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语送简易回酒店, 回去的路上简易已经很清醒了，不再需要她的搀扶。
闲聊间，简易说起一件事, 与她们不久前在高丽国境内遭遇的恐怖袭击有关。
这并不属于简易的职责范围, 不过是和郁语相关的事情，他才会专门了解一下。这些消息迟早也会告诉特别行动队, 提前告诉她不属于泄露国家机密。
况且听消息者说，这些情报过段时间会面向社会公开，更不用担心泄露机密。
军队派遣空军部队袭击恐怖分子大本营后, 又派出特战队前往废墟进行搜查，很多信息都毁在轰炸中，但通过技术手段恢复了硬盘和其他电子设备，还是获得一些情报。
正如郁语当初的猜测，恐怖组织的创立者和高层是末世前山姆国在高丽国的驻军，异化给驻军带来很大的打击，战略性武器也因为某些环节的缺失沦为废铁，但还有许多常规性武器仍然可以使用，幸存的山姆国驻军靠这些武器度过最艰难的一段日子。
高丽国也有幸存下来的觉醒者和普通人, 开始山姆国驻军组成的组织对高丽国人十分排斥。
因为末世后高丽国失去几乎全部的生产能力, 可利用的资源只有末世前生产出的那有限的一些, 多一个活人就多一个人消耗资源，也在与他们竞争。
山姆国驻军甚至会屠杀高丽国的普通人, 只吸纳一部分觉醒能力较强的高丽国人加入他们。
几个月前，山姆民主国不知用什么手段联系到在高丽国的驻军, 承诺他们可以派遣专机将他们接回山姆国, 但是有一个条件, 需要的时候暗中在华国引发暴乱。
在高丽国, 山姆国驻军可谓是人上人，末世前还保留着最后一层遮羞布，大部分时候他们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末世后则完全失去约束肆意妄为。
但一年过去，高丽国的资源也接近枯竭，即便是人上人也只能吃到过期的泡菜，将他们接回山姆国是一个极为吸引人的条件。
尽管知道孤身在外没有援军，又紧邻华国，与华国发生直接冲突是很不明智的行为，更是有不少人认为山姆民主国只是把他们当作随时可以抛弃的弃子，就算完成任务也不会真的接他们回国。
但更多的人还是经不住回国的诱惑，组织内进行一番清理和权力争夺后，开始布局针对华国的阴谋。
华国人和高丽国人同属东亚人，虽有各自的长相特征，但乍一看看不出什么区别，至少在山姆国军人眼里华国人、高丽国人和霓虹国人长得都一样。
训练一批高丽国觉醒者，通过边境偷渡进入华国领土，冒充华国人在华国的几个主要城市造成流血事件，这就是他们的大致计划，具体细节没有查清楚。
袭击郁语和战友的高丽国觉醒者，正是恐怖组织派出的，要偷渡进入华国制造混乱的觉醒者，不知道为什么提前发动袭击，攻击了在境外执行任务的特别行动队和军人。
但提前发动袭击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了，名为山姆国驻军实为恐怖分子的组织已经被一轮轰炸摧毁。现在只剩下两件事，揪出偷渡进入华国的高丽国觉醒者，加强主要城市的日常巡逻。
郁语想到前几天收到的林佳妍的信息，这次春节不放假要持续加班，开始她还以为是特异管理局日常的排班轮休，现在看来应该是为了防止恐怖分子制造。
上京是华国首都，如果哪个城市的恐怖袭击能引发最大的骚乱，那一定是上京。况且上京距离边境线和高丽国都不远，独居的年轻人也很多，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听林佳妍说，各地的特异管理局内都安装了新一代超大功率的觉醒检测仪，检测区域能覆盖到上京市区和郊区的绝大部分土地。
最新的觉醒检测仪不光扩大了检测面积，还能区分每个觉醒者的波动，她们这几天的主要工作就是记录辖区内觉醒者的波动，一旦出现登记范围外的异常波动，就能提前预警锁定位置将其抓获。
山姆国驻军的计划很简单也很有效，如果华国还处于基地割据的混乱之中一定无法防范，但他们没想到华国有关觉醒的技术已经进步到现在的程度，只要提前做好准备高丽国的觉醒者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明白了上层的计划后郁语也彻底放心下来，老实讲现在的她对其他人没有同情和怜悯，就算有人在恐怖袭击中丧身也会无动于衷，但过去的她一定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况且一个有秩序的华国对她也是有好处的，能给她更好的生活条件，为她的行动带来便利。
大年三十，郁语一家和双方老人，以及其他亲戚们一起聚餐，她也带着简易一起过去。
简易出现在这种场合是不太恰当的，毕竟她和简易没有法律层面的夫妻关系，甚至就连明确的恋爱关系都没有。
她不想在没有感情的时期开始一段恋爱，还是等她找回人性再考虑吧，如果找不回来那就更没有必要谈了。
带着简易一起去的目的是帮他补全亲情，对现在的她来说“帮简易补全亲情”更像是一个任务，写在备忘录上的待办事项，况且和简易交好也是有好处的，可以换取简易对她的帮助。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过去的她喜欢简易，过去她曾一度怀疑自己对简易是喜欢还是单纯的依赖，失去感情后反而更能认清过去的自己。
她早已不需要依赖任何人，她从前喜欢简易，也希望未来还有能力继续喜欢他。
两年没有见面，家族里的亲戚上次见郁语还是走进觉醒节目对她和林佳妍、贺白的采访，她的采访片段被一个表哥剪辑下来发到家族群里，后来又出现许多人的朋友圈中。
郁语从小成绩就不错，又听话懂事，一直是别人家孩子，现在已经从别人家孩子进化为家族骄傲，年轻一代的榜样，她刚一进们就受到所有人的热情迎接，一时间手足无措表现得极不自然。
好在现在不管是长辈眼里还是平辈眼里，她都是自带光环的，这些不自然也被理解为是沉稳，待人些许的冷淡则是大方得体。
简易的待遇就不同了，这是两个家族第一次有小辈带人回来过年，按理说应该对简易抱有更大的热情，但他们看到简易颇有些紧张，尽管也在尽力款待，还是可以看出有些怕简易。
简易这个名字被许多人熟知，在场也有一些人知道，另一些人即便一开始不清楚后来也明白了，这是一个拿活人做实验的猛男。
“或许我今天不该带你过来的，效果没有达到预期，”郁语找了个空挡带着简易去阳台聊天，他们两个离开后屋内的气氛放松不少。
“不同人的表现也是很有趣的观察点，不是吗”简易能看出有几个人怕他，隐隐还有些排斥他，但没放在心上。
“世界上很少有纯粹的感情，里面会掺杂自己的私欲，对利益的渴望屋里就有这样的人，但也有真心疼爱你的人。”
去女方家里拜年，年还没过完就说女方亲戚的不足之处，换了别人肯定会生气，说不定连定下的婚事都黄了。但对两个没有感情的人来说，这不是什么禁忌话题，剔除感情因素可以更客观地分析事物，简易的话她也是同意的。
她一直是受长辈喜欢的孩子，和同龄人的相处也很好，有几个还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上大学后每年假期回来都会来往。不过这次见面她能感觉到他们的小心讨好。这种感觉不强烈，也表现得不明显，但她却是感觉到了。
不知道他们的小心讨好是从前就有，还是看到她出人头地才会这样，亦或是一直都有不过现在更有目的性了。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就算末世没有真正降临，讨好强者总不会有坏处，现在的她就是强者。
她上大学后就知道，年龄越大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越不单纯，许多人交朋友不是因为性格相投有共同语言，而是为了所谓的拓展人脉。
那时还为此伤心，感叹成年人的世界好复杂，真正的朋友越来越少了。现在不带感情色彩地看待这些事情，也能理解那些人的做法，他们做得事情不算是错，只是不太明智。
于其去刻意讨好，不如提高自己的能力，让自己掌握与人交往的主动权。
“你在想什么”简易看郁语突然出神，似乎在思考什么，出声问道。
“你曾经为了利益接触过别人吗”她没有回答，反而问了简易一个问题。
“事实上，我接触任何人都是为了利益，”这话他不会对从前的郁语说，但现在的郁语可以理解，他也希望她能理解。
“不过我遵循利益交换的原则，只要对方不做出损害我利益的事情，我能带来双赢的结果。”
“那如果对方损害到你的利益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想到柳翩跹，想到那本书里的简易，简易对敌人向来是不留情面的，他也从来不知道情面是什么。
“那就只能赢家通吃了，我大多数时候都是赢家，”说这话时的简易颇有大反派的既视感。
郁语“哪怕对方只是无意中犯错，也会这么做吗”
简易“我会衡量他的价值和能力，分析长期接触是否对我有利。如果有，会原谅他；如果没有，让缺乏能力的人尽早出局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可以防止他犯下更大的错误。”
简易的每一句话都完美地契合了她的想法，或许有情人的感情各不相同，而没有感情的决策机器都是一样的吧。
她非常认同简易的行为，即便有一天她和简易的利益出现冲突，她因为能力不足被简易淘汰出局，也依然认同简易的行为。简易做的事情没有错，错在她自己，错在她能力不足。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本来是他在询问郁语，结果反过来被郁语询问。
郁语“我在想，纯粹的感情是强者才有的奢侈品，因为自身足够强大，不需要从别人身上获得什么，感情中才不会掺杂私欲。”
“强者也会有私欲，强大不代表没有短板，还是会从其他人身上索取自己缺少的东西，”简易反驳道，“按你的想法，纯粹的感情只有身心完美，无欲无求的强者才能拥有。”
“听起来我应该是无法拥有了，”纯粹的感情太过遥远，她只希望自己能找回过去的感情，哪怕她的感情并不完美，其中掺杂着自己的私欲。
简易看了看郁语，发现她没有看自己又收回视线，他不认为世界上有纯粹的感情，但希望自己可以拥有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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