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眼见春见春马微微瞪大眼睛, 像是被他过激的反应惊住，绿间真太郎冷静了下来，面对后辈不解的目光，他顿了顿, 倔强地抿了抿唇, 没有道歉。

    在春见春马即将离开的时候, 绿间真太郎冷不丁叫住了他。

    绿间明明在看书, 却像盲人一样，目光却完全没有聚焦在自己书本上, 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他嘴唇动了动, 大概是经历了很久的心里建设才勉强开口，“我说, 你和黄濑那家伙是真的吗”

    “嗯。”

    春见毫无犹豫地回答。

    完美的阿波罗, 被他俘获到人间, 怎么能不让其他人知道

    “我关注过晨间占卜的恋爱频道。别多想, 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绿间故作自然地翻了一页书, 仿佛自己只是毫不在意地随口一提，“黄濑是双子，你是射手，你们注定了并不合适。”

    春见的表情微微冷淡下来。

    绿间见状觉得自己失言了, 他心里有些别扭。

    因为这是他难得遇到的志同道合的伙伴，简直和珍惜物种一样需要小心翼翼呵护。跨越界限对其他人的感情指手画脚实在有违背他的原则, 但是从他这两天对黄濑和春见的认识来看, 他们的确并不适合。

    “双子座和射手座的适配指数并不高。”绿间拿出手机, 微亮的屏幕上是一长段占卜批语, 他照着上面直白又无情的对话念道, “同样崇尚自由爱玩的星座，性格相似，彼此吸引，都相信且容易一见钟情。你们会成为的命中注定，也是彼此冥冥之中的劫数。如果你们是朋友，就是最好的搭档。但是作为恋人，或许一开始你们会觉得彼此非常契合，但是时间一久就会发现，你们就像是镜子的两面，由于太过于相似而互相理解，同时相互排斥，或许因为自由的空间被压缩，或许是理想观念的不匹配，总有一天你们会因为不可调和的矛盾而分道扬镳。”

    无论是哪个在热恋中的人，被人这么泼冷水都会生气的。

    春见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我觉得，喜欢，应该比适合更加重要吧。”

    他有点赌气，立马反击，发出对单身狗的无上嘲讽，“绿间前辈，你又没有谈过恋爱，你不懂。”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绿间瞬间语塞，半天才没好气地冷冷哼道，“反正我言尽于此，听不听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才不会在意的说”

    绿间的目光投向春见春马背后，瞳孔微微收缩，他张了张口，才缓缓道，“顺便提醒你一句，发色偏见是不正确的。还有，那个红发的人是赤司征十郎，帝光学生会的副会长，也正是由于他的存在，你的跳级申请才能够那么快的批准下来。也许，你还要亲自去感谢他呢。”

    春见春马背后一寒，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他慢慢回头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一个红发“恶魔”在他背后站定。

    对方似乎刚从走廊的另外一头走过来，表情一派温和，但是目光中却饶有兴味。

    他听到那个赤司似笑非笑地开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我还是挺感兴趣的呢，春见同学。”

    赤司征十郎不偏不倚，盯着春见。

    眸中闪过一道异色，他对外的形象一直是温和有礼，谦逊文雅的贵公子形象，对待女性翩翩有礼，对待男性也公正不阿。外界对他的评价一向是良好。

    但他知道自己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

    无人的时候，他能够听见脑海里有另外一道极其冷酷残暴的声音，就像是利益至上的魔鬼在瓶子里面发出召唤，时而是诱惑，时而是威胁，让他烦不胜烦，但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身体里面，可能住着另外一个自己。

    而这个春见，却一语直接道出了另一个他的存在

    有趣。

    他看着戴着护膝匆忙溜走的春见，身影消失在了转角，再也看不见身影，眸中略过兴味和深思。赤司温和地对着满脸疑惑不解的绿间真太郎点头示意，转身走进了班级。

    小兔子跑得再快，毛绒绒的尾巴也还在洞窟外面呢。

    自从知道排球部里面没有他的阿波罗后，春见对于排球这一项运动的热情瞬间下降至冰点。

    他迅速向部长申请了经理的位置，每天只需要负责记分递毛巾此类鸡毛蒜皮的小事。

    春见春马站在场边，看着白色的球体飞来飞去，他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溢出的泪水被他随手擦去。虽然没有下场打过球，但是站在观摩的他已经熟悉了所有排球的规则。

    第二道铃声响起的瞬间，春见便瞬间收拾好了包裹，冲向了一军的篮球馆，他从绿间口中得知了一个仅供经理出入的入口，正好作为“家属”的他，可以偷偷摸摸潜伏进去找黄濑。

    由于篮球部的训练量比起排球部更大，自主加训时间长，所以利用好时间差就可以在篮球部里和黄濑待上一段放学前的愉快时间。

    春见一路飞奔，已经熟知他的存在的一军成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把他这位非篮球部成员放了进来。

    等到休息时间，脖子上挂着毛巾的黄濑一眼望见了坐在桃井旁边的春见，脚步一顿，脸上瞬间扬起了热情的笑。他努力挥手示意，金毛尾巴疯狂摇摆，比了一个帅气的k，“小春马看我”

    “我们快结束了”其他已经自觉训练量达到的其它高年级一军成员已经三三两两离开，只有主力队员还留在原地训练。

    黄濑屁颠颠地找了一旁的教练申请最偏僻的球场后，几步越上台阶，拉着恋人的手亲热地将人带到了球场上。“我来教你打篮球吧，小春马怎么样”

    “篮球的基本技术很多，移动步伐、传接球、投篮、运球、带球过人、防守和篮板球等等。对，还需要了解到是篮球队里面的五个位置，控球后卫、得分后卫、小前锋、大前锋和中锋。我打的是队伍里面的小前锋，也就是sf，一般我这个位置要求具有攻守皆备的能力，全面发展。”

    “所谓的全能战士就是我”

    春见给力地捧场，一脸赞叹。

    “首先”黄濑凉太眼珠一转，“我先来教你投篮吧。”

    黄濑带着人来到了无人的空球场，他打量了一圈周围，青峰黑子这些自主加训的正选队员都聚集在球场另外一边。

    黄濑显然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地耍一次酷。他站在三分线外，眼睛甚至没有怎么瞄准。

    哐啷一声。

    清脆穿网而过的声音。

    抬手踮脚投球，如臂指使的篮球瞬间入框，一系列操作一气呵成，正常人根本来不及捕捉他的动作，篮球便已经落地。

    “好厉害”春见看着他闪闪发光的男朋友，眼睛都舍不得眨。

    黄濑是天赋类型选手。

    基本是看过一遍就能直接模仿出别人的篮球技能，这样的才能也让他直接跨越了理论知识的鸿沟。

    如果要让他在教学过程中描述具体的过程，他反而会疑惑“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所以相比起苍白无力的语言解说，他更加倾向于用实际行动来教学。

    “小春马，你先站在二分线附近，”黄濑调用自己贫乏的语言库存，努力描述投篮时候的姿势，“把篮球用两只手握住，举到头顶合适的位置，然后就是瞄准篮筐，食指中指用力一拨。咻的一下就进了。”

    “”

    春见抱着篮球，沉默地看了一脸鼓励的黄濑一眼，问道，“是不是用手嘿地一下，球就刷地一下飞出去，然后哐啷一声就进了”

    “嗯嗯就是这样”黄濑眼睛闪亮亮，疯狂点头。

    春见春马无语了几秒，他随手把球往外一推，篮球在半空中就失去了力气的支撑，无力地掉落在地面上。

    三不沾。

    黄濑自信满满的眼神在小男友凌厉的注视下，虚弱地消失了。

    “看来黄濑老师完全没有教导学生的天赋呢。”春见春马睨了他一眼，抱怨像是撒娇一样，哼道，“你根本就没有在认真教我”

    原本还在纳闷这不是很好理解吗的黄濑凉太浑身一个机灵。

    如果是其他人敢这么指责他，肯定会得到他毫不留情的冷嘲热讽，这样简单都学不会，还待在篮球部做什么

    但如果是自己的小祖宗的话

    黄濑本来可有可无的心情立马被斗志给填满。

    说实话，让小春马喊他黄濑老师这种出现在恋爱关系里时充满禁忌意味的词语，噗黄濑又有点想捂住鼻子。

    有亿点点的带感

    黄濑凉太固定好春见春马的位置，然后站在了他的背后。

    春见感觉到温热克制的吐息在他的头发间隙穿梭，灼热的气息逐渐从背后环绕过来，骨骼分明的手掌有力地按住了他的指尖。

    黄濑凉太就着背后拥抱的姿势，圈住了他的小春马，手把手地示意他如何投篮。

    “小春马，你看好哦”

    哪怕隔着一个人的手掌，黄濑凉太控球的力道依然十分精妙，春见春马侧头，看着男朋友专注灼热的视线，仿佛世界上只有篮球一样。

    他没有觉得嫉妒，反而心底也莫名燃烧了起来。

    春见春马的手被控制着往上一拨，篮球便被有力地推至半空，力道更大，转速更快。

    一个优美的抛物线。

    篮球像是被熟练的傀儡师操控着，分毫不差地来到了篮筐正上方，稳稳旋转着落下。

    对，就是这样。

    春见眼神缥缈地凝视着黄濑灼目的琥珀色瞳孔，里面的金焰仿佛沿着沸腾的情感一路燃烧到了他的大脑、眼睛、四肢百骸。

    他像是被无形的手操控着接过了黄濑递给篮球，浅如烛龙的金瞳定定地凝视着目标，原本空无一物的眼睛里似乎染上了同样的色彩，他下意识双脚微微蹬地，连带着核心区域一块用力，手腕轻翻，篮球便举重若轻地飞向了篮筐。

    刷拉。

    不是篮球砸框后摇摆不定再迟疑滚落的声音，而是一个连篮筐边都没有擦捧着的完美空心球

    半晌后，春见才恍过神来，他猛地收回定格在空中的姿势，下意识回头，就触碰到了黄濑惊异的眼神。

    刚才他

    糟了，他本来的打算是装作怎么都教不会的样子一直延长两人相处的甜蜜时间的

    好在还有补救的机会，他连忙拾起滚落的球再次匆匆出手，而这次篮球只是堪堪挨着篮筐的边缘滚动了几下，然后滑向了外侧。

    春见故作懊恼地拾起球，闷闷不乐地再次举起手，似乎想要证明刚刚的自己并不是运气。

    黄濑果然被他装到了，他忍着笑再次拥抱住生闷气的小祖宗，握着手再次演示投篮过程，在他放手后，春见又完成了一次完美的空心球，紧接着好几次失败。

    春见翘着眼角瞟黄濑，眼神暗示的意味让黄濑手指一颤，差点要握不住球，“看来是凉太老师身上的buff起了作用呢，不然为什么只要你脱手我就投不进去了。”

    黄濑发现他的小男朋友总是喜欢在不同的时候用不同的称呼来叫他，而他也丢脸的每次都被叫得心猿意马。

    原本他一直以为教导初学者是一件枯燥又无趣，甚至烦躁的事情，没有想到居然那么快乐这就是爱嘛

    他顺着春见的话握住那双玉雕般的手，哪怕已经运动许久依然冰凉柔韧。黄濑感受着怀里人的温度，明明心脏怦怦直跳，还是故作苦恼地叹气，“看来要教到小春马学会为止啦”

    两人就这么开始了教学。也不嫌热、不嫌烦、不嫌腻歪地环抱着手把手教导。就这么投入地投篮，一个敢教，一个敢学，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全然是热恋期小情侣的做派。

    如果没有人来打扰，恐怕两个人能够玩到明天天亮。

    “你们，在做什么”

    近在咫尺的冷淡声音。

    黄濑“”

    他僵硬地转头，发现一位赤发少年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无声无息的，冷静的赤瞳带着超然物外的洞察气息，嘴角似笑非笑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妈呀这家伙在这里看了多久

    “你是”只要话题转移得快，尴尬就追不上他。

    黄濑赶紧引开话题。

    “出来吧，看到你了，春见君。”

    赤司打量几眼藏在黄濑背后的人，才对着黄濑说道，“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帝光篮球部的部长，赤司征十郎。”

    黄濑一惊，眼神微微暗下来。

    篮球运动员身高一般都不会太矮，而此人居然能够当上篮球部的部长，必然有不可小觑的实力。

    “不用担心，篮球部不是不通人情的地方，现在也已经过了训练时间，带家属在篮球馆加训，身为部长的我当然不会有意见。只不过，黄濑君如果还是需要练习定点投篮的程度，还不如回到三军去训练，可能那里更适合你。”赤司最后这一句话颇有几分揶揄的意味，他当然不是看不出两人在做什么。只不过，光从字面意义解读，这句话显然更像是嘲讽。

    不出赤司所料，听到他这句话，黄濑背后的银发少年跨了一步出来，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他，“黄濑前辈的实力，当然不止是这样。”

    终于逼出来了吗。

    本来赤司对于黄濑的私事并没有什么兴趣，只不过他在刚才发现了春见身上倒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就像是蒙尘的宝珠藏在了黯淡的海底，并非无人发现，而是被他的主人刻意遗留在了那里，不想要挖掘出来。

    黄濑凉太已经几次从他的一军的队友嘴里听说过这一个人，温和而低调，是他从别人嘴里还原回来的形象。

    但是现在的他却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这种感觉在赤司越过他直接对着他的恋人讲话的时候显得更加的强烈。仿佛藏着一种极强的窥视感，想要穿透他的躯壳，抢夺走他的东西。

    黄濑凉太有些惊疑不定的同时，也感觉到了春见春马隐隐约约的不安。但是那种压迫感转瞬即逝，就像是错觉一样。

    如果黄濑凉太见过赤司征十郎挖掘黑子的场景，大概就对此感觉到熟悉。当然也有不同，这次的眼神比上次见到黑子的时候更加的强烈，以及势在必得。

    “黄濑君，不好意思，能够让我和春见同学说几句话吗我对他刚才施展出来的招式非常的感兴趣。”

    黄濑对这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而感到大吃一惊“”

    刚才他们就在两分线玩定点投篮，脚步都没带动的，能施展出什么招式

    但这也是一个黄濑没有理由强硬拒绝的要求，毕竟对方是篮球部的部长，在篮球上的造诣和洞察的眼光，肯定比他这个刚进入这个领域的新手要强，他有些迟疑地看向春见。

    赤司征十郎微微一笑，“黑子是你的训练员，但想必黄濑同学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和训练员进行交流吧。现在正好熟悉一下。”

    黄濑凉太想起了那个三步上篮都投不进的训练员，嘴角抽搐了一下。“我觉得，这倒是也没有必要了吧。”

    “请不要质疑我选人的眼光，黑子哲也是我亲自选进一军的，他所拥有的是你们所有人都无法代替的特殊才能。”赤司征十郎的目光遥遥看向了篮球馆另外一边的训练场地，黑子哲也正在努力跟上进度，哪怕无数次被截球，依然用倔强的眼神凝视着青峰。

    “请放心吧，我不会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情，只是简单谈一下春见同学对于篮球的想法而已。”赤司征十郎语气彬彬有礼，他也没有想到他有一天居然需要不断地声明自己不是一个禽兽。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完全被当做一个洪水猛兽对待了，他心底里有些无奈。

    “想必顺利跳级到黄濑君班级的春见君，应该还是对我的为人有所了解吧。”

    春见春马知道赤司在提醒他，对方在他跳级过程中的帮助。

    他无奈地呼气吸气，终于默默地走了出来。

    黄濑凉太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片区域，犹犹豫豫地加入了青峰那边的对决训练。

    赤司转过头来，没人注意到他藏在阴影中的红色瞳孔却在诡异地发亮。他微笑，“不要担心，我只是对你的篮球有些感兴趣罢了。”当然，还有你。

    来吧，现在是验证他的猜想的时候了。

    “one on one，可以吗十个球，半场范围。”赤司征十郎泰然自若地提出了对决，“我在队伍里的定位是控球后卫，并没有很强的进攻性。”

    以他的训练时长、身体素质和扎实的基本功，向一个刚入门的新人提出对决，完全是以大欺小。当然，赤司是没有兴趣做这种无聊的事情的，他只是想要看一看这个人身上的潜力。

    春见春马回头瞄了一眼黄濑，发现他已经迅速融入了青峰那边的比赛，距离也不足以看清这边发生的事情，便随意耷拉下了原本明媚的眉眼，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赤司。面对于他不喜欢的红色，实在是无法露出太多愉悦的表情。

    对于他的改变，赤司微微挑眉，却没有太过惊讶。

    “请吧，赤司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