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惠一觉醒来, 真是神清气爽,万里无云鸟语花香。
正好,床旁传来一声小婴儿的哼唧, 那是多白净多胖的儿子啊,她赶紧抱过来, 赶紧喂奶。
一定要让儿子吃得饱饱的,长得胖胖的,就凭这, 她也能横着走,以后就是海阔凭鱼跃, 天高任鸟飞啦
她不知道小家伙是饿得久了,还是胖孩子都这样吃得多“咕叽咕叽”吮吸, 那力道大得她龇牙咧嘴,当年俩姑娘也没这么吸的。
不过, 姑娘嘛, 能跟儿子一样
她得意的捋了捋头发,油腻也不管咯, 接下来一个月她可就不会下炕咯,都给我好吃好喝的送炕上来,还得让崔建国和友娣喂到她嘴边儿才行
吃了半个小时,小家伙终于不怎么吸了, 闭起眼睛打起盹来。她绝对想不到,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吃妈妈的奶。
因为,过了一会儿, 刘惠准备给“他”换尿布的时候发现他居然没小雀儿
没有
不是齐根断, 是条缝这, 这,刘惠“嗷”一嗓子,面红耳赤,双眼一翻,昏过去了
当然,直到她在炕上昏了几个小时再醒来,家里也没人来问一声,因为没孙子,崔老太心情不好,把全家赶出门干活去了,她幻想中的众星捧月供姑奶奶的场面压根不存在。
“呜呜”
刘惠听见这哭声,真是天旋地转,衣服全被汗水浸透,又昏了。
可怜的小七妹,从天亮出生到大中午,只喝过一次奶,饿得她哇哇大哭。
崔老太虽然气,可也没把孩子怎么着,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让几个孩子先回去,春苗早上回来了,能带着她们做做饭。
当然,老崔家又添了个孙女的消息早已传遍全村,那些本就有仇的,都怎么难听怎么挖苦她呢,尤其有三个大孙子的杨老太,那可真是大牙都给笑掉了。
崔老太是含着泪干活的。
春晖叹口气,牵紧了幺妹的手,心里暗暗叹气。上辈子崔家始终没有孙子,也没有小七妹。一开始奶奶也想不开,可慢慢的过了六十岁,眼见着真没希望了,她也就看开了。当然,那是因为没有大伯娘这一出,她口口声声说是儿子,一切征兆都跟“儿子”对上,给了奶奶希望又让奶奶失望,这打击可真够呛。
“我没说谎。”
春晖一愣,看着身旁这颗低垂的脑袋,只能看见头顶的旋儿,“妹怎么啦”
“我没说谎,我没说那是小弟弟。”小胖手揪着衣服,她真的没说过。
小地精不撒谎的。
春晖一想,好像她还真没亲耳听见幺妹说过,她没记错的话,大伯娘第一次说“幺妹说了是儿子”那晚,幺妹好像跟四婶回耳房了,压根无从佐证她的陈述。
而好巧不巧的,大伯娘每次说“幺妹说了是儿子”的时候,都完美的避开了幺妹的在场这不由得让她多想。
要知道,大伯娘这一年来因为“儿子”得了多少优待耀武扬威了多少次轻狂成啥样以奶奶和大伯的暴脾气,要不是顾忌着“儿子”,早给她揍死赶回娘家了。
“姐姐,我不是小谎话精。”
“好,姐姐知道哦,奶奶也知道你最乖啦,奶奶并不是生你的气哦。”
“真的吗”
春晖揉揉她的脑袋,奶奶并非特定的生谁的气,只不过是怪命运不公罢了。但再失望,再难过,总有一天会过去的,上辈子对六个孙女的婚姻大事,至于是“嫁出去”还是“招赘上门”她都没有纠结,由着孩子们选择。
可见,她也不是“香火观念”走火入魔的老太太,只不过是嗯,被大伯娘骗了却不知道而已。
与大人们的愁云惨淡相比,友娣可是一点儿也不难过,她开心着呢原地螺旋爆炸蘑菇云开心
妈妈怀孕这十个月,她可是倍受冷落,要知道以前她才是妈妈的心头肉,生个妹妹最好啦,她以后就能重新夺回妈妈的宠爱。虽说这段时间怨念很重,母女关系很糟糕,可她也只是个渴望关爱的孩子啊。
十二三岁的孩子会恨妈妈吗反正她只恨那个没渡劫成功的臭屁小弟弟,妹妹嘛,她喜欢
“妈我们回来啦你醒了没想吃啥我给你做”
西屋没人答应,她蹑手蹑脚进去,就见刘惠四仰八叉昏迷不醒当然,在小孩看来,就是在睡觉。
而刚出生的小七妹,正嗷嗷大哭呢。别人家出生几个小时的哭声跟猫叫差不多,她这妹妹真是厉害,中气十足嘞
“姐姐抱你出去玩吧,可不能吵到妈妈哦。”
六个女孩看着新入群的还不会打招呼的小七妹,大眼瞪小眼。
“姐姐,小彩鱼怎么一直哭呀”
“肚子饿了吧”
“尿了吧”
“热的吧”
三个大的异口同声,都猜中了。那小小的刚出生几个小时的婴儿包在旧棉衣做的襁褓里,一块尿布兜得满满的,要不哭才见鬼了
“笨,她不叫小彩鱼。”春月凑近看,她的小脑袋被挤成了两头尖的梭子,哭得脸通红通红的,真像个烧红的火炭,“应该叫小火炭。”
“就是小彩鱼,是我养的小彩鱼。”幺妹很固执,哒哒哒跑回耳房,抱出麦乳精罐子,只剩一个底儿了。
“我们当小彩鱼的妈妈,养她叭。”
得,女孩子谁不喜欢当妈妈啊过家家游戏中都得猜拳呢,赢了才能当妈妈,输了的才是宝宝,大概,“养成”是每个女孩内心深处拒绝不了的元素。
于是,烧开水,泡麦乳精,吹凉,用勺子喂,那小嘴巴一努一努的,还真给喝下不少。
吃饱喝足就不哭了,用压根啥也看不清的眼睛看着六个小“妈妈”,时不时还会“嗯嗯”两声。
春晖是带过孩子的,知道怎么换尿布洗尿布,怎么哄睡,没一会儿小家伙就让她搞睡着了,乖乖的。
小地精双手叉腰,当妈妈也太累了吧
她好爱妈妈呀,宝贝妈妈给她当了这么多天妈妈,都累坏了吧
于是,劳累了一天的黄柔,刚到家还没坐稳,就享受了一把宝贝女儿的全方位捶背揉肩端茶倒水服务,还闹着要帮她洗脚呢
崔家的晚饭吃得异常沉闷,大家都不敢提新生儿的事,生怕触了老太太的霉头,心道赶紧吃完赶紧睡觉,反正昨晚也没睡好。可谁知,还是崔老太先开口“煮个鸡蛋,给她送去。”
“老大明儿上六甲村报喜,但记住不许她进我家门,你意思一下赶紧回来,地里活计还多着呢”说的就是满嘴喷粪的刘老太。
崔建国闷闷的“嗯”一声,没劲儿死了,他连去都不想去。
可吃了鸡蛋的刘惠,依然没转过来,躺炕上哭天抢地呢,骂什么贼老天瞎了眼,什么崔建国无能,她都知道了生男生女不在女人,又骂幺妹骗了她,让她空欢喜一场。
因为,她笃定,憨厚老实的幺妹绝对不会否认,也否认不清,大家压根不会相信她这个“小福星”会说错。
可她低估了春晖和黄柔护犊子的决心俩人内外夹击双剑合璧有理有据把她上不得台面的阴谋揭穿了,把她怼得求饶不说,还堵奶了。
生过孩子的女人都知道,堵奶有多恐怖,它不止闷,不止胀,还疼巨疼,两只乳房堵得大石头似的,躺平了压着胸脯呼吸不畅,侧着睡她又扯得肋骨都快断了就说这有多疼吧
刘惠夜夜嗷嗷大哭,抱小七妹去吸,可越堵她越吸不出来,越吸不出来她越堵,气得她狠狠打孩子屁股,没两天就胀成了大红石头,发炎了
天气热,她又邋遢,炕上不知有多少细菌,月子里又不能洗澡,那发炎的啥肉眼可见的就蓄脓了
这可是了不得,会死人的,给活活疼死的。她在崔老太眼里虽然已经彻底失去了“价值”,不再享有任何优待,可终究是条人命,“给送卫生所看看吧,要不行就开刀。”把脓液引流出去。
崔建国又是闷闷的“嗯”一声,这才一个星期,大的夜夜哭,小的夜夜哭,他已经被折腾得人仰马翻,老了十几岁似的。哪里还是以前那个充满希望的上市里卖糕的男子汉
崔老太看他脸上的皱纹,心疼道“不行就把小七抱来,我给带。”她也算想开了,闺女就闺女吧,只要是崔家血脉
想想隔壁杨老太,他们家小老三,村里有人偷偷说长得越来越不像杨发财,不知道是谁的种呢。
可第二天中午,崔建国就苦着脸回来了,“卫生所和县医院都问了,没有能治她病的药。”
“啥药”
“说是叫啥盘什么林的。”
“盘尼西林”黄柔脱口而出,她听父亲说过,这可是个神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屡立奇功,是实打实的军管药品,同时,因为华国目前的物资匮乏和西方世界的封锁,它又是非常非常紧缺的。
紧缺到价比黄金
众人一听,这样的药他们八辈子贫农去哪儿搞啊这不就是让刘惠活生生等死了吗友娣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要是在北京,黄柔有几个从小到大的同学,说不定她想想办法还能搞到,可在牛屎沟别说张爱国,就是求到段书记,也不一定能搞来。
电话方式她已经没有了,给北京写信的话,肯定来不及。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还是王二妹说她去问问姐姐,姐夫家有亲戚在市医院,看市里有没有。
黄柔也说可以去问问段书记。
林巧针说她回去问问娘家村里那有名的赤脚大夫,看能不能用草药代替。
大家有关系的托关系,有力气的出力气这就是家人啊
崔建国一个大男人感动的眼眶发红,这次是真下定决心了等那老娘们好了,他一定好好教训她,别让好好一个家给拆散了。
几个孩子就乖乖在家,好好的养小七妹。啥麦乳精米糊糊米汤的喂,虽然没奶养人,可也没让她瘦没让她生病。
“咚咚咚。”
“谁呀”杨爱生吸溜着鼻涕,蹲墙根刨红薯呢。
自从不小心看见崔家院里的大红薯,他们也学着在自家院里种起来。毕竟,两块土地就一墙之隔,土质肯定一样的,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刨开土壤瞅瞅,红薯大了没。
可今天,也是没大的一天,好气哦。
“我是崔绿真。”清清脆脆,还甜丝丝的,跟新鲜出炉的水蜜桃一样。
小傻瓜杨爱生其实还挺喜欢幺妹的,毕竟她可是牛屎沟最漂亮的小姑娘。
“你来干啥”
幺妹艰难的咬着牙,抱着长长的小彩鱼,倔强的不要看他的蜂蜜鼻涕,“找奶。”
周树莲听见,忙打开窗户,“幺妹来了,爱生快把小七妹抱来。”
五六个月的杨秋生已经能吃辅食了,奶吃的没以前多了,她每隔三天就会给小七妹喂一次,也不多,就够她吃十分钟因为,这条小彩鱼她真的真的太能吃啦
未满月的小婴儿,拼了命的“滋滋滋”的吸,比杨秋生还吃得快吃得急,这要是给别的产妇试试,还没这供应能力呢
可今儿,奶没吃完,外头就嘈杂起来。
“咋又吵起来了”
杨爱生赖在妈妈屋里,小小的三角眼若有似无的看向“水蜜桃”,就为了多看崔绿真一会儿,他才不要挪屁股呢。倒是杨爱卫跑出去瞅了一会儿,回来报告“张大力家又闹起来啦。”
幺妹心头一跳,是婶婶又怎么了吗当了小妈妈的她心智成熟不少,隐约知道张大力和陈丽华是什么情况了。忙扔下一句“小彩鱼等我”,撒腿就往张家跑。
大宅子前已经围了不少人,看热闹的多,劝架的少。
陈丽华今儿又换了个办法,让父母请了族里一群叔公堂兄弟来,要么七老八十德高望重,要么年少力壮孔武有力,在农村都是很有话语权的。
拿着她的钱,又有父母的苦苦哀求,族人们也倒是卖力,先好声好气给张家讲道理呢。
讲了不听那动手也没事儿。
毕竟,陈丽华已经用二十块钱把张爱国那关给打通了,只要队长不发话,牛屎沟可没人愿意出头。
张家在村里是独户,没有族人,平时又招人恨,谁愿意帮啊。
软的硬的都行不通,张老太索性来个荡妇羞辱“老娘知道你要走的原因,不就是有了姘头嘛守寡让你守得都痒痒了是吧迫不及待就要去嫁人,只是姘夫要知道你不会生育还会要你不哎哟,这一只不会下蛋的老老母鸡”
话未说完,就有一道沙哑的声音道“我愿意娶她。”
“哟,顾老二你干啥,就算是想帮她也不至于搭上自个儿啊。”
“就是,你娘要知道还不得活活气死”
顾老二却压根不听,勇敢的站了出去,大声道“只要丽华愿意,我今儿就娶她。”
小地精悄悄翘起嘴角,二叔叔真好鸭对婶婶好得不要不要的
她当然要帮上一把,在心里默默的对小草草们说了一句话,没一会儿,张家大宅子锁得好好的门,忽然“嘎吱”一声开了,莫名其妙的。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这么玄乎明明门是锁着的啊,张家所有人都在外面啊于是,都伸长了脖子张望呢。
而院里墙根下居然养着满满三笼子鸡,不大不小,都是三四个月的半大小母鸡,挤得慌呢,你踩着我的脚,我啄着你的脖子毛。
而最让人奇怪的是,别人家养鸡养卧室里都怕被人听见,他们就这么大咧咧的养院子里还是四五十只都说女人吵架像鸭子叫,可鸡叫也挺烦人的,打鸣吵人,吃食吵人,下蛋吵人,就是屙泡鸡屎它也要嘚瑟几声。
可挤挤攘攘这么多鸡,却诡异的安静。
非常安静。
“我瞧着,这鸡嘴巴不对劲。”有人小声说。
“不对,是脖子不对劲。”
早有人蹲下身子,细细的看了看,忽然大惊道“你们把鸡声带给切除了”变成了哑巴鸡
“这也太简直”那些心善的老太太,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了。
鸡打鸣鸡叫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他们居然丧心病狂给声带切除了这比阉鸡还让人受不了。试想一下,好好一张能说会道会唱会哭的嘴,忽然给你舌头拔了,你受得了
张家人本吓得一脸苍白,忽然又面色一僵,“管得着吗你,赶紧的出去出去,这可是我张家”
他们养这么多鸡,过不了一个月就能下蛋,到时候一天四五十个蛋,一个月得卖多少钱这不浓浓的资本主义气息嘛更何况还用这么惨无人道的方式大部分人都看不下去了。
反正大家就不走,就搁那儿站着,数鸡。
不数没事儿,这一数,差点吓死个人三个笼子里居然有六十八只鸡,挤得站都站不稳,层层叠叠,鸡摞鸡,屎摞屎的。农村人住惯了大房子大院子,所以养鸡鸭猪的时候都会把圈盖大些,人都喜欢宽宽敞敞的,难道动物能不喜欢
像张家这种养法,这哪是养鸡,这比囚禁还不如呢
这家子真是鬼迷心窍了,连鸡都受罪成这样,陈丽华岂不是更惨
这不,陈丽华哭着,撩起袖子。
里头晒不到太阳,是雪白雪白的,而那青一道紫一道的痕迹分外刺眼。
“这是我婆婆和张大力打的,身上还有更多,但我不能各位叔伯父老乡亲,我自问嫁来张家后恪守本分,吃苦耐劳,家里每年的糯米都是我一手种的,队里记分员可以作证,我平时也没落下一个工分,干活也没让人说过什么闲话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七年啊,我这身上是真没一块好皮了啊”
她抹抹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是演的,是真的抛开面子再也不愿忍了”我要再待下去,我就没命了啊,各位叔伯就当可怜可怜我陈丽华,可怜可怜我爹娘,别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甭管是陈家族人还是牛屎沟围观群众,那都是有儿有女的,被她几句话说得心头酸楚,还有女人居然跟着哭起来了。
“都帮帮她吧,可怜的女人啊”
“就是,我闺女要受这样的委屈,老子打不死那一家子,老子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群情激奋对于邪恶的张家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既发泄了往日的厌恶,也帮了陈丽华。
张老太被吓得连连后退,“我,我不管,只要我不同意谁也带不走她,你顾家算哪根葱还当你弟是团长呢都被部队开除回家当农民了,你狂呢还”
顾老二脸色涨红,分辨道“你胡说啥,我弟不是开除,是自愿退伍”
“我呸开除就开除呗,还退伍呢,当了这么多年兵要真退伍能啥都没有”别人没工作也有安置费。
“谁说我啥都没有。”忽然,一把雄浑有力的嗓音从人群外传过来。
小地精眼睛一亮,长腿叔叔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来,只见顾学章背着大大的军旅包,齐头皮的发茬,耳前发际线干干净净的。“我是自愿转业,我有工作有单位,还有房子。”
“啥”
“房子”
不止张老太惊诧,就连围观的也惊了,其实大家都同样猜测呢,好好的前程傻子才会不要,不是开除是啥
“我儿子可是拿着报到证转业的”顾老太扒开人群,雄赳赳气昂昂的过来,她也是半小时前才搞清楚转业和退伍的区别。普通士兵那叫退伍,军官干部这叫转业。
国家下命令,地方人民政府必须安排工作的
“啥工作”
顾老太挺挺胸膛,“供销联合社”
嚯这可是和让人嘴巴流口水眼睛发红的单位啊供销社啥都有,你工人工资高又能怎么着还不是得拿票和钱去买供销社要不卖给你你连风都喝不上
“而且还是县供销社副主任呢,给分的房子就在红星县供销大院里”顾老太大声说着,心口堵了这么久的气今儿可终于顺过来了。他儿子现在是有工作有房子的人了,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还造谣,造他妈呢造
顾三叹口气,团级待遇转县级副主任科员待遇,这何止是过山车,这都掉马里亚纳海沟了。可老太太不知道,反正在她心里只要有稳定工作就成。
本来,杨旅长是想把他安排进统战部或者公安的,听说中央最近正在联合调查部、公安和国防科工委,准备组建一个新的国家安全部门。可他想跟黄柔结婚,统战部和公安这样注重政治觉悟的单位,即使去了也憋屈。
到时候给他坐冷板凳,这不打击人嘛
杨局长是真心把他当儿子培养的,问了他的意见后,还是给安排供销社吧。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尤其是想做出一番事业的顾三。
毕竟跟一般政府部门比起来,它不是特别强调政治站位,他将来的上升被黄奇影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别看现在供销社红红火火,可他总觉着,这种计划经济集体供应的模式走不了太远。
而想要让他出头,就需要一个“破”的机会。
他要有能力破局,以后有的是前程。
要没这能力,那也能混个退休工资。
虽然心里有落差,但顾三还是很快调整过来了,是金子总会发光,他就不信,除了战场拼刀拼枪其他的他就干不了不止要干,好好干,还要给心爱的女人优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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