就仿佛落在了人的心尖上。
赫连幼清微微地晃了下神。
鬼使神差的她道:“你看本宫作甚?”
顾文君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躬身道:“殿下甚美矣。”
且不说赫连幼清神色如何,一旁的司琴早就被顾文君毫不避讳的孟浪行为一惊,她眉头一蹙,快速的看向赫连幼清,见对方微垂着眼,脸上毫无怒色,到底是将唇中脱口而出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良久赫连幼清轻笑了一声。“你胆子倒不小。”
赫连幼清声音虽轻,却也吓得一旁的侍女宫婢们胆战心惊。
“可是小可是哪里说错了?”顾文君神情温和,她看着人时,仿佛一双眼都承载着温润,透着她整个人都如朗朗清风,清秀怡人。
赫连幼清被顾文君这等不要脸的回答一噎,她睨了顾文君一眼不再多言。
“殿下?殿下?”顾文君又一次唤道。
司琴多少察觉出赫连幼清并不打算理睬顾文君,便挡住了对方,欠身道:“顾大爷请止步,殿下累了,您请回吧。”
此时已经到了观园口,守门的人不让进,顾文君收回目光,这才笑着欠身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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