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桂花自从跟着陈四麻子进了县城,过了这么些年舒心日子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憋屈过,就算是前几天在柳树屯子也不过是挨了一顿打而已,回家歇上几天就啥事也没有了。
哪里像今天这样,家里来了一帮地痞无赖,吃她的喝她的,柳绵绵王野草这对该死的母女还在她家里哭闹,她到底是造了啥孽啊,招来这么一群人!
卢桂花眼泪哗哗的流,柳老二在屋里喊了半天也没见人回声,喝得醉醺醺的就出了门,看见卢桂花眼睛红的跟个兔子一样,大着舌头开口:
“亲,亲家,你这是咋了?
大晚上的,你这是哭啥啊,你没听见俺在屋里喊的话啊,桌上的肉啊,酒啊,都没了,俺那帮兄弟都等着吃酒席呢。
亲家,你还不快点儿出门买酒没肉去?”
卢桂花听柳老二喊她亲家,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瞪的老大,她从地上跳起来对着柳老二问道:
“柳老二,你是不是吃鸡吃糊涂了?
你这是叫谁亲家呢?
咱们两家啥时候成了亲家了?!”
嗨,这个臭娘们,这是想翻脸不认人啊!
在陈家地板上躺着的王野草在屋里听见这话,登时不乐意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扯着哭哭啼啼的柳绵绵就出了门:
“卢桂花!
你这是咋?
是不是想翻脸不认人啊?
俺们家绵绵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啊,可是一心一意为了你们家儿子,为了你家儿子在村子里丢了名声不说,这些天又是伺候你们家儿子,又是给你们家儿子端饭从水的。
你家儿子每次见了俺家绵绵,不是拉拉小手,就是搂搂抱抱的,咋了,你们老陈家这是占了俺家绵绵的便宜,想拍拍屁股不负责任啊!
咋地,当俺们老柳家是好欺负的!
老二,你闺女让人欺负了,你这个当爹的管不管啊?”
王野草叉腰,喷的卢桂花一脸口水,卢桂花这里还没反应过来,柳老二就卷起袖子醉醺醺走了过来:
“啥,亲家,你这是想不认账咋地?”
卢桂花被柳老二满嘴的酒气熏的难受,当下就往后倒退了两步,刚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谁知道下一秒柳老二就扯开嗓子招呼屋里的几个地痞无赖:
“兄弟们,你们的大侄女叫人欺负了,还不拿着家伙儿出来!”
“老子来啦!”
“哪来不怕死的瘪犊子,敢欺负俺大侄女,看老子不揍扁他!”
屋里几个混混,扛着家伙儿凶神恶煞的出了门。
卢桂花差点儿让这几个人给吓尿了,当下就白着脸颤声道:
“这,这都是误会啊。
老二兄弟,两个孩子这个事儿,不是俺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咱们最起码得听听孩子心里咋想的,再说了栋梁他爸今个儿也不在家啊。
俺一个人做不了主啊。”
卢桂花战战兢兢的,柳老二喝了一晚上的酒,早就晕头转向的了,卢桂花说了大串话,他就听见让两个孩子说说心里话这话,大着舌头开口:
“听听孩子心里咋想的?
这感情好啊,栋梁这不是在屋里躺着吗?
还.....还有绵绵,也在这儿呢,亲家,走!
咱们这就去里屋问问栋梁去!”
说完,柳老二就晃悠着步子进了屋,后头王野草柳绵绵一群人呼啦啦都进了屋,留下卢桂花要哭不哭站在原地。
呸!
让她嘴贱乱说话,这下好了!
这门亲事想躲都躲不了了!
卢桂花没办法只能哭丧着脸跟着众人进了屋子。
陈家里屋,接连几天都拉肚子的陈栋梁蜡黄着脸,这会儿正捂着肚子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屋里乱糟糟的,前几天卢二丫在家里揍柳绵绵把陈家的几件家具都摔坏了,陈四麻子和卢桂花焦头烂额的也没时间收拾。
陈栋梁屋子里的门本来是关着的,喝醉酒的柳老二拧了门把锁没把门打开,酒劲儿上来了直接一脚踹开了屋门,在床上躺尸的陈栋梁本就精神虚弱,被踹门声吓了一大跳,直接捂着肚子从床上滚了下来。
“陈栋梁,你小子真是一点儿出息也没有!
这大晚上的,还能从床上滚下来!
怪不得俺侄女娇娇不愿意要你!
来,老子问你,你小子对俺家绵绵到底是个啥心思啊!”
柳老二踹了门大摇大摆进了屋,看见陈栋梁捂着肚子一脸收到惊吓的窝囊样子,打心眼里也是瞧不上他。
虽说柳老二自个儿就是个懒汉,可是他好歹是个啥也不怕的大男人啊,瞅瞅陈栋梁这个窝囊样,也就绵绵那个赔钱货能看上他了。
得亏陈栋梁老子陈四麻子还有点本事,不然他才不会把闺女嫁给这么个窝囊废!
柳老二这么想着,也没心思对陈栋梁客气了,直接上手拽着陈栋梁的领子喷酒气。
陈栋梁这几天让一连串的事情吓破了胆,这会儿看见黑壮的柳老二满嘴酒气,吓的胆战心惊,原本有三分喜欢柳绵绵,也被吓成了十分,他结结巴巴开口:
“柳大叔,我自.....自然是喜欢绵绵的。”
王野草和柳老二一听这话脸上就有了小模样,原本哭哭啼啼的柳绵绵,因为这话也生出了几分甜蜜,她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
卢桂花一听儿子这话,心里就凉了半截,在心里想着咋办的时候。
柳老二扯着嘴角回头:
“绵绵,你愿意嫁到老陈家当儿媳妇?”
柳绵绵用满是柔情蜜意的目光看了陈栋梁一眼,含情脉脉道:
“我愿意。”
这个小蹄子!
这是铁了心要赖上他们老陈家了!
卢桂花听了柳绵绵这话,怒不可遏,脸上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本来喜上眉梢的王野草扭头瞧见卢桂花这个鬼样子,顿时怒头心起,怒道;
“咋地!
卢桂花,看你这脸上的表情,感情你是不愿意俺闺女嫁到你们老陈家啊?”
柳老二其中一个狐朋狗友听见这话,咔嚓一下子从手里的大棒槌打碎了陈家的玻璃,横着脸阴森森看着卢桂花:
“怎么,你不愿意?!”
这,哪能呢!
她还想要这条老命呢。
卢桂花吓的腿抖的跟螳螂一样,拼命挤出笑脸来:
“愿意,愿意。
有绵绵这么个好媳妇儿,可是俺们老陈家的福气呢。
呵呵。”
柳老二一家人满意了。
陈栋梁:.......
~
老陈家这天晚上发生的这出好剧,在柳树屯的柳娇娇可不知道,收到了陆则言的来信,柳娇娇一晚上都是笑盈盈的,等到第二天早上林楚楚起床叫人的时候,抱着小被子睡的香甜的小姑娘脸上还挂着甜笑呢。
林楚楚因为一大早要回家跟着李春妮到姥爷家去探望生病的李老娘,吃了早饭就匆匆茫茫跟柳家人道别回家去了。
前几天地里的农活儿比较忙,老柳家一家人都忙着地里的活儿,好不容易空出时间来了,韩春芳看家里的点心没有了,就调了馅儿,泡了糯米,用干净的木槌捶成糯米浆,说要给家里人做糯米甜糕。
韩春芳一切都准备好了,摆了一张小桌子在院子里,带着李腊梅和柳娇娇,做糯米甜糕。
这些活儿是李腊梅做惯了的,做起来格外得心应手,可怜柳娇娇,生了一双白皙好看的手,做起甜糕来却笨笨的,不是放多了馅儿就是做出来的甜糕奇奇怪怪的。
最后,韩春芳干脆赶了帮倒忙的闺女去看着小孙子,柳娇娇巴不得偷懒,她乐颠颠儿抱着奶肥奶肥的小虎子在边上转圈圈儿,一会儿恶作剧地挠一下小虎子的肥屁屁,一会儿在小虎子快睡着的时候,坏心眼儿的吧唧一下亲在小虎子肉脸上。
昏昏欲睡的小虎子脾气极好,被坏心眼儿的小姑姑百般追弄也不哭,只是睁开水汪汪的大眼儿,咧着没牙的小嘴儿冲着柳娇娇笑。
边上的韩春芳可心疼自个儿的大孙子摊上这么个坏心眼的姑姑,等到糯米甜糕下了锅,韩春芳洗干净了手,瞅见闺女又在“欺负”小虎子,当下虎着脸跑过去在闺女胳膊上轻拍了一下:
“你个坏丫头,又欺负我宝贝大孙子了!
来,奶奶的心肝儿啊,奶奶抱哈,咱们长大了以后不跟坏姑姑亲!
行啦,你个小娇娇别在家里磨蹭了,赶紧的拾掇拾掇,快点儿跟着你大嫂到镇上去买点当老师需要的东西,村里的拖拉机在村口等着呢,可别让人家等急了。”
韩春芳抱着肉墩墩的大孙子笑道,这是昨天晚上说好了的,今个儿下午柳娇娇跟大儿媳妇一起到县公社去买点东西。
柳娇娇依依不舍得握着小虎子的肉肉手:
“虎子,姑姑走了,记得想姑姑啊。”
小虎子睁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咿咿呀呀跟柳娇娇说话,看的她一颗心都软成了水。
李腊梅换了一身好衣裳,背着布兜从屋里出来笑道:
”娇娇,再不走可就来不及啦。”
‘哎,大嫂 ,来啦。”
柳娇娇急匆匆背上小背包,颠颠儿出了门。
韩春芳抱着大孙子站在门口一直看着闺女和儿媳妇儿的影子消失在远处,才放心的回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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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娇娇李腊梅两个人匆忙赶到村口的时候,柳树屯的拖拉机正停在路边,这会儿是大中午的,外头日头正是晒人的时候,村里去县城的人不多,除了柳娇娇和李腊梅,还有三三两两几个要去县城卖鸡蛋的小媳妇儿。
村里的司机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喊了一句“都坐好了,咱们出发了!”接着发动了拖拉机,突突突向着县城的方向驶去。
柳树屯子所在的公社距离县城不远,村里的司机开着拖拉机在路上走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县城西门。
县城古朴的城楼上镌刻着三个历经风雨的大字—桃源县,这就是柳娇娇他们所在的县城。
桃源县城历史悠久,自宋代开始到如今已经有千年的历史了,县城也比较完好的保留了传统的古建筑,红墙绿瓦,飞起的城楼,古街道两边络绎不绝的行人。
这一切落在柳娇娇眼里都是新奇。
柳娇娇许久不出门,这次出门心情格外舒畅,不过没一会儿,柳娇娇就遇见了讨人厌的瘟神—手牵手正在别扭狂街的柳绵绵和陈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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