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
气温炎热的夏初, 屋内空调实时温控显示出惊人的低温。
夕阳的落光温柔地穿过了窗口,跳动在气温惊人的屋内,银白色泽如锦缎的长发铺散, 以往整齐的床上被子都被可怜兮兮地挤到了摇摇欲坠的一角,没过半天,又被一只手一把揪了回来, 反手盖在了身上,严严实实地包裹着裸露在空调里的皮肤。
趴在床上的银发少年把脑袋搁在了软趴趴的枕头上, 雪白的脸陷进绵软的棉花中央,挤出了两团不明显的婴儿肥。
春见心情不好的时候, 就喜欢把自己藏在寒冷的地方。
但是偏偏不争气的身体又不能受寒, 所以他只能含恨通过棉被等物理手段人工保暖。
春见像是在注视着外星来物一样, 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刚刚才头发上解下来的金色发圈。
盯着盯着, 眼泪便安安静静地从眼眶里落下,一路路过雪白的山峦, 流淌的时候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像是在哀悼即将逝去的情感。
枕头不知不觉中, 已经被浸湿了一大半。
静音的手机被反扣在不远处的床头, 和桌面之间细小的缝隙里荧光在不屈地闪烁着,春见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力量都被抽走了, 根本没有多余的一丝力气去翻看。
啊, 来了,那种失恋时候浑身恹恹的状态。
就好像所有的人生目标都在一瞬间从脊柱里面抽走了一样, 灵魂都附着上一层阴郁的状态。
春见没有什么精神地想着。
他也不擦连绵不断往下落的眼泪,只感觉下巴底下的枕头表面被寒风一吹, 格外冰凉, 春见难受地偏头, 不耐地把枕头翻了个面继续哭。
等到终于受不了旁边一闪一闪的荧光时,春见终于慢吞吞地拿起了手机,把跳出来的邮件和讯息全部按掉。
春见打开了通讯界面,时隔几月再次接通了越洋电话。
这次对面的人没有在训练,大概是在餐厅里面,周围是一片逐渐远去的交谈喧闹声。
“小马佳Дo6ыnдehь ”
处于时差另外一头的俄罗斯男人几步离开了喧闹的餐厅,接起电话,熟练亲昵地叫着春见的俄罗斯小名,以一种和低沉性感成年男性声音完全不符合的语调开始絮叨,“你不知道雅科夫今天又带的是咸口布林饼,我都要吃腻了”
他抱怨了半天,却没有等到回答。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耳边传来了细细的哽咽声。
“维恰,我今天失恋了。”银发少年白独角兽羽毛似的长长睫毛仿佛沾着森林里的露水,瞳孔里面的金色黯淡得都要消失了。
“”被叫做“维恰”的俄罗斯男人不敢相信的语调里难掩喜意,甚至没在意弟弟叫他的小名,“真的吗”
春见“”
“你不打算安慰我吗”
回过神来的男人想到了什么,倏地怒道,“等等,那混蛋甩了我们马佳”
春见恹恹地回答,“不是,是我向凉太前辈提出的分手。因为我觉得他所谓喜欢的感情不够纯粹。”
“”维恰语气隐隐有些危险。“他移情别恋了”
“倒也没有,”春见没精打采地嘟囔着,“只是他好像不够喜欢篮球,所以我和他分手了。”
电话那一头的俄罗斯男子沉默了“”
大概是被年轻人的感情观震撼了的维恰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马特维。”维克托依靠在墙面上,眉间蹙起,低沉的嗓音叫着弟弟的名字。
维克托尼基福罗夫,大奖赛男子单人三连霸得主,同时也是世界花滑锦标赛男子单人三连霸得主,在花滑界已是神级选手,赛场外同时也是魅力惊人的俄罗斯名人。
他今年25岁,比他日文名为“春见春马”的弟弟马特维尼基福罗夫年长将近12岁。
春见的日本姓氏来自于他们的父亲,尼基福罗夫来自母亲。
除了瞳色,他的弟弟长相与他年轻留长发时的模样有九分相似,最后那一分则是遗传于日本血统的隽美惑人。
维克托曾在自己的s上看到过各种夸张的赞美。
比如什么“迷倒全世界女性的男人”“总是毫不害臊展现自己的性感魅力”。
但在他看来,继承了父母美貌的马特维在某种程度上比他更胜一筹呢。
俄罗斯花滑选手耐心听着弟弟讲述情感经历,迷人的蓝眸盯着自己垂到眼睛前的银色发丝,缓缓道,“马佳,从一开始,你对那个人的要求太高了。”
春见沉默地听着,湿漉漉的睫毛有气无力耷拉着,像是支撑不住泪水的重量。
“他是一个普通的人,不是完美无缺的阿波罗神。”身为成年人的维克托仰起头,哪怕没有太过的感情经历,他也能一下听出问题。
他语速缓慢地说道,“如果你对他的期望值从一开始就是满值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每一天里面,你就会越来越失望。”
“因为你会发现,没有人能够经得起这样的消耗哦。缺点终有一天会撕开你给他的完美设定。”维克托放轻了声音,“什么神明啊,在爱情里面最终只会是陨落的下场哦。”
维克托单腿支撑地面,姿态帅气地抬手穿过垂至眼边的发丝,垂着眼,一针见血道,“还有啊,小马佳,你是不是给自己加太多戏了。那家伙是金毛吧,你最喜欢的那种。”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完全就是颜控吧,马特维。”维克托忍无可忍,吐槽连珠炮似的爆发出来,“真是的,还是那种金发蓝眼控从小就对金色头发或者蓝色眼睛的人就完全没有抵抗力的那种”
春见呜咽的声音一顿,金色眼睛微微瞪大。
“真是的,明明是一只喜新厌旧的小狐狸嘛。”维克托看着自己手指里夹着的几根银丝叹气。
装的还挺像。
“等下雅科夫又要出来说我整天不好好吃饭了,你自己的感情还是善始善终比较好哦,老是欠债,到要还的那天很危险的呢。不过今天小马佳做的很好哦,如果以后还有什么感情上的困扰,都要来找哥哥哦。”另一头的男人低低笑了几声。
“那么,拜”
挂掉电话,维克托苦恼地抚了抚自己额前的碎发,支起身体,他有些发愁。
雅科夫总是说他任性妄为,但他觉得小马佳可是要比他任性好多倍呢。
如果找不到脾气正好能治住他的恋人,恐怕永远都安定不下来啊。
善始善终,这要怎么才能够做到啊
春见可不知道维克托是怎么评价他的,哪怕思维已经在神游,但手里删除和屏蔽的动作却不慢。
做完这一切后,情绪进入疲惫期的春见动作迟缓地卸下了耳夹,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耳垂,顺手抓来了另外一个抱枕,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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