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烟火大会里玩得格外尽兴的乌野和音驹在门口碰头后分头离开, 在爆竹声中冷静下来的排球队员开始清点人数,才猛地发现少了两个人。
几人一致看向跟随着失踪人口的随行人山口。
山口忠心里一阵不是滋味,被抛下的气闷和找不到人的不安同时涌动着, “我们去玩鬼屋,但是月和小春两个人先离开了。”
“我在这里。”
低沉的声音从一旁的黑暗角落里传来,这饱含着痛苦情感的声音让其他人吓了一跳,甚至在第一时间都没有分辨出是月岛的声音。
他坐在游乐园入口处无人的角落里,无意识地不断按亮手机屏幕又熄灭, 明明灭灭的惨白手机荧光照亮了他面沉如水的脸色。
再等等, 等到他能够证明自己
“走吧。他”月岛萤喉头滚动,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哽咽的声音, 但这一声像是错觉一样, 转瞬即逝, 下一句话又恢复了正常。“不会回来了。”
“灰羽, 麻烦你问一下他有没有到家,到时候发信息给我。”月岛萤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中站了起来,迈向学校回宫城县的大巴车。
“走吧。”
东京综合医院下,套着浅绿色病号服而显得身形格外孱弱的深蓝发色少年搭着楼梯扶手, 一步一步从医院无人打扰的僻静角落往上走。
他的病房在5楼,是一个双人病房。
但是隔壁的病床一直是空的, 他也乐得无人打扰。
但是今天当他靠近自己的房间, 却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幸村精市不自觉放慢自己的脚步。
平时清脆童真的奶音此刻不约而同地压得极低, 似乎在他的房间里面开着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作战会议。
幸村有些恍然, 但同时眼中依然残留着困惑。
他知道在这家医院里面常常会有四五个小孩会跑进他的房间找他, 如果遇到他不在的时候就会自觉的离开下次再来, 毕竟以小孩子旺盛的好奇心, 实在是很难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
现在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幸村精市轻推开虚虚掩着的房门以一种不会打扰到小朋友们的力道。
赫然发现他旁边的病床上来了一位新的病友,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纤细笔直的小腿。
而那群平时围绕着他、叽叽喳喳嗓门比谁都大的小朋友此刻搬着小板凳,自觉地坐在新病友的床边。
纯洁好奇又倾慕的目光粘在了来人的身上,莲藕般白嫩的小手撑着自己肥嘟嘟的大脸,葡萄似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盯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人,谁也不肯先把目光挪开,就像是一群觊觎着蜂蜜的小熊宝宝。
这群小豆丁里面年龄最大的是七岁的拓,平时粘幸村粘得最紧,总是古灵精怪的机灵模样。
一个留着平头的8岁大男生,平时总是长姓村长的最紧,总是古灵精怪的样子,这次却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
背挺直如松,脸色也同样庄重,仿佛身上架着大人无法想象的重担。他也是第1个注意到幸村精市到来的人。
拓下意识想要像平时那样站起来飞扑幸村哥哥,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刚刚从凳子上抬起来的屁股又牢牢地坐了回去,脸色紧绷,如临大敌,短短的手指紧攥手里的花束。
幸村“”
幸村精市无奈瞥了一眼小男孩手里被捏得一阵颤抖的野花。
这些野花显然是从楼下的花坛中刚刚采集而来,上面还凝固着清晨的露水。
旁边叫做新美的小女孩推了一把正在发愣的拓,叉着腰奶声奶气道“拓快点呀”
“再不救人,白雪公主就要被巫婆的苹果给毒死了”
床头柜放着的就是立海大众人给他送的果篮,里面赫然有一只没有动过的苹果。
幸村有些惊讶,因为说这话的是平日里一直酷酷拽拽的小家伙直人,平时其他小朋友缠着他讲童话故事,只有他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坐在旁边,对这些虚拟的故事嗤之以鼻。
但是此刻小直人欧美电影里面的超人威风凛凛地站在小板凳上,背上还系着他的浅绿色床单。
幸村有些微妙的瞟了一眼自己的床,果然被这群调皮的小家伙给拆迁了。
拓跟河豚似的,有些憋屈地鼓了顾脸颊,闷闷地打了一声招呼,“幸村哥哥好。”
背对着幸村的几个小朋友浑身一阵,顿时收敛了原本张牙舞爪的模样,就是一群犯错了小猫咪缩着脖子扭头看在门边静静微笑的幸村。
似乎感觉到幸村揶揄目光,一向自诩为酷哥的小直人脸色变了,他悻悻地从凳子上爬下来,解开系着脖子的床单,小心翼翼地重新铺回幸村的床上。
完事后,他还理不直气也壮地大声宣布,“幸村哥哥,这可是我们找到的白雪公主我是这一间房子里最像王子的人,谁也不可能和我抢公主”
耀武扬威的小男孩作势要扑上去亲吻拯救公主。
旁边捧着花束的拓简直给气坏了,他霍地站了起来,大声抗议,愤怒的童声在病房里萦绕不去,“不是说好了让我来亲的吗”
小新美也不乐意了,奶气的声音气呼呼的,“我们说了是在幸村哥哥不在的情况下,你才能担任王子要不然为什么我们要背着幸村哥哥拯救公主呢”
一时之间,明白了事情原委的幸村精市也不知道是该气该笑还是该心酸,他陪了这几个小没良心的这么久,居然比不上一个刚来的“公主”。
他踏前一步赶忙将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的小男孩扶稳,阻止了几个小朋友争先恐后扑上去拯救公主的非礼行为。
幸村精市温柔道,“不能够失礼哦,拓君,新美,还有直人你们几个。”
幸村好笑地给几个气鼓鼓大打出手的小朋友顺毛,心里还有些好奇能够被这群鬼头鬼脑的小家伙一致称为公主的,莫非是个女孩
带着不解与好奇,幸村顺着几个小孩殷切的目光缓缓抬头,打量起这位病房里的新成员,接触到对方静静沉睡的面容时,像是受到了强光刺激似的下意识微微眯起,心头微跳。
无外乎这些小孩一副心心念念的样子
一头银色的长发和冷白皮肤仿佛被霜雪覆盖,偏深邃的轮廓不像普通的亚洲人拥有的。纤长的手指交叠于腹部,浓密的睫毛像是白雪公主的鹅绒被,绵密的呼吸轻盈而甜蜜,仿佛是最会写童话故事的作家手下勾勒出的美好主角,让这些天真的仍然相信童话的男孩女孩脑海里的公主拥有了脸。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却不像是洒在医院里的病床上,像是洒在洞穴里的水晶棺上,恍然间这个飘荡着病气的空间都穿透着晶莹剔透的银光。
幸村精市叹气。
他从小学开始就常常被认为女孩,直到上了国中,偏圆的眼睛逐渐狭长,身高也因常年运动而逐渐增长,渐渐很少人会再把他当成女孩。
而面前这一位,哪怕肉眼可以看清他的身高和精致的喉结,也很容易把这位仿佛冰雪筑成的美人当成异性别。
就连他恐怕也做不到,让面前这一群小孩第一眼把他当成童话里的公主吧。
就在他思考感慨短暂时间,好动的男孩已经忍耐不住,七手八脚爬上病床,纯洁的大眼睛里闪动着救死扶伤的光辉。
回过神来的幸村赶紧阻止,他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还要守护这位第一天见面的病友的“贞洁”。
被他抱下来的小男孩嗷呜乱叫,一副把他当成恶龙的表情。
“王子和公主要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幸村精市蹲下身,温柔又耐心教导着,“你们几个,还不能成为白马王子哦。”
他丝毫没有坏心眼地笑着说,不顾小朋友如遭雷击的愕然表情,“毕竟直人还有拓你们的身高只能当七个小矮人吧等你们养好身体,健康长大才能吻醒白雪公主哦。 ”
把依依不舍的几个小豆丁送回房间,幸村精市重新坐回了自己的病床上,将收在抽屉里的画集取了出来,摊开在膝盖上,他收拾起自己的心绪,静静地等待着这位病友清醒过来。
他手上的是雷诺阿印象派的代表画家的画集,幸村看了几眼钢琴少女婉约秀美的侧脸,忍不住抬起头来,大大方方地欣赏了几秒,然后又嫣然地垂下头继续看画集。
春见不记得自己在何处,似乎原本他离开了月岛之后,不小心落水,后来被好心路人救了起来。
失恋期少年心灰意冷地被送进了医院,放弃挣扎地陷入了沉睡。
他恍恍惚惚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浑身银毛的白色动物,脚底下踩着细软的白雪,脑袋上顶着皎洁的月光,突然间他发现了一只冒着金光还戴着黑框眼镜的乌鸦,忍不住追着这只奇特的乌鸦跑来跑去。
小动物嘴里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声,企图发动这只冰冷的乌鸦,金色的乌鸦镜片后的无机质眼珠转了转,最后停在了枝头,歪着脖子打量他。
从那以后,梦里他化身的小动物天天叼着乌鸦喜欢吃的食物到他们约定的树下面,可能是乌鸦的金毛太过于迷人,也有可能是因为乌鸦眼镜太过于性感,他忍不住每天发出甜言蜜语的声音,蛊惑警惕的乌鸦飞下来和他一起玩耍。
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乌鸦终于放松了警惕,打量的眸光不再冰冷,他忍不住提出了想要和乌鸦长期组队的过分要求,惊骇的乌鸦拍拍翅膀直接头也不回地飞走了,留下了一地的残羹和一阵嘶哑难听的嘎嘎叫声。
“你也不照照镜子你可是一只白毛狐狸,我是飞在天上的,你是地上跑的,我们之间有物种隔离,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
他跑到湖边一看。
果然自己浑身上下笼罩着如雪般的银色毛发,晶莹剔透如葡萄般的狐狸眼睛中饱含着热泪,啪嗒啪嗒的掉进水里。
雪白狐狸可怜兮兮抽噎着,把乌鸦留下来的残余剩饭当做逝去的爱情埋葬在了泥土里面,刨了一只鱼骨头当作墓碑,插在了小坟堆上面。
就在他泪眼朦胧地哀悼时,面前的鱼骨头突然变态,伸出了两只爪子还在抓住了他还在埋土的手臂,不由分说擒住了他。
春见“”
他眨了眨眼睛,那片模糊的泪光拨云见日般逐渐散开,他看到了面前的鱼骨头妖怪在一片消失的光点中,变成了一个绝世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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