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死与生

    序章

    海浪的声音一层叠着一层，就如同翻白的海浪一层卷着一层拍在了海岸上一样，在那人的耳边不断响起，海浪声很大，甚至有些听不清楚其他的声音。

    定制的高档皮鞋踩在松软的、被海水浸得湿透了的沙滩上。

    许是停驻的太久了，他的鞋子下陷了几厘米。

    努力将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后浪争先恐后的往海岸边涌来，浸湿了那双高档定制皮鞋和黑色西裤的裤脚。

    皮鞋和西裤的主人像是没有注意到又似乎是没有在意，他只是低头看着他手心里的东西，波澜不断的海面映照出他模糊的影子。

    在他手上的，是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

    玻璃瓶里装了一张淡黄色的小纸条，纸条卷了起来又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红色丝线，最后在末端打了一个蝴蝶结。

    那人手一扬，玻璃瓶掉在了海水里，随着朝后退去的海浪向着远方漂流而去。

    那人扔下玻璃瓶后，没留恋的转身离开，海浪的声音掩盖了他湿哒哒的鞋子踩在沙粒沙哒沙哒的声音。

    在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时，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了海面上。

    他悬空而立，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那被扔掉的玻璃瓶。

    在他出现的瞬间，似乎连时间都静止了。

    波澜的海面，随着海水而飘动的玻璃瓶，都静止了。

    他弯腰而下，向玻璃瓶伸出了过分好看的手。

    从高档定制的西服袖口露出来的半截手腕上缠着白色的绷带。

    他捡起了玻璃瓶，也没有打开看里面的纸条，而是拿在手里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颠来颠去。

    许是玩够了，他一松手，玻璃瓶掉在了海里。

    静止的海面泛起了一丝涟漪，似是时间的波动。

    那仿佛静止的时间似乎也开始转动了，那玻璃瓶摇摇晃晃的向着远处飘去。

    悬空而立的人却在时间转动的瞬间消失了。

    **

    向海而立的悬崖上，两个没有名字的墓碑一个完好的伫立着，一个缺胳膊少腿的躺在地上，与泥土鲜草为伴，在这个墓碑旁还放着一束白色菊花，似乎刚有人在这里祭奠过。

    那海面之上的男人出现在了这里。

    他先是睨了眼伫立的墓碑，在那墓碑前放下了一支白色菊花，又拿出了一把刻刀，在残缺的墓碑前蹲下，似乎在上面刻画了什么。

    不一会儿，他又在原地挖了一个坑，将墓碑连同祭奠的白色菊花一同埋了起来，只露出了残缺墓碑的一角。

    做好一切，他静立了几分钟，转身离去。

    第1章死与生

    听着耳边的海浪声，看着遥遥在望的横滨，中原中也因紧急出差带来的疲惫也得到了缓解。

    回去喝点红酒，再好好的睡一觉。

    中原中也想着。

    没有了某条青花鱼干扰的日子，他的生活质量直线飙升，当然若是能够不要那么频繁的出差就好了。

    不过，能够在五大干部会议时出差，他还是很欣然前往的。

    比起无聊的干部会议，他还是更加愿意去完成一些危险的工作。

    正想着，中原中也鼻子动了动，他似乎闻到了血腥味。

    难道是衣服拿错了？把昨天工作时穿得衣服穿上了？

    中原中也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服，嗅着仿佛挥之不去的蕴绕在他鼻间的血腥味。

    “中也，若是我死了，你便是下任首领，红叶他们会帮助你的。”

    “哈？”

    突然听到身后响起的熟悉声音，中原中也不解的回头看去，光线突然的变暗让他稍稍有些不适应。

    等他适应了突变的光线时，他瞳孔微缩，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背靠着墙壁坐下的、脸色苍白一片的男人。

    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要看到的男人，那条青花鱼。

    只是眼前这条青花鱼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青花鱼左眼缠着绷带，穿着一身高档定制的西装，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脖子上戴着让中原中也十分眼熟的红色围巾。

    忽然的变暗，忽然出现的着装不太对的太宰治，这些本该让他去思考的事情，却被浓郁的血腥味冲散了。

    中原中也的目光放在了太宰治的腹部，黑色西装染了一片深色，那里湿漉漉的，就算不凑近去看，中原中也也知道这是血液。

    伤口不像是枪伤，倒像是被刀剑之类的东西刺穿了。

    “中也？”

    “你......”中原中也目光上移，与太宰治对视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恶作剧？就算你想要自杀，拉上我干什么？我可没陪你这条青花鱼自杀的乐趣。不过，让我递刀我还是很乐意的。”

    中原中也说完就见太宰治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随后就一脸明白了什么的样子，他惨白的脸上扯出一抹微笑，那笑容似高兴又似欣慰。

    太宰治鸢色的眼里因为月光的倾洒似乎染上了点点光辉，他说：“是你啊，中也。”

    是你啊，中也。

    仿佛有谁也曾这样对他说过。

    中原中也有些恍惚，但是很快回过神，一脸莫名的看着太宰治，不明白太宰治的意思。

    太宰治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思，只是在他说出那句话后气息越发的萎靡了。

    中原中也突然意识到，太宰，这条青花鱼似乎真的要死了。

    “你没事吧？”中原中也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明明巴不得这祸害人间的青花鱼早日消失，但当太宰治奄奄一息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即便这可能是太宰治戏耍他的把戏，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太宰治微微摇了摇头，忽然脸色一变：“他们来了！先离开这里！”

    “他们？”中原中也问道，行动上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是与太宰治多年搭档培养出来的默契。

    他扶起太宰治，将太宰治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这时他才恍然发现，太宰治的体重轻的可怕。

    他看了看太宰治，在宽大大衣的对比之下，太宰治的身体看起来也越发瘦弱了。

    中原中也心里的疑惑一重加上一重，但莫名的急切让他空不下来去思考。

    似是为了回答中原中也之前的疑惑，一个白骨森森的又闪烁着暗蓝色光芒的长条骨头怪物出现在了巷道口。

    长条骨头怪物口里咬着一把短刀，短刀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森冷的光芒。

    随着这个怪物的出现，又有三个怪物出现了。

    它们有的穿着盔甲，有的穿着古代的狩衣，它们身上有着磷火般的光芒或者暗蓝色的光芒。

    不过，它们都拿着刀，身上也都缠着奇怪的骨头或者长着白森森的骨刺。

    这四个怪物一出现就朝着太宰治冲去，泛着森冷光芒的刀剑挥刀砍去。

    “啧。”

    中原中也啧了一声，他放下太宰治，异能力发动，重力碾压而去，将这些怪物压在了地上，它们身上骨头、骨刺都被压碎了。

    “快走，他们还有很多人。”太宰治说道。

    中原中也这个时候自然是信太宰治的，再加上太宰治必须立刻就医，所以他在一瞬间解决掉着四个怪物后，便不再耽搁再次搀扶起太宰治朝着小巷子外走去。

    这个时候中原中也才发现，原来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条能够容纳三人并行的巷道里。

    “前面有一个下水道口，从那里下去。”

    太宰治的出声打断了中原中也的思绪，让他没能去思考在船上的他到底是如何来到了这里的。

    中原中也点点头，搀扶着太宰治快速朝着他说的地方走去。

    果然一出小巷子，中原中也就看到了一个下水道井盖。

    中原中也放开太宰治，用异能力挪开了盖子，又带着太宰治爬下了下水道。

    安置好太宰治，中原中也又用异能力将盖子放回了原位。

    一切弄好，他回到了太宰治身边，打算带着太宰治去就医。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完全治好太宰治，怕也只有武装侦探社的那名医生与谢野晶子了。

    太宰是她的同伴，相信她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上次他离开横滨的时候就听说过，武装侦探社那边找到了能够使与谢野晶子使用异能力救太宰治也不会失效的方法。

    如果那是真的，只要把太宰治带到与谢野晶子那里，与谢野晶子自然有办法。

    “太宰，与谢野晶子住在哪里？你是她同事，你知道的吧？”中原中也问道。

    太宰治抬眸瞥了眼中原中也，摇了摇头。

    中原中也眉头一撇，心里嘀咕了几句，想着反正把太宰治带到武装侦探社总归是没错的。

    想好，中原中也弯腰抓着太宰治的手想要将他扶起来。

    若不是他的异能力一碰到太宰治就会失效，他肯定会选择用异能力运送太宰治。

    那样要轻松和快捷多了。

    中原中也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太宰治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抓住他的手臂根本无法将他扶起来。

    看着如风中残烛的太宰治，中原中也心里一紧，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他见过的死亡太多太多了，他都已经能够平静对待了。

    至于太宰治.......按理说见到太宰治死去，他定然是很高兴的。只觉得太好了，这个讨厌鬼终于死了，世界清净了。

    但是，此刻他的心底似乎压抑着沉重而又浓郁的悲伤，那些悲伤难过来的太突然了。

    它们似乎一直深藏着，这个时候却像是鸡蛋破了一个小口子，里面的东西不断的往外流。

    “一定要救他！”

    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中原中也回头看去，没人。

    他又看了看四周，也没人。

    大概是幻觉吧。

    他想。

    “恭喜了，你的梦想实现了，太宰。”中原中也俯视着太宰治，说着与心中莫名而起的悲伤难过相反的话。

    “等下我一定要回去开一瓶酒庆祝。”

    “唔....我也很高兴，但我现在还不能死。”太宰治虚弱的声音在下水道里连点回音都没有激起。

    中原中也一听就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生物似的，狐疑又惊讶的盯着太宰治。

    “你不会是假的太宰治吧？”

    一直追求死亡而自杀的人却忽然说他不能死。

    太宰治一勾唇：“我一直以来的追求从未改变，只是，我还有没能完成的事情，所以还不能死。”

    中原中也撇了撇嘴，不太相信太宰治有什么重要到连他所追求的死亡都要放到后面去的事情。

    “谁管你，爱死不死，不过是条讨厌的青花鱼。”

    中原中也嘴上这般说着，却再次俯身用全身的力量将太宰治扶了起来，他带着太宰治一步步朝着下水道的另一端尽头走去，尽可能的在离这里远一点的出口出去。

    在他们背后，滴落在地上的嫣红血液仿佛盛开的彼岸花，层层叠叠，晕染了一片。

    正走着，靠在中原中也身上的太宰治却无力的从他身上滑落，跌倒了在了地上。

    随着太宰治的倒下，有什么东西从他衣兜里掉了下来。

    那东西发出清脆的“叮”声，在原地嗡嗡嗡的转了几圈，最后才停止了转动，安安稳稳的躺在了那里。

    中原中也没那个心思去看那东西，他直愣愣的盯着太宰治。

    太宰治在倒下的瞬间，与他手触碰的肌肤是如此的冰凉。

    长久与死人接触过的他，自然明白，那是尸体的温度。

    “我、终究还是没能救你.......”

    中原中也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如此说道。

    冰冷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染出了一点湿痕，湿痕很快就干了，但它旁边很快又染上了新的湿痕。

    下水道里一片沉寂，唯有哗哗的流水声和若有似无的指针走动的声音。

    就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之长，中原中也幡然醒悟了一般，脸色跟吃了苍蝇似的难看了起来。

    他粗鲁的抹掉了脸上的眼泪，恶狠狠咬牙：“我绝对是疯了！谁会为了青花鱼的死而哭啊！他死了，我该高兴！哼，回去我就放烟火喝酒庆祝！”

    中原中也平复下莫名其妙的心情，目光总算是给了太宰治尸体旁的、那个可怜的小东西。

    那是一个暗金色的怀表，怀表表盖上铭刻着一个时分秒针都指向十二点的罗马数字时钟。

    中原中也捡起怀表，在将怀表放进太宰治口袋里的时候，一不小心打开了怀表。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距离十二点还差1分钟。

    “中也，发什么呆，该走了。”

    人声与车辆行驶而过的声音相互交叠着在中原中也的耳边响起。

    他猛然抬头，那刚刚才在他面前变成一具冰冷尸体的太宰治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一如他刚刚见到的样子，穿戴着整齐昂贵的高档定制西装，带着眼熟的红色围巾，与刚才不同的是，腹部完好无损没有血液也没有伤口。

    太宰治没有遮挡住的右眼淡淡的看着他，鸢色的眼睛在黑夜与灯光的渲染下成了别的颜色，阴郁而黑暗。

    中原中也目瞪口呆的看着太宰治。

    这、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