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御厨们淘汰人的理由也很实在,难道寻常的早点他们不会做吗?他们都是几十年的老御厨了还能比你一个民间厨师水平差?包子面条这些已经被他们做出花来了。包子的馅甭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河里游的,他们都做过,面条的汤底各种名贵的食材吊一小碗也是寻常的事。
御厨们觉得既然你们都是来参加厨艺大赛了,若是还没有创新的意识与觉悟,还不如早早淘汰,减轻御膳房和内务府的负担。
太后可是派人给他们传了口谕,淘汰的标准是看厨师能否做出新颖的菜式。
秦幼岚做得厚蛋烧名字好听,但是和煎蛋有本质的区别吗?并没有,她的亮点就是在于那一叠小小的番茄酱。另外两名女厨师也是顺利过关,一人做的是烤南瓜,南瓜里包了八宝饭。另一人做的是玉米千层甜酥饼。
不得不说,比起粗枝大叶的男厨师们,女性的对隐形赛制的揣摩更为到位。越国最高规格的厨艺比赛,真的会让你简简单单随便做一道菜吗?
第一轮下来,只剩下六十人左右。
秦幼岚正在房里发呆,透过支起的窗棂,她能看到外面广阔的蓝天与层层叠叠流动的白云。
才两天,她就确定觉得自己很不适合这里,若不是大哥跟自己保证说即便获胜也不用进宫做御厨,她一定不会参加的。
规矩大过天,坏了规矩就要命,这么说来宫里的太监宫女岂不是每天都在走钢丝?虽然她没有真正的见过人命如草芥,但是架不住太监反复地给他们这群人强调。
如今闲下来只能在自己房间里枯坐,无聊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不过有人来解救了秦幼岚。
早间比了,下午与晚上的时间都是闲下来的,参赛人员休息时间不允许出这个院子,但彼此之间是可以窜门的。两名女厨师相约来找秦幼岚,昨日她们就来秦幼岚这打了个招呼。
“我们可以进来吗?”
秦幼岚连忙去给两人开门,房间里就一张凳子,她没有洁癖就招呼两人坐在床边。
两名女厨师年纪比起男厨师们都不算大,一名才二十岁左右,另一名略微年长些,三十余岁。年轻的那位叫做齐玉,年纪大的那位叫薛彩霞。
齐玉问道:“小姑娘你年纪这么小,家人怎么让你做这么辛苦的事。”
薛彩霞也很是好奇,因为女性不多,昨天排队入宫时她就注意到秦幼岚了,一是因为她年纪太小,二来是她与送她前来的那名男子一看皆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掌勺舞刀,何苦来哉?
秦幼岚如实道:“是我自己要求的,我喜欢做饭,更喜欢看到食客吃了我做的菜露出满足的表情。我的家人都很支持我,他们只想要我开心。”
齐玉喃喃道:“真好。”
秦幼岚的年纪在古代,薛彩霞都可以当她祖母了,薛彩霞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娃儿喜欢做饭。
聊天就是要你来我往,秦幼岚问她们俩,“你们呢?”
齐玉苦笑道:“我讨厌做饭,自我有记忆以来,家里做饭的都是我。爹娘在外做工,弟弟妹妹嗷嗷待哺,一家几口的饭都是我做,米放多了被打,粥煮得太稀被打,反正怎么着都要挨打。后来家里揭不开锅了,我就被爹娘卖给了人牙子,幸好我师父见我可怜买下了我,师父是名乡宴厨师,没有孩子,所以叫我继承了他的手艺,虽然不喜欢,但我这一辈子是离不开灶厨了。”
对于子女来说,最难过的莫过于被父母抛弃。
齐玉见两人不说话,连忙正正神色,“还好我师父很疼我,不说我了,薛姨你呢?”
薛彩霞思绪飘散。
家里的男人不事生产就算了,还沾上赌博的恶习,从卖嫁妆开始,然后是衣服,连最后吃饭的米都拿出去换钱了。虽然这样想可能遭天谴,但也许男人的意外横死对她和孩子反而是解脱,她带着孩子一路乞讨来到京城,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小食肆愿意让她做厨娘,她做南方菜很有一手,老板将食肆越做越大,她也跟着水涨船高做了大厨。
薛彩霞比齐玉经历过更多苦难,但她年龄和阅历在,知道有的苦难并不会叫人感同身受,只是简单的说了句:“没有男人,有几个孩子要养。”
齐玉和秦幼岚都很佩服薛彩霞,她们俩都是有人庇佑,而薛彩霞一个女人在现在的时代要养大几个孩子,可想而知有多不容易。
秦幼岚很同情她俩,同时也深深的感恩老天,赐给了她这么好的亲人。
她最近碰到的不幸的女子有点多,前世□□虽然社会发展不是完美的,但是女性的地位有很大的提高是事实。
在越国,穷苦人家的女孩子出生被溺死,长大被发卖,成年被随意嫁人是较为常见的,就连秦幼岚心中完美的大哥也不觉得这值得严厉的批判。
齐玉率先打破了这种苦闷的聊天氛围,主动和俩人交流起厨艺上的心得来。她觉得她们是唯三的女性,就该互帮互助,互通有无,携手走到最后,狠狠打脸那些眼高于顶的男人们。
这厢三人的气氛友好,“学术交流”其乐融融。那头好几个男人共处一室,难保没有人心里有些弯弯绕绕。别道男人就心思简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况还是竞争关系。
是夜,他坦房里的公用茅厕甚是抢手。
不少人感觉自己的腹内犹如翻江倒海,平日里只有医者才能找到的肠胃的位置能被清晰感受到,肚脐周围绞痛,一时间太多人要用茅厕,里头的人没疏解完,外面的人狂拍门板。有那憋不住的甚至哗啦啦泄了一身,臭气逼人。
如此的动静自然吸引来了管事的大太监。
他坦房里亮起了灯火,一个两个拉肚子都还能说得过去,如此大面积的遭重,里头没猫腻谁信。
这种简单粗糙的手段对于在宫里经历了风风雨雨的大太监来说,很是不够看,他以为自己说得够明白了,可还是有那不知死活的人不晓得宫里头的厉害。
不树一个典型,真有人就不知道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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