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夜色凝重,庭院中亮起一盏灯火。

    大夫连夜前来查看了伤势,留了些药便退下了。

    宋梁成的卧房紧闭,陆昭守在门外,不许其他人进去,送走大夫后,若禾只得在院子里呆望了一会,没能看见宋梁成,便回去了住处。

    谁能想到在外头以冷傲自倨的男人会在府中受到私刑。

    以家法惩处为名,下手却不留情面,余氏满口尊卑有序、尊老爱幼,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她的宝贝金孙。借此事让一家人都知道,没有人能挑战长孙的威严,即便是身为将军的宋梁成,人在国公府中也不能妄想对长孙不敬。

    现任宋国公的身子不好,不出意外的话,爵位是要承到宋梁成身上的,可眼下宋家这情势,怎么看都是要推宋建邺上位的意思。

    难怪前世的兄长要千方百计的除掉宋建邺,谁抢了谁的还说不定呢。

    自己的前景还得依靠宋梁成,虽说做枝依附他人的菟丝子有些丢人,但她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兄长怎么就是不信她呢。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心里想的是宋梁成的伤势不知是何情况,余氏下鞭子那么重,怕是要将皮肉都打破了,明日再去军营,太阳晒着,一出汗,可真是有罪受了。

    虽然她偷偷请了大夫来看,可是陆昭也没进去,谁来给他上药呢。

    熬了许久睡不着,还是想去看看宋梁成的情况,刚坐起身,便听见隔壁传来细微的开门声,想着许是哪个丫鬟起夜,若禾也没有在意,没有惊醒小七,自己穿鞋下床。

    月光照在院子里,清凉明亮。

    若禾走在廊下,偷偷摘了发髻上的银钗。

    行至主卧屋外,她停住了脚步,屋里烛火朦胧,光芒在窗户上投出人影,看那细致的腰肢,丰润的胸脯,若禾有些吃惊,竟是有个女子在屋里。

    宋梁成叫陆昭去休息,这才给了这丫鬟空档,让她溜进来。

    这女子他是见过的。

    净檀院里的青青,原也是主母十分宠爱的丫鬟,被赏给了他,光明正大的来庭霜院,背地里却还是想着为余氏办事。

    女人家心思重些,这些宅斗的手段,他还看不在眼里。

    无非是为了国公的爵位,宋梁成不愿与余氏纠缠,却抵不过她为了宋建邺总要给他使绊子,如今,这丫鬟竟然自己溜进他的卧房,心思必然不简单。

    女子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只比若禾大一些,身材却发育的极好,纤腰不盈一握,井口露出的脖颈白嫩细致,望着他的眼睛欲言又止,眉眼之中已经有了女子独有的妖娆韵味。

    青青生得这样好的样貌,又是个心思活泛的,自然不会甘做下等人。

    来庭霜院是她衡量后的打算。

    在净檀院她的确受宠,却依旧比不过主母大娘子的贴身丫鬟,为主母做了许多事也没能抬高自己的地位,青青也逐渐变了心。

    如今的国公爷身体孱弱,说不准哪一天就要驾鹤西去,到时候,就算大娘子再怎么疼爱长孙,也抵不过朝廷律法,兄终弟及,承袭爵位的必然是这三郎君。正巧三郎君又在这时候回来打算常住,正是她另攀高枝的好时候。

    同大娘子那边说是来时刻监视三郎君,实际她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攀附宋梁成,到时做个侍妾,也算是飞上枝头。

    所以,她得抓住机会。

    今日三郎君在大娘子那里受了委屈,陆昭那个糙汉子怎么能照顾好三郎君呢。

    于是她趁着其他的丫鬟睡了,偷跑到三郎君的屋里,陆昭竟然不在,房门半掩着,简直是老天都在保佑她。

    宋梁成坐在床上衣衫半褪,“谁让你进来的?”

    “回郎君,是奴婢担心郎君的伤势,想要……为郎君纾解痛楚。”青青羞涩的笑着,迈着金莲的步子走近了男子。

    在一众丫鬟中,算是生的好的。

    目光淡淡从她身上扫过,看着还算爽心悦目,只是眼睛里透着精明,叫他不得不防备。宋梁成想起了另一双眼睛,那个丫头望向他的眼睛总是带着泪珠,仿佛自己欺负了她似的。

    比起眼前这位,丫头的背景一片空白,倒是个干净的。

    思索之间,一只带着热度的手贴在了他裸露在外的肩膀上,被触碰的地方霎时间变得冰凉刺痛。

    胃里一阵上涌。

    恶心。

    “三郎君,您是想如何……”青青还未说完,被男子大手一挥推开,迎风弱柳的身子就这么倒在了地上,惊愕地看着他,无辜的求着:“求三郎君垂怜,奴婢只是想为您上药。”

    男子厌恶的捂着嘴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厉声呵斥:“滚!”

    明明是俊美无双的脸,表情却是要吃人一样,眼底隐隐泛着红光,连躲在窗外偷看的若禾看了都觉得害怕。

    本以为青青来给他上药便不用自己费心,不论动机,只要有人照顾他便好,也省得她惦记着睡不着觉。

    只是看到现在,宋梁成很不领情,她也不太想进去讨不痛快了。

    青青那么漂亮的女子他都能狠手推开,真是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

    还是偷偷离开吧。

    悄咪咪躲在窗下的花丛里,听青青小声哭着从屋里跑出去,这委屈的,她都要于心不忍了。

    蹑手蹑脚从花丛里迈出来,刚走到路上,身后便照来一片暖光。

    门开了,宋梁成站在门边。

    烛火橘暖色的光芒在他身侧照出一片朦胧的光环,看着真同仙人一般。

    “人都来了,怎么不进来。”

    青青进屋不久后,他便听见了窗边的异响,小兔子似的往花丛钻,还以为丫头会自己来找他,没想到赶走了青青,丫头也想跟着跑掉。

    当场被抓,若禾只得进屋。

    站在圆桌边,离宋梁成远远的,身上的利器也都收起来了,眼下他又受了伤,总不会再对她下杀手。

    怯生生的问了一句:“那我给公子上药?”

    宋梁成忍着痛看了她一眼,双手攥着裙子,说着要帮他上药还挺不情愿似的,难不成是为了方才青青勾引他的事吃了醋,还是个有脾气的。

    没等来回答,若禾还以为自己与青青一样被嫌弃了,主动提议道:“不然,我去叫陆昭好了。”

    “别动。”宋梁成脱了上衣,示意她过来上药。

    小心翼翼挪步过去,若禾坐在床边,宽广的后背赫然露在她面前,优美的肌肉纹理被鞭子打出的红印子扰乱,肩宽腰细,若禾轻柔地擦拭了血痕,摸上药膏。

    摸着他高热的后背,若禾的脸也慢慢升温,红了一张小脸。

    难怪京都的小姐姑娘们都喜爱宋梁成的美色,即便没有对着他的脸,自己也抵挡不住这完美的身材,心中幻想着拥抱他,脸颊贴在他热乎乎的后背上,心脏慌乱地要爆开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

    “大夫是你请来的?”男人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嗯。”少女小声应答,雀跃的心脏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我偷偷请来的,从后门进出,没让其他院里人知道。”

    “方才为什么要走。”

    “公子不是把青青也赶走了吗,我以为您是不喜欢有人打扰。”

    她竟是这么想的,宋梁成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沉声又问:“你不知道她是来找我做什么的?”

    若禾认真思索道:“青青是净檀院来的,难免心里看不上我,再加上我白日里训了她两句,许是因那生了嫌隙,她想来讨好公子,然后把我挤掉,她自己做大丫鬟。”

    有理有据,若禾都被自己的推理给说服了。

    宋梁成摇摇头,傻丫头。

    抹好了药,若禾为他披上中衣,准备起身的时候,手却被抓住了。

    他的手掌带着火热的温度将她的手包裹起来,掌心的薄茧磨蹭着她的手背,若禾脸上的红晕登时藏不住了,赶紧将手抽回去,侧过头去。

    “时候不早了,公子休息吧。”

    柔嫩的手还没把玩就被她抽回去,宋梁成有些不满,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不听话。

    起身两步,将少女按在她身后的柱子上,男子的手指修长,轻佻地从少女温软的耳垂摸到脸颊,指腹在她唇上摩挲,肆意的感觉着女子肌肤的细腻。

    这才是与人触碰的温度,仅仅是触碰她时平常又自然的触感,都叫宋梁成欲罢不能。

    他已经很久没有与人有过亲昵的触碰,因此格外渴望。

    若禾无力反抗,也不能反抗,心中虽然害怕,被他触碰的地方却又痒又舒服,复杂的感觉纠缠在一起,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这样做不对,于是闭上眼睛推了他一下。

    纹丝不动。

    没能将人推离,还惹了他不痛快。

    “你害怕我?”

    “不是不是。”若禾连连摆手,支吾解释着,“只是公子你……这样,不合适,会被人误会。”

    “误会什么?”宋梁成认定了丫头的情意,非要她察觉自己的心情,亲口告诉他才肯罢休。

    若禾怯怯道:“公子不必总是试探我,我真的只认您一个主子。”

    微红的耳尖伴着颊边的红晕,少女像是发了热症一样晕乎乎的,像是待人采撷的果子一样,还带着少女的青涩。

    可惜是个不开窍的。

    自己步步紧逼,她竟只想证明自己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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