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的身影在春见眼中犹如慢动作般, 他金色的瞳孔一瞬间缩到了极致。
这四天来无意间观察到的所有的,像是无数运动中的人影碎片。
这些碎片腾空而起,在被拉长的时间里面, 仿佛被蒙太奇手法巧妙连接在了一起,又碎成了万花筒般的光怪陆离的星星点点, 最后汇聚在了眼前的这个飞腾而起的身影上。
春见春马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人操控着他的手和大脑, 控制着脱手的球向半空中的某一点飞去。
如有神助的一球在空中滑过了一条弧线,短暂加速之后突然悬空停在了日向面前,乌野的矮个子拦网愣了一下,没有错过这极其短暂的停顿实践,他下意识地挥臂, 扣准了面前的目标。
瞬息间, 三人拦网眼睁睁看着排球迅速落地, 清脆又轻盈的落地,像是是在林间穿行的飞鸟, 翅膀煽动间轻盈而快乐, 让人根本没有办法反应。
木兔眨了眨眼睛,发出了一声惊叫。
他和旁边也在傻眼的日向对视“诶这不是小不点你们那个唰的一下的超级快攻吗”
枭谷和乌野也没少打练习赛,自然见识过这闭着眼睛胡打一气但速度却令人发指的快攻。
日向落地之后傻傻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又傻傻看向配合他完成了一个没有练习过的快攻的春见,橘色的毛绒绒脑袋上冒出了无数的问号“啊咧”
这种被月岛喻为“精密都有些恶心”的快攻, 居然除了影山那个家伙以外, 还有人能够打出来
而且最后“咻”地漂浮那一下,还有点他们正在配合练习的新快攻的意思这也太太太太酷了吧
这么想着的日向发出了一阵“哦哦哦哦哦”的噪音,他和木兔两个人像是围观新奇香蕉的猩猩, 表情夸张地迈着螃蟹般的横步围着春见转来转去。
“好厉害”
“唰的一下, 又咻的一下下, 球就在那里了的感觉而且和我之前打的那种还不一样太帅了还能再来一次吗再传给我一次吧”
日向也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地觉得帅气,他用无比渴望下一球的小狗狗眼神盯着这位新晋的二传手。
“不公平,小不点有的我也要拥有”
木兔瞪着那双猫头鹰圆眼,强势插入对话。
“再来一次”春见盯着自己的掌心,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已经是稍纵即逝了。
他在帝光曾习得的那种被赤司命名为“eathy”的能力,这种所谓的“能力”说到底,其实就是感同身受,利用极强的情感共鸣来模拟对手或者是队友下一步的想法和行动。
这种能力可能在篮球赛里有专门对象的“one on one”里很适用,但是在需要分散注意力给多个队友和敌人的排球赛里却很麻烦,容易有精神分裂的风险。
刚刚那一瞬间,他只是无意间调用了所有的专注力,并且全部投射在了日向身上,没有分散一丝一毫给其他人,才勉强做出了这个秒传。
但要在这种瞬息万变的场合里,将注意力全部留给一个人是不现实的。
“刚才只是一个巧合而已,你们太大惊小怪啦,前辈们。”
站在对面的人更加吃惊,虽然作为攻手的黑尾铁朗并不是二传,但他作为音驹的队长比一般队员有更多的了解,他扬眉,看着旁边的赤苇枭谷二传,求证道,“这一球应该不简单吧”
“非常有灵气的一球。春见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对日向毫无预兆的传球作出了反应,还做出了如此精准的妙传,而且最后那一下的悬停”
赤苇京治下了定义。
他没有说完,但肯定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哇这个是小怪物吧”黑尾觉得有趣,总是闲散地垂着的眼皮也饶有兴致地睁了开来,他的心脏就像被超乎寻常的力量攥紧,发出了应战般的战鼓轰鸣。
如果这个小朋友成长起来,应该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对手或者队友呢。
“这家伙和刚刚来训练的样子已经判若两人了,这才几天啊”黑尾很快收起了一闪而过的战意,又恢复了原本不正经的表情,意有所指地坏笑道,“月,你压力大吗”
月岛萤没有吭声。
本只是想要调笑一下他和春见关系的黑尾意外地在月岛没有什么表情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自嘲和黯然,像是摇摇欲坠的烛火,即将被路过的微风熄灭。
这种外露的情绪仅仅出现了一瞬间,就被那坚硬的外壳给挡住了,黑尾像是眼花了,下一秒又看到了那种虚伪得令人不爽的笑容。
“哈哈,那笨那家伙是一个二传,我可是副攻手,再说他还是个国中生,我们之间也没有竞争和冲突,有什么压力更何况这样的天才”
和我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月岛哽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气流勒住了喉咙,突然有些说不下去。
哦呀呀
黑尾有些微妙地挑眉,心里地在颓然叹气。
啊这。
他该不会又踩雷了吧但谁又能想象的到,像月岛这样聪明的人居然会如此纤细和敏感。
黑尾有些心虚,但也无可奈何。
毕竟他也不是心理辅导专家,贸然插手别人的事情只会引起反感,他只能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地默默移开了目光。
很快,持续了一周的高强度排球合宿就即将在森然高中结束了,经过了最后一天的鏖战后,榨干了最后一丝体力的排球队员们迎来了最快乐的bbq时间
体育馆后方的山坡前有大片的空地,再后面就是每天惩罚用的山坡。
空地上架着十几个烧烤架,兴致高昂的高中生们眼冒绿光地盯着滋滋作响的串串肉,饥饿的眼神让每天胡吃海喝的教练们都害怕了,生怕他们把生的串串全塞进嘴里。
没过几分钟,勾引人馋虫的混合着孜然味道的肉香就从烤架上游了出来,穿过了无数人的鼻尖,百转千回,食指大动。迫不及待的少年们也不讲究,抓起竹签就是一大口,一边喊着烫烫烫还一边吃得满嘴是油。
尽管在这样的氛围下,月岛依然是里面吃的最少的那个,甚至比里面作为经理的女孩子吃的还要更少。
当旁边的西谷夕想要叫他多吃一点时,却发现月岛只是目光淡淡地盯着手里的竹签,沉郁的目光像是在盯着烧烤上的油水,但又像是在看着不知前路的远方。
月岛神色淡淡地的应付了前辈的好心关怀,抬眼看向前方。
刚才那笨蛋还在叽叽喳喳地让他多吃一点,兴致勃勃地抬脚就要往其他人的摊位上走。
“我要把全世界最好的全都献给我最爱的萤前辈”
月岛萤兴致缺缺,有些嫌弃地看着旁边那一群把鲜美鸡翅烤烤成黑炭的黑暗料理,“哦,我不吃。”
他的拒绝已经照常被无视了,春见根本没有等他的回答就噔噔噔地跑走了。
月岛的目光一路追随着银发少年,果不其然看到那家伙每到一个地方就能收获一大堆前辈的摸头杀,一路下来,原本他手里的空盘已经堆积得摇摇欲坠。
这么多,那家伙是要把他撑死吗
这么想着的月岛发现,那个叫嚣着“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给萤前辈”的家伙,转眼就一脸懵地被木兔和日向带走了。
三个人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围在一起,分享着美食,脸上全然是没有阴霾的笑容。
月岛淡淡地看着。
他突然想到了一些毫无关联的事情。
他想到了,春见那个家伙到底像什么了。
蜡烛能够轻易的被火焰点燃。在太阳旁边的时候,也会迅速被阳光笼罩,让自己变得像太阳一样,转而能够将那种光明带给其他的人。相反,如果在没有能量的人旁边,就会愈发黯淡。
月岛萤烦躁,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蹂躏着发白的指关节。
今天是在东京合宿的最后一天,也就是马上就要分别的时刻。
等今天下午训练结束,他们收拾好行李就要离开东京回到宫城了。
也就是说,快到那个“情侣契约”的最后期限了。
当夕阳的虹光笼罩了天空,换好了干净衣服的乌野队员已经自觉回到了宿舍里,准备收拾行李离开。像一摊饼似的摊在地面上的被褥,被这群半大小伙子叠成了歪歪扭扭的方块,草率地塞回了原本的木柜里面。
月岛的行李最少。
他简单收拾好之后,一个人坐在干净的榻榻米地面上,无视了来来往往打闹的其他人,曲着膝盖,不言不语。
叠个被子叠得满头大汗的田中咬牙切齿,“月岛这个臭小子干完活也不知道自觉来帮前辈们忙,可恶”
“”月岛回过神,熟练又漠然地回答,“叠被子还要帮忙,田中前辈太逊了吧。”
大地把整齐叠好的衣服放回了自己随身带的旅行包,感慨唏嘘着。
“一个星期的时间可真快呀等一下我们大家可要好好的和小春告别。听说在暑假期间,他和音驹的列夫住一块,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了。”
“哈以后我们应该还有机会来东京合宿的吧为什么这么说”西谷蹲在自己乱糟糟的衣物里探出脑袋。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小春是一个国中生啊,又不是音驹的队员,只是他们学校排球社的经理而已,甚至都不是运动员。暑假结束他还要回去上学的啊。现在只是暂时住在列夫那里,所以才有机会来我们的合宿。”大地好笑道。
其他几个人闻言炸毛,“什么我都忘了”
“大地不说,我都要把小春当成我们乌野的一年级了”
月岛右手紧了紧,眼睛下意识地扫到门口,他表情微顿。
门外隐隐约约的脚步上由远及近,很快门口出现了摇晃而模糊的人影。
有人来了
作为顾问武田老师和乌野教练一拉开门,就注意到了月岛凝视的目光。
这不省心的乌野一年级盯了他们一秒,失望地移开了眼神。
乌野教练和顾问“”
嘿他这暴脾气,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欠揍了
但两人很快被宿舍里热火朝天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有些茫然,“你们在干什么”
大地也不知道教练为什么这么问,他同样茫然,“武田老师,我们收拾东西啊。”
武田是乌野排球队里的顾问,在排球方面没有任何的经验,他负责的是联系练习赛等其他方面的事情。
他扫视了一圈后,恍然大悟,懊恼地用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讪讪道,“啊,我这记性都忘记和你们说了,昨天小春跟我说他明天有安排,想要邀请大家一起去东京最大的游乐场里面玩,正好作为这一个星期的合宿最后的休息和娱乐所以,我们是明天晚上才回宫城。”
“”
所有人停下忙碌的动作,看了一眼收得七七八八的行李,嘴角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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