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的是，第二天早上丽妃亲眼看着太阳升起的。
不幸的是，她是在水华宫宫门口看的日出。
丽妃觉着，连宫门口负责洗扫的宫人看着她的眼神都饱含同情，好像她不是侍寝一半被从承恩殿赶回来了，而是领月钱才发现自己被降了妃位、上了花轿才知道新郎官跟别的女人跑了……
【……宿主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怎么觉得侍寝一半被送回来这事更严重、更丢人？】
丽妃深吸一口气，表面端着贤良淑德的微笑，内里就差没把狗系统骂个狗血淋头——
“你不说话会死吗？你这么能说会道，早干嘛去了，你就不会提醒我一下我腿麻了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看着我出丑，完不成任务，再跟你缠绵悱恻六百五十七个世界？你想的怎么这么美呢？”
系统：【…………】不，我不想的！
【宿主您先别激动，虽然过程是曲折离奇了那么一丢丢，但是好歹结果是您想要达成的，总得算下来，您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那是因为扒了皇上裤子的人不是你！”丽妃怒吼一声，系统觉得自己被喷了一脸吐沫星子——如果它有脸的话。
“呜呜呜，我贤良淑德的名声，如今都毁在你手里了……”丽妃吼完还哭上了。
系统：【…………】怎么说呢，这锅背得就有点儿很是秃然。
丽妃的消沉一直持续到隔壁婉仪阁的碗贵人出来。
碗贵人迈着婀娜的步伐，袅袅婷婷走到水华宫门口，冲着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丽妃柔柔怯怯开了口——
“听闻姐姐昨夜侍寝不顺，妹妹心焦不已，特来探望。”
是急着看她笑话吧——丽妃在心底默默给她的话做了同声翻译——很好，还是熟悉的作风，还是熟悉的味道。
搁前世，丽妃肯定得当面笑背后刀跟她周旋一番，让她笑话看不成，反惹一身骚。
但今时不同往日，今日的丽妃已不是昨日的丽妃，她深吸一口气，在碗贵人暗自戒备地后退小半步的动作中，黯淡神伤道：“妹妹如今可知道，为何我不愿去……侍寝？”
“……”碗贵人一脸懵逼望着她。
说实话，丽妃不提醒，她还真的不打算记得这回事——毕竟之前被丽妃坑过不少次，傻子也学会了不把丽妃的话当真。
更何况她还不傻。
“唉～～～”丽妃长长叹了口气，一波三折，哀鸣凄婉。
哀叹到碗贵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咬着牙忍住神伤的鸡皮疙瘩，用三分疑惑，三分恍然问道：“姐姐的意思是……所以姐姐才不愿侍寝？”
丽妃悲悲切切点了点头。
清早的晨光斜斜照在丽妃身上，无声拉长了她的倩影，助长了寂寥与感伤。
满脸懵逼的系统用更加懵逼的声音问：【宿主，碗贵人刚刚说了什么？】
外表还凄凄惨惨的丽妃用一种几乎透着雀跃的声音回答：“你瞎了还是聋了，刚没听见？”
【…………】那种一连串的省略号不管是没瞎还是没聋，正常人都听不见才对吧？
系统内心的吐槽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与它合作过几百次的丽妃从它的哑口无言中精准判断出它想要吐槽的话——“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正常的，但显然我是正常的。”
【宿主您的意思是……？】
丽妃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我也不知道她省略了什么话。”
系统：【…………】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丽妃很是随意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才能更好的迷惑人。”
【……宿主，作为一个合格的系统，我不得不提醒您，您的任务是跟碗贵人义结金兰。】不是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以为我是你吗？好好的辅助不当，偏要当专业挖坑人，逮着谁就往死里坑。”
【……宿主，我有理由怀疑您人身攻击！】
“不用怀疑。”丽妃飞快说完这句，不等系统找事就立马补充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碗贵人究竟脑补了些什么东西，但是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看见碗贵人与我的距离更近一步了吗？”
【说实话真没看见，我只看见了幸灾乐祸。】系统默默吐槽一句。
“……幸灾乐祸就幸灾乐祸吧，反正迟早有一天，我得让她哭出来！”
丽妃前一句还让系统觉得她有大将气度，后一句又原形毕露。这样下去，系统真的很怀疑，她到底能不能完成任务？
“姐姐不必悲切，陛下总有一天会明白姐姐的好。”碗贵人没什么用的安慰一通，给了身后小宫女一个眼神，小宫女会意，端着手里的东西上前一步。
“昨日姐姐相赠的几样糕点甚是好吃，妹妹今日特地做了一道甜汤，还请姐姐赏脸，品尝一二。”
水华宫不少人都知道，丽妃此人最讨厌甜汤。
明明甜食一点儿都不排斥，但唯独甜汤半点喝不得。曾有刚来的宫人不知情，给丽妃的膳食备有一道甜汤，结果被怒气上头的丽妃当场将滚烫的甜汤泼在了脸上。
——因为此事，丽妃还苛待宫人的名目，受到了洗华宫那位的责罚。
然而就是这几乎人人都知晓的事情，碗贵人偏偏还犯了——很难说她不是刻意为之。
迎着碗贵人殷切的目光，丽妃的眼睛从那一罐汤缓缓挪到了碗贵人的脸上——
碗贵人暗暗屏住呼吸，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既然是妹妹相赠，我定会好好品尝。”
出乎意料的是，丽妃虽然还面带愁容，但言语却颇为欣慰开心，着身后的兰若接下那罐甜汤。
碗贵人：“……”尼玛为什么跟想象的不一样？
丽妃看着微微瞪大眼睛的兰若接过甜汤，这才微微露出一点笑意望着碗贵人。“妹妹好意，姐姐不敢推辞，却也一时无好物回赠。倘若妹妹不嫌弃，不如同我一同享用晚膳？”
碗贵人只觉得自己脸上端着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问：遇上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死对头是什么感受？
答：云里雾里，生不如死。
同样觉着云里雾里的还有系统。
【宿主，您不是半点甜汤都不沾么，怎么还接了碗贵人的甜汤？】
系统跟丽妃合作了几百个世界，最是深知丽妃不沾甜汤的习惯。哪怕她曾接过一个喜好甜食、尤其喜欢甜汤的角色，她宁愿冒着ooc的风险，也半点不沾甜汤。
这样坚持自己的大佬，一旦试图打破自我，总会给系统一种那上就天塌地陷的错觉。
面对系统发自内心的疑问，丽妃很是给面子的回答：“所谓礼尚往来，吃不吃不重要，只要我接了这份礼，那我还的礼她总不至于不接吧？”
【……】好有道理，竟无言以对。
尽管在其他人眼中，侍寝失利的丽妃悲悲切切得无比可怜，但成功获得碗贵人相赠的甜汤，还有了回赠甜点的晚膳的丽妃还是觉得很高兴，甚至一扫扒掉皇帝裤子的忧愁。
但所谓乐极生悲、好景难长，吩咐兰若准备好了晚餐糕点、打算表面哀哀切切实则高高兴兴邀请碗贵人一同用晚膳的丽妃，在傍晚再一次迎来了侍寝的小轿。
丽妃：“…………”
系统：【……这皇帝有病？】头天晚上刚被扒了裤子，第二天又迫不及待找人回去侍寝？
这是被扒裤子上瘾了？
“皇帝有没有病我不知道，”丽妃的声音难得沉痛，“但我好不容易获得的一点点同情，在狗比皇帝的神操作下，再次化为乌有。”
边上的婉仪阁，碗贵人冷冷切切的眼神凉凉薄薄落在这边。
系统：【……】突然觉得大佬很有点可怜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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