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华的人生一时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虽然他小时候常常会做梦,自己的父亲或许是个隐形富豪,某一天会开着加长版的劳斯莱斯来接自己放学, 但是在乔华小学毕业之后,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幻想了。
万万没想到, 时隔十几年, 小时候的梦想竟然成真了, 他的亲生爷爷变成了赵氏的董事长, 还是赵毅翰的叔父, 这种剧情简直堪比沙雕网剧了。
在知道自己的父亲当初不是被赵老爷子故意丢下的后,乔华对赵老爷子的态度也好了一点,不过他也没指望着这位老爷子能给自己讨什么公道。
在接到消息说自己被冷藏后,乔华也没什么表示,只是哦了一声, 他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现在真拿到了通知心情自然也没有什么波动了,自己在家闲的真的只能抠脚了, 乔华干脆开了直播, 跟直播间里的众位网友们聊了起来,鉴于乔华实在是有梗,粉丝们纷纷表示实在不行他就转行说相声去吧。
乔华在家里待了几天后,吴老板给他打电话说, 陪他玩一个月, 过去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乔华心想这吴老板胆子还挺大,上次给他打了两个黑眼圈现在不疼了是吧, 竟然还敢过来找他, 他能把吴老板玩得屁股开花。
他在直播间里直接就把吴老板的信息读给了网友们听, 网友们听得哈哈大笑,但是也叮嘱乔华男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乔华嗤笑了一声,心想自己和吴老板遇到的时候还不一定是谁保护谁呢
眼见着乔华在家抠脚后热度和流量不仅没有下降,反而上升了许多,而之前他身上的丑闻好像也洗干净,叶锦气得不行,从前他是安锦然的时候,只在程郁一个人身上摔过跟头,现在竟然连乔华也能跟自己对着干了。
他催促赵毅翰早点把叶锦给解决掉。
而程郁看着眼前属于李桂芳的亡者书终于消散,他知道赵老爷子与李明哲的那个孩子是找到了,他手里还剩下两封亡者书需要处理,自己这段时间就像是一个陀螺,刚刚想要停下来,便又有一根鞭子抽过来,让他不得不继续转下去。
不过好在现在总算又解决了一封,而且好像自己还没有出什么力,程郁不知道赵老爷子是通过什么办法将那个孩子找到的,现在就希望李明哲能够早日康复吧。
手里的亡者书一封接着一封的来,世界毁灭这么大的责任压在他的身上,程郁觉得自己有点背不起。
不过他也不需要背太久了,等到八月,世界意识应该就会找新人来接替他的工作了。
也不知道需要积压多少封亡者书这个世界的神明才会醒过来。
程郁在接收完眼前这封亡者书的记忆后,便打车去了云京大学,眼见六月也到了末尾,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
一转眼五年过去,一转眼盛柏年消失又回来,一转眼一转眼他这一生又要到了尽头。
他手里的这封亡者书属于一个跳楼自杀的女大学生,她原本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在大学这几年也没有什么朋友,本来今年马上就要毕业了,只是在写论文的时候,听着楼下的吵吵闹闹,突然之间就觉得在这个世上活着没有什么意思,从天台上跳了下去,只是她在掉下去的时候没有立刻死去,当疼痛到了极限的时候人也感受不到疼痛了,她半阖着眼,在花坛的树丛底下看到一只浑身是伤的黑色小猫,睁着两只绿色的眼睛,正在朝她喵喵叫着,好像是在帮她叫人来。
很快有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男同学走过来,他看到这里有个死人,不仅没有害怕,还拿出手机对着她拍了好多张照片,然后转身走到花坛里面,将那只小猫给抓到手里,小猫喵喵叫个不停,声音凄厉,四肢挣扎,被那个男学生对着地上重重地摔了一下后,它的声音就微弱了下来。
她忽然有些后悔,如果她知道这里有只小猫的话,她应该会把它带回家里,好好照看着。
她死后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只觉得自己解脱了,父母还有弟弟,得知她的死讯后应该不会太伤心的,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将那只小猫从那个男学生的手中救出来,给它找一个愿意收养它的好心人。
当时她在死去的时候并没有看清那个男学生的模样,只是模糊地看到他穿了一身灰色的运动装,程郁只要查查附近的监控应该就能找到那个人,只是要说服校方同意可能要花费一点工夫。
盛柏年听人说程郁今天回了云京大学,因为之前几次约了程郁都没有约到他,所以他今天想要去看看能不能遇到他,到了云京大学后,盛柏年虽然不知道程郁会在哪里,却是下意识地向游泳馆后面小人鱼雕塑那里走了过去。
他抬起头,就看到程郁坐在雕塑的旁边,两条腿微微晃着,他低头看着手里手机,金色的阳光透过疏密有致枝叶,在他的头顶洒下一片轻薄的光影。
眼前这一幕与脑海中记忆深处的某一个画面渐渐重合在了一起,在这短短的一瞬间,盛柏年有些分不清眼前所看到的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
程郁放下手机,一抬眼正好与盛柏年对视,他歪着头,盯着盛柏年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从石阶上面走下来,在盛柏年的面前停下脚步,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找你。”
程郁奇怪地看了盛柏年一眼,半晌后他说“我以为你不想见到我了。”
盛柏年苦笑,他不是不想见到程郁,只是怕自己越陷越深,而最后程郁会抛弃他,这样的话说出去应该没有人会相信的,谁会相信盛柏年也怕被人抛弃呢
盛柏年“程郁,我想我们可能需要点时间好好地聊一下。”
程郁哦了一声,低头看了眼时间,刚才他去过监控室,门口的保安说主任出去吃饭了,得下午一点半才能回来,现在已经一点多了,还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程郁问盛柏年“你想要跟我聊什么”
“聊聊五年前的往事,聊聊我为什么会离开”
他为什么会离开程郁也想知道,如果盛柏年是要跟自己聊这个的话,他可以考虑再多给盛柏年二十分钟,他说“那盛老师跟我说说那时候你为什么会离开吧。”
“你不知道吗”
“盛柏年,你在说什么笑话吗”
程郁大多时候都是叫他盛老师或者是盛先生,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一起叫他,盛柏年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程郁,神情看起来好像还有一点可怜。
但他们之间究竟谁更可怜呢
“五年前你是怎么走的,你现在来问我,我又能问谁呢”
“我以为你会知道的。”盛柏年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虚,连声音也低了许多。
程郁不想说话,盛柏年自觉自己刚才可能是失言了,他将嘴唇抿了又抿,不知道自己能对程郁说什么,他想告诉他自己喜欢他,想把自己的心都剖给他看,可又怕这只不过是自己徒劳,他想要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想要永远维持自己的自尊与体面。
及时止损,是一个精明的商人该有的本能,可盛柏年这个时候还不明白,有些东西不需要太多的思考,需要的只是不顾一切的勇气,于是他会问程郁“如果有一天,程嘉言的母亲回来了,你会和她怎么样”
程郁嘴角微抽,他反问盛柏年“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吗”
“你觉得不重要吗”盛柏年问,“你总说五年前我们在一起过,那程嘉言的母亲又是在什么时候有的他呢”
程郁笑了一下,转头看着盛柏年,他直接说“我要是说程嘉言是我们两个的孩子呢”
在疗养院中,赵老爷子曾跟盛柏年说那个丢失的孩子是他与李明哲两个人的,而现在程郁也这样对他说。
盛柏年扯着嘴角,神色痛苦,那些化作梦魇整日折磨他的画面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像是在问幻象中那个拥着怀孕的未婚妻的程郁,又是在问眼前的程郁“程郁,你能不能不要骗我了”
五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能不能不要骗我
程郁不怒反笑,他问盛柏年“你觉得我是在骗你”
这笑声很快就戛然而止,他抬起手,似乎想要碰一碰盛柏年的脸颊,但那只手停在半空中,他轻叹了一口气,张开唇似有什么话要说,然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人打断。
“盛老师,你怎么来学校了”不远处有个西装革履的半长发青年向着他们走过来,看到程郁,问盛柏年,“你跟学长的关系还这么好啊”
程郁收回手,双手环胸,靠在身后的栏杆,低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盛柏年前一段时间因为程郁将自己在大学期间教过的学生挨个看了一遍,倒是能叫出眼前这个青年的名字,更何况眼前这个叫林亮的青年那个时候经常会找他问问题,。
盛柏年与林亮两个人寒暄了两句,程郁想着,他虽然不记得自己,却对大学里其他同学都能叫上名来,他低头看着脚下厚厚的落叶。
不管怎样的安慰自己,终究还是有一点意难平的,为什么被忘记的只有自己呢他对盛柏年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自己对盛柏年来说也确实够特别的,特别到他只忘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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