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程郁与盛柏年看到摔倒在院子中央的邻居齐齐怔了一下, 虽然刚才邻居已经跟他们说过,现在小槐林出的怪事就是常常有人白日出门的时候突然昏倒,但是现在这么发生在他们眼前,还是被吓了一跳。

    不会是邻居自己有什么问题吧

    盛柏年刚刚并不相信这个邻居说的话, 只以为是村子里的几个人得了什么病, 所以才会经常晕倒, 就算现在这位大哥也倒在自己的面前,他仍然觉得, 也许这位大哥也有病呢

    程郁和盛柏年赶紧上前把这位邻居给扶了起来,送到屋里。

    等了半个多小时, 这位在烈日下突然昏倒的邻居终于睁开眼,苏醒过来,他看了眼四周,过了好一会儿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也是突然昏倒。

    邻居叹了一口气,哎了一声, 从床上坐起来, 看着程郁有些担忧的眼神, 咧嘴笑了一下,安慰程郁说“我这都算好的, 我们村那个张大头, 那天正站在田埂上面小便, 突然晕倒,吧嗒一声, 掉前边的臭水沟里去了,也幸好给人发现了, 不然他怕是要死在那臭水沟里头了, 诶呦被人抬回来的时候身上的那个味啊。”

    邻居一边说, 一边挥着手在鼻子前边不停地扇,好像那股臭水沟的味道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鼻间。

    程郁“”

    太惨了,以至于程郁都找不到合适的话来接。

    而一直有点轻微洁癖的盛柏年听着这话,莫名有一点感同身受,甚至想要找个地方去洗个澡。

    “没有去医院检查一下吗”程郁问,“或许是身体出了问题呢”

    邻居当即道“怎么没去我们村里的好几个,小医院去了,大医院也看了,花了好几千,倒是检查出一大堆毛病来,可没有哪个毛病能走两步就在道上突然昏过去的。”

    看程郁有点不相信,邻居继续说道“还有个警察来我们村调查,好好地一个大小伙子,刚在大街上走了不到十分钟,啪嗒也昏过去了,被人给扶到家里去里了,他在我们村走了一整天也没发现什么东西,说是要向上面请示,找两个专家来这儿,估计再过两天就能来了。”

    程郁哦了一声,好奇问道“摔倒前会有什么预感吗”

    “没有,一点也没有,”邻居摇着头信誓旦旦地说,“我就记得刚才我一出门,然后眼前一黑,再醒过来就在这儿了。”

    谁也不知道自己出门后什么时候会晕倒,身边会不会有人看到,现在小槐林里倒还是有两个男人敢去田地里干活,但女人和孩子,就完全不敢了,谁知道自己倒下后,身边会来个什么人。

    就是这样,小槐林这里的事是越传越邪乎,什么献祭什么阵法,什么样的都有,传来传去也就没有人敢到这儿来了。

    邻居看着程郁和盛柏年,对他们说“你们两个知道我们村有这事,还敢往这儿来,胆子挺大啊。”

    程郁笑笑,他们在来之前,对车站的那个大娘描述的怪事并不怎么相信。

    李明哲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看着坐在床边的邻居,知道他是给自己送饭的,立刻对他说“谢谢、谢谢。”

    这是妹妹李桂芳教他的,别人给他东西,他要这么说。

    邻居冲着李明哲摆摆手,他们也是看这个老人挺可怜的,所以在李桂芳死后才经常给他送来一碗饭,只是他们能做的也不多,以后这个老人究竟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好。

    邻居问程郁“你们打算在村子里待多久啊”

    “看看吧,”程郁转头看了眼刚刚醒来,已经跑去外屋洗脸的李明哲,对邻居问道“你知道李明哲年轻的时候有个孩子吗”

    “不是丢了吗”邻居问。

    程郁点头“是啊,李桂芳一直托我找那个孩子的下落,但我打听了挺长时间,也没有那个孩子的下落。”

    邻居摇着头,李明哲孩子丢的时候,他自己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就听村里的大人说,李明哲是因为这事受不了刺激才疯的,对程郁说“都这么长时间了,上哪儿去找人”

    想了想,邻居又压低了声音,对程郁说“那个孩子现在活没活的,都不好说,我看你还是别找了,找也找不到。”

    程郁笑着说“看看吧,或许他们父子还有缘分呢”

    邻居没说什么,他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听到隔壁家里的妻子在叫他,赶忙应了一声,从房子里出去,他走得很快,好像是怕走得慢了再昏倒在在哪个地方。

    李明哲洗完脸,回来后从枕头下面找到一个相框,拿出抹布细细擦拭了一遍,然后抱在了怀里。

    相框里面是他妹妹李桂芳的照片,他一声声地叫着妹妹,希望妹妹能够回来。

    在李明哲刚刚疯掉的时候,他念念不忘的只有自己的孩子,这些年相处下来,李桂芳渐渐代替那个孩子,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现在李桂芳死去,他并不明白什么是死亡,所以在妹妹被火葬场的人抬走后,还在等着妹妹能够回来。

    盛柏年看着陷在自己世界里的老人,他也很同情这位老人,但是现在他更想要知道程郁的想法,他问他“你不会是想等帮他把孩子找到再回云京吧”

    “应该不会。”那个孩子他们找了几十年都没有找到,他在仅剩下的两个月里将对方找出来的可能性好像也不是很大,他现在能做的可能就是尽自己所能将李明哲找个地方安顿好,这封亡者书恐怕要积压下来了。

    他仰头看着有些发黄的棚顶,对盛柏年说“慢慢找吧,其他的看缘分吧。”

    程郁刚才已经在查附近口碑不错的敬老院,华平这边的敬老院实在不多,而且里面的设施比起大城市的都不够完善,条件也不算好,不过说实话,就算是这样,养老院里的生活也比很多老人独居在家要好很多,但是大多数老人并不愿意去,一是觉得浪费钱,二是不够自由。

    程郁挑拣了一通后觉得还是云京市里的敬老院能够靠谱一点,将来就算自己走了,他也可以让程嘉言有时间替他去看看这位老人,做好决定后,程郁便托人再看看云京哪一家养老院比较合适。

    将这些工作都完成以后,程郁把手机收起来,对盛柏年说“我出去看看。”

    盛柏年道“我陪你一起出去。”

    “别了,”程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盛柏年,看着盛柏年略微有些疑惑的眼神,他解释说,“我要是晕倒在外面,你还能把我给弄回来,咱俩要是一起昏倒在外面,等醒来的时候一看兜里的钱和手机都被人给摸走啦,咱们两个就真得在村子里相依为命了。”

    盛柏年失笑,对程郁说“行吧,你先出去,等会儿回来我再出去。”

    外面的太阳有些热,程郁出去之前,从背包里找到一定帽子戴在头上,他来到院子中,眺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心中同时也在奇怪,为什么只有在外面的时候才会昏倒,而在屋子里就不会,外面比屋子里多了什么呢阳光吗可是村民们在屋子里的时候也没有将窗帘都死死拉住,同样也有阳光。

    那会是什么程郁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也没有想明白,而且除了天气实在太热了外,也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在院子里走了半个多小时候,程郁并没有遇到村民所说的怪事,他想着大概是自己的身体与普通人的不太一样,回到了屋子里去,让盛柏年出去继续测试。

    盛柏年嗯了一声,盯着程郁看了一会儿,就在程郁想要开口问问他这样看着自己做什么的时候,就见盛柏年突然伸出了手,将他头顶的帽子给摘了下来,戴到他自己的头上去,然后向着院子走出去。

    程郁看着他的背影,摇着头轻笑了声。

    李明哲在程郁的身边坐下,抱着一个小枕头,像是哄孩子一样轻轻地哄着怀里的枕头入睡,从孩子丢失他精神失常的那一日起到今天,几十年如一日,就好像孩子从来没有丢失过,一直在他这里。

    盛柏年已经走到了院子中央,日光明媚,有些刺眼,他将帽子摘下,半眯起眼睛抬头看天,晴空万里,有几缕浮云在湛蓝的天空中飘荡,随着轻风缓缓移动向远方。

    盛柏年感觉背后好像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去,发现程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后面,他刚才不是说他们两个不能一起出来的吗不过这个疑问在盛柏年的脑海中转瞬即逝,身边的场景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无声的转换,转眼间他们回到了云京大学,青翠的枝叶从头顶的金银树上垂下,在地上留下一片破碎的光影。

    身后的程郁也不见了,盛柏年却好像忘记他曾出现过一样,继续向前方走去。

    他走了没两步,便停了下来,他看到程郁就站在前方不远处的路口,正对他挥手。

    盛柏年马上又移开视线,装作没有看到的模样,程郁向着他快步走过来,可能是因为四周还有其他的学生经过,他装模作样地问盛柏年“老师你上节课讲的那什么银行经济,我没听懂,给我再讲一遍啊”

    盛柏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对程郁说“老师补课很贵的。”

    程郁贴在他耳边地上问他“肉偿行不行啊”

    被贿赂的盛老师带着他的小学生一起回了自己的别墅里,程郁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十分熟练地从冰箱里扒拉出一堆零食,然后转头问盛柏年“你猜能考多少分”

    他今天下午刚刚考完一科,盛柏年随口道“五十九”

    程郁我草了一声,指责盛柏年说“你这也太毒了吧。”

    一般来说能考五十九的老师都是在日常分上加一加,凑个及格,盛柏年竟然还想卡他五十九分。

    盛柏年对他说“你挂科了,就要在大学重修一年,多陪老师一年啊。”

    程郁放下手里的小零食,走过来骑在盛柏年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啧啧道“盛老师你以公谋私,我要去举报你。”

    “举报我什么”

    “举报你勾引学生谈恋爱”

    盛柏年低笑了一声“难道不是我的学生先勾引我的吗”

    程郁坚决不承认,他将手伸到盛柏年下边揉了两下,感觉到手感有变化后,立刻停下手,对盛柏年说“等我今年实习,去你的公司行不行”

    盛柏年倒是挺希望程郁来自己的公司的,只是他怎么说也是程氏唯一的继承人,他问程郁“程先生不会不高兴吗”

    程郁摇头叹气说“他现在追星去了,顾不上我啦”,他趴在盛柏年的身上,“我给你当助理,有事助理干,没事干助理。”

    盛柏年抓着程郁的手,声音低沉又带着一点沙哑,在他耳边低声说“那我得先试用一下。”

    两个人从客厅来到了卧室,年轻人火力旺盛,程郁七手八脚地把盛柏年的衣服全部脱下去,抱在一起,唇舌交缠。

    盛柏年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他的幻想了,他们一直在床上,好像这样永远抱在一起直到死去也是不错的。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盛柏年听见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叫着自己的名字,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程郁的侧脸,他似乎是察觉到自己醒来了,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跟他说“你刚才昏倒了。”

    盛柏年恍惚了一下,心中莫名有些失落,又听到程郁在问他“有什么感觉吗”

    盛柏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昏倒过去的,是在程郁在自己身后轻轻拍的那一下后,还是在更早的时候呢

    邻居说他昏倒后什么感觉都没有,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盛柏年与他不一样,可他不能确定这是昏迷带来的,还只是自己在昏倒后做的一场梦。他更不能确定自己在梦中所见是不是真实发生过。

    他对程郁摇了摇头。

    程郁没有怀疑,问他“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吧”

    盛柏年摇摇头“没事。”

    他话音落下,突然察觉到自己小腹下面好像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有消停,程郁也看到了,他咳嗽一声,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转过身去,准备晚饭,可能是之前同样的场面在程郁的面前已经出现过不止一次了,所以现在盛柏年竟然都不觉得怎么羞耻了。

    程郁去里屋找调料的时候,无意间在箱子里找到一本是李明哲的日记,日记本带着生了锈的小锁,封面上写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李明哲,另一个赵庆荣,赵庆荣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程郁有点不想起来,他犹豫许久后,选择将它放回原来的地方。

    他对小槐林的异常产生的原因虽然也有些好奇,但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调查这件事,在自己所剩不多的时间里他还是希望能陪在程嘉言的身边。

    所以程郁打算明天就带着李明哲从小槐林离开,不过在那之前,他与盛柏年今天晚上还要在这里将就一晚上。

    想到这里,程郁放下立刻把背包拿到手里。

    看着程郁从背包里将他在超市里买的摄像头拿出来,并迅速在屋子里找了个地方将摄像头给放了上去,盛柏年的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被抓包的恐惧立刻浮到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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