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走在营帐之间,手上攥着金燕子,伴着少女轻盈的步伐,金钗上坠的金片撞出丁玲的声响,敲击着她悸动的心脏。
手上拿着的可是十足的黄金,对穷了很久的若禾来说,这是笔不小的诱惑。虽然以她的身份不能够带这么贵重的首饰,但依旧因为这只金燕子而感到开心。
是她的错觉吗?
好像宋梁成是因为她才赢下这彩头。
或许他只是体恤下人,又或许这是大丫鬟的特殊优待,毕竟陆昭身为他的贴身护卫,月钱比普通护卫要高的多。宋梁成的待人方式,她总是弄不明白。
为什么总是用那种眼神看她,为什么又会对她做出那些事。若禾一开始就想得到宋梁成的信任,结果真的被他无条件信任后,反而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奇怪了。
狼追着兔子跑,而她在宋梁成手下艰难求生。至少不能被一支金簪子就俘获了。
但是每一次,当他靠近自己时,她的心脏蹦蹦跳跳在叫嚣着什么,她还不太明白那种陌生的情感。
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若禾将金簪子藏在身上,朝自己睡觉的营帐那边走去。
还没走到营帐中,就听到了里头叽叽喳喳的谈话声。
若禾难免好奇,也不知这些大户人家的丫鬟们凑在一起会说些什么,便躲在营帐外侧着耳朵偷听。
“原来宋家三公子也是个多情种,也难怪,他长得那么好看,把我们家小姐迷得五迷三道的,能被他看上,也是你的福气了。”
“真可怜你一心为主子,还受了伤。等你伤好了,你家郎君一定会感激你的。”
“我哪有那个本事?只不过是懂三郎君心里在想什么,他如今正春风得意,少不了要我帮忙出谋划策。”
后者是玉晚娘的声音,若禾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偏偏里头那些丫鬟们还相信她说的话,一个个笑嘻嘻的,感叹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好命被主子看上。
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好吗?做什么梦要飞上枝头。
若禾实在听不下去了,再由着里头那个胡言乱语,她这个大丫鬟就白做了。
凑在一起的丫鬟们聊得正开心,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走了进来。
一个外围的小丫鬟看到了若禾,不知情的她还招呼若禾过来一起听玉晚娘讲述自己的事迹。
若禾不动声色走上前来,拨开人群站到了玉晚娘床前,因为屁股被打了板子,玉晚娘只能趴在床上,如今仰头看是谁人挡住了她面前的光线,动作颇为滑稽。
伸手将被子盖到玉晚娘的脖子上,若禾故作天真道:“姐姐讲什么故事呢?说出来让我也听一听。”
说谎话被抓了个现行,玉晚娘十分尴尬,半天没作回应。
一旁的小丫鬟倒是热情,给若禾复述道:“玉姐姐这是为了救宋家公子受了伤,宋家三郎君还亲自派人将她送回来养伤,看来三郎君对玉姐姐是有那个意思呢。”
有哪个意思?若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玉晚娘还是老样子,谎话张口就来。
既然如此,她就奉陪她将这场戏演到底。
“天呐!”若禾做出惊讶的表情,心疼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不早说呢!”
玉晚娘不知道她这是演的哪一出姐妹情深,扯着一抹僵硬的微笑附和,“只是小伤,不碍事的,多谢妹妹关心。”
接戏倒是又快又自然,这玉晚娘该去戏曲班子里博出一片天地才是。若禾苦着脸夸张道:“你若是早点说自己受了伤,不就不用受这皮肉之苦了,快让我看看,板子打的疼不疼呀。”
围观之中有人疑惑,“打板子?”
若禾坐到床边,拉着玉晚娘的手惋惜道:“可不是吗,姐姐只不过是睡在了三郎君的帐里,结果就被捆起来打了几十板子。”
八卦来的突然,丫鬟们纷纷来了兴趣,七嘴八舌的问着。
“玉姐姐去宋公子帐里做什么?”
“不是为了救宋公子受的伤吗?怎么成了打板子。”
耳朵里落着旁人的疑问,若禾镇定自若,“我昨日一直伺候公子,怎么没见姐姐,你是何时救的人?怪妹妹眼拙,竟是没看到姐姐的英姿。”
如此一来,众人也看出了两人的关系,更有方才围观宋梁成射箭英姿的小丫鬟惊叫道,这不是宋公子身边的大丫鬟嘛!
若禾落了马甲,众人纷纷肃然起敬,能在心狠手辣的宋梁成身边侍奉的人必定不简单,也慢慢看清了二人谁在说谎,觉得无趣,慢慢散开了。
当面戳穿玉晚娘的谎言,若禾做好事不留名,自转身离去,叫她一人留在那里好好反省。
藏起了金燕子,若禾走出营帐。
去宋梁成的营帐中收拾了好一会,始终没等到人回来,许是同翊王去骑马了。
少女一边洗衣裳一边思考,宋梁成好像跟赵戊关系挺好,但赵戊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得想办法让宋梁成离他远一点。
晒起衣裳,四周好像变安静了。
四处观察,突然发现方才还在营帐边巡逻的亲兵们都不见了,就连守在门边的两位大哥,此时也不见了踪影。难道是到饭点了?她要不要也去吃点……
早饭吃的晚,现在还没饿。
收拾了水盆和皂角,刚起身就觉得身后一阵冷风吹过,转头去看,原来是宋梁成。
他信步走来,一身黑衣干练稳健,若禾的目光定格在他身上,周边的一切就成了背景,只有那个男人落进了她的眼底。
宋梁成放下了赵戊的邀约,回到营帐遣散亲兵,走到此处便看见了她。
是从什么时候萌发的心思,叫他在茫茫人海又遇见了那个孩子。不,并不是偶然的遇见。是若禾,每一次都能在人群中看到他,一次次将他拯救。
无论是儿时的一声“哥哥”,还是如今声声“公子”,她的温柔总是能将他救出深渊。
仅一声“哥哥”还不够,仅仅把她留在身边还不够,他想要丫头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心中只能想着他。
他想要得到她的爱。
丫头合该是他一个人的。
想到此处,男人的眼神暗了暗,在她面前停下脚步,看着仰望他的少女一张瓷白小脸粉雕玉砌,粉唇带着艳色,叫他忍不住想起昨夜那个意乱、情迷的吻,带着少女体温的柔软,叫他情不自禁要咬上一口。
只是被那单纯的目光注视着,心底那阴暗的想法便不自觉的隐蔽起来,犹豫片刻,只说了句,“陪我去林子里走走。”
明亮的眸子眨了眨,若禾不明所以还是跟了上去。
进入树林,树冠遮蔽了阳光。
一人宽的小路边是已经成熟的蒲公英,微风吹过就飞起一片柔白。被绿色晕染的树林中尽是静谧与清凉。
若禾踩着脚下的杂草,安静地陪着他走,犹豫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不多时,后头已经看不见营地,若禾低着头跟随宋梁成的脚步,忽然他一个停步,若禾便因为惯性撞在了他背上。
硬邦邦的后背,撞得她额头疼。
良久,看到宋梁成转过身来,剑眉星目,欲言又止,最后轻声道:“昨夜,我并非……”
说起昨夜的事,若禾格外紧张,忙解释道:“没事,我一点都不在意,不就是亲了一下吗,都是因为那药才出了误会,公子你千万不要介意!”嘴上这么说,但她才是最该介意的那个。可这事儿谁能说得清,只能她来咽了这个哑巴亏。
少女故作大度的回答并未听进宋梁成的耳朵,他低声道:“丫头,你听我说完。”
男人的声音低哑有磁性,若禾闭上嘴,又听他说:“昨夜我对你做的事,并非完全因为喝了那药,而是我确实对你存着那样的心思……”
若禾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宋梁成。
宋梁成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贴近若禾,声音喑哑的问了句“你可明白?”
在若禾惊愕之时,宋梁成慢慢地凑近了她的耳朵,诉出自己的心意,“丫头,我心悦你,你呢?”
若禾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在说什么……
宋梁成喜欢她。喜欢,她?!
这简直比她重生这件事还要不可思议,若禾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可是当她抬头望进宋梁成的眼中时,清润如水,眼里仿佛揉进了细碎的星光——而她在星辰中央。
因为看着她,所以他的眼底有了光。
若禾深刻地意识到,他不是在说笑。脸颊不自觉就飞上了热气。
每次靠近若禾,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同她亲近,此刻近在咫尺,四下无人,宋梁成又起了坏心思,想要濯取她唇上的甜美,缓慢靠近,喘息也重了许多,问:“你呢?你对我有没有……”
被他追问,若禾稍稍回过神来,喃喃道:“不可以,这是绝对不行的。”上手就要推开他。
只是她手劲儿太小,反抗一下便被宋梁成牢牢捉住,若禾看不明白他的表情,晦暗的双眸死死钉在她身上,失望、偏执,步步紧逼,下一秒自己就被逼退靠在树干上。
“你都说了,不过亲一下而已。”宋梁成灼热的眼神慢慢冷下去,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若我现在吻你,你也会完全不在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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