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从公寓出来,慕凡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打车去了学校。

    听了安尘的猜测,他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但还不能确信,还有很多疑点没有理顺清楚。

    他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云川大学,又为什么恰恰会被监控拍到,这个问题是他们一直没有考虑进去的。

    贝丽看到的是个幻影还是真的有人,也不能给出真正的答案,因为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如果像安然说的那样,她有什么病,那这个案子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安尘怀疑的情杀是真是假?慕凡已经有些分不清了,线索一点一点过于复杂,他现在都没有一条线可以将这些东西串起来。

    如果有一个原因可以将他们串起来的话……

    “先生,到了。”

    出租车停在云川大学校园里,慕凡下了车,他要来求证一件事,那个熊的存在。

    慕凡走进音乐教室,灯“啪”一声亮了起来,他走去上一次他跟安尘发现划痕的地方,是靠近傅小言所在的位置。

    慕凡抬头看了一眼,当即给顾松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顾松嚷道:“老大,怎么了,我正在调监控呢。”

    “你在云川大学?”

    “是,您有什么吩咐?”顾松开玩笑道。

    慕凡说:“找学校值班室借把梯子搬到案发现场来。”

    “梯子?干什么用啊,慕队你别动,让我来,我知道你恐高,你等我,马上到。”顾松在电话着急忙慌地喊。

    不多时,顾松抱着梯子一溜小跑过来了。

    看见慕凡气喘吁吁道:“老大,你要的梯子,哎呦,真特么累死我了。”

    慕凡拍着他的肩膀,辛苦了。

    “没事,你说,要怎么做?”

    慕凡又抬头看了看,笑着说:“爬上去,看看通风口里有没有滑轮一样的东西。”

    顾松按照他的要求,把梯子竖好,边上边回头问:“这上边有什么好看的,难道凶手还在里边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慕凡神态严肃,“或许真有。”

    顾松打开通风口,用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往里一照,惊呼道:“卧槽,老大你神人啊,真的有东西。”

    “是不是滑轮?”

    顾松拿出来,不自觉地吞咽一口,惊道:“这你也能知道?”

    慕凡仰着头,嘴角上扬,漾出一抹不太善意的微笑。

    安尘猜得不错,游戏现场不是刻意布置的,而是很早之前就有的。

    等人下来,慕凡把东西递给顾松,拍着他的肩膀说:“拿回市局,检查指纹。”

    慕凡笑着走出教室,漫天星辰映着学校两旁的道路,微风扶过,吹散了内心的烦躁。

    安尘醉醺醺地模样忽然飘进脑海,慕凡唇角勾笑,“醉了也很可爱,思路好像很清晰了。”

    ……

    翌日,市局办公室。

    慕凡叼着杯豆浆进来,回家睡了一觉,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折腾了四天,终于在休息一番后理清了思路。

    安尘今天来得也早,因为想早一点知道调查结果。

    简宁抱着堆资料过来,把昨天的调查结果粗略地交代了下,叙述时还打着呵欠。

    “昨天没睡好?”

    简宁说:“昨天技侦的同事加班,我觉得回去也没什么事,就多待了一会儿。”

    “怎么样了?”慕凡几步跨过来,一手搭在安尘肩膀上,“查到什么了?”

    安尘不动声色地推开他搭过来的手,微笑着看向简宁,“那你把技侦的资料放下,去缓缓,待会我们再讨论。”

    “什么意思?”慕凡口气不太好。

    简宁不敢走,抬头看了眼慕凡,“慕队,我把大概情况跟安教授说了,你们先看看,或许会找到新的思路。”

    “你干什么去?”慕凡问,“安教授给你安排了其他工作?”

    简宁撇撇嘴,不太想跟他说话,但还是拗不过慕凡瞪过来的眼神。

    “慕队,技侦的同事加了一晚上的班,我去给他们买早餐,可以不?”

    “嗯,加班确实要犒劳一下,”慕凡随手掏了张卡出来递过去,“刷我的卡,去给他们买点好的,顺便帮我打包街角那家包子铺。”

    简宁接过卡,开开心心地走了。

    安尘直接抱着资料进了办公室,虽然昨天最后两人因为线索有些分歧,但在于案子上仍旧是要合作的,没有隔夜仇一说。

    慕凡坐在办公椅上,时不时看着那边翻着资料的人。

    好像跟昨天的人又有些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看着又好看了一分。

    “慕队,”安尘翻过资料,看向人,“我们昨天讨论的,技侦的同事已经把你想要的所有视频资料,以及案发现场的足迹检测做出来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慕凡椅子往后一退,站起身,“你找我帮忙看资料啊。”

    “昨天我们讨论到最后也没有明确结果,既然您是队长,我想听从您的意见。”

    “从你的想法去也没有问题,但你也看到了,她们宿舍的人说话有可信度的只有戚然一人,贝丽与林瑶的精神状态我们不敢说,更不能确信她们的证词。”

    “我明白。”安尘说,“所以慕队才想通过死者的人际关系来找到我们有用的信息,我觉得没有歧义,我只不过把范围弱小而已。”

    慕凡没觉得安尘的思路是有问题的但有一个问题他们一直是有分歧点的,比如在男人还是女人的问题上。

    慕凡走的思路是真有这个男人的存在,并且是为了陷害,而安尘看待的问题是从整个案子所能掌握的人物和线索出发,毕竟宿舍几人的真正关系还没有切实整理清楚。

    慕凡沉思了良久,突然说:“我昨天也去查了你说的情况,证实那只熊确实很早就在了,但现在的话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分歧点”

    安尘疑惑地看过来:“怎么说?”

    “你忘了一件事情,还记得刚开始我是怎么被带到审讯室的吗?”

    安尘思索了一会儿,“因为你被认为是嫌疑人。”

    慕凡看着他,认真道:“是,我是嫌疑人。那你再想想,为什么那么一个背影会出现在监控视频里,这很奇怪。”

    他继续说:“1我不是云川大学的学生,2你们起初应该查过我的人际关系,我与那四位女生并不认识。3如果是有人要陷害,那绝对不可能是那四个女生。由此看来,这样一定会是第五个人牵扯其中。”

    “我昨天想了一夜,你的想法我也思考过,尤其是你提出来的那个问题。”慕凡拿出手机递给安尘。

    安尘狐疑地打量了他片刻,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是什么?”

    慕凡给他解了指纹锁,翻到昨天的截图,说:“我昨天特意查了查有没有相同的案例,也就是你所说的情杀。”

    安尘低头,看着屏幕里的资料,半晌后抬起头来,眸色深沉。

    “就算是情杀那也应该有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要从哪里入手就是个问题。”

    安尘微愣,好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治疗那天穿的衣服与你监控里出现的衣服不是同一件。”

    “没错,能把我拍下来,我还不反抗的情况有两种。我睡着了或是公共场所的监控。”

    安尘注视着他,神色逐渐黯淡,脸上笑意却明显: “慕队,你被耍了。”

    慕凡轻笑:“我想是这样。”

    “不过,不用担心,我让顾松去了。”

    安尘看着他笑了,“慕队很聪明,只不过可能你有病的事情要公之于众了。”

    “我也想看看利用我的这只狗崽子,到底想做什么,一起吗?”

    安尘摊摊手: “我很乐意。”

    ……

    慕凡手里的笔转了不下十圈,可对面的人神色依旧平淡,甚至还带了点笑意。

    安尘坐在慕凡旁边,全程注视着这人的情绪、反应和动作,最后他得出结论,很厉害。

    他的身心健康,情绪正常,极其理性。

    僵持了太久,最先坐不住的人还是慕凡。

    他率先开了口:“今天请杨医生过来,是有事情要问一下?”

    杨灿脸带笑意,“慕队想问什么?如果是病情的话,你可以接受被别人知道吗?”

    安尘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太直白了,那眼神也直接戳了过来。

    慕凡定睛看了一眼安尘,眼神又转过来,“没事,自己人。”

    “自己人?”

    “是,但杨医生你不该纠结这些,毕竟我今天要问的不是我自己。”

    “那是谁?”杨灿抬头一笑,“如果不讨论慕队,那我们还能讨论谁?难道是面前的这位先生要做心理咨询?”

    杨灿忽然伸手:“我很乐意。”

    安尘轻缓出一口气,挑眉说:“不是我,我身心健康的很。”

    “这位帅哥可别这么说,自己有没有问题恐怕不只有你自己知道,关于恐惧感,关于人格状态,不是自己涉猎的领域,可能不会懂。”

    “杨医生涉猎的广,而我可能就只是研究了人脸。”安尘笑着回。

    慕凡方才是看着安尘的,虽然只有侧脸,但在杨灿说过这几句话后,安尘神色动了,眉毛轻扬,那脸颊染着的笑意里,仿佛还带了一丝不屑。

    太有意思了,慕凡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可能就是心理学和微表情心理学的一次碰撞,就像彗星如果撞向地球,会有什么样的火花,那是人类无法探知的领域。

    慕凡没有说话,他在静静地看着,看着这场撞击会有怎样的结果。

    此刻他是吃瓜人。

    心理学囊括太多,涉猎太多,而表情的话可能相对来说窄。

    但安尘并不这么认为。

    安尘气定神闲,把刚才那番话反复理了一遍,对着杨灿道:“虽然微表情大概只是心理学的一个小分支,但我觉得它是最直观的一个参考方法,在刑侦方面。而杨医生刚才说自己内心的问题可能自己不会太清楚,我很赞同,但也不得不为自己的专业正名一番。”

    杨灿微笑: “你说。”

    “举个例子来讲,一个人神色不动,不笑不哭的情况下,我们根本不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如果他眉毛动了,嘴唇动了,通过细微的变化,微表情,微反应就可以把他的内心想法概括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安尘按下手中的笔,准备记录,“杨医生或许不知道慕队请你过来的意思,但我可以很实际的告诉你,你有麻烦了。”

    慕凡一直紧紧注视着人,目光上下打量,没离开过。

    他其实有种要拍手的冲动,几句话反驳的有理有据,极其精彩。

    但他克制了。

    慕凡看向杨灿,也开了口:“杨医生,我是否有一件外套落在你那里了。”

    杨灿回复:“这个应该是有的,我回去帮你问问助理。不过,看刚才这位帅哥的意思,慕队好像不是为了一件外套叫我过来的,毕竟我不太喜欢被请来市局喝茶,慕队还是直接点好。”

    慕凡说:“确实,没有人会喜欢,我也不例外。”

    安尘不想听两个人寒暄,直接问道:“杨医生的病人应该挺多吧,比如有没有一个叫傅小言的?”

    杨灿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看向慕凡:“慕队这是找不到凶手怀疑到我头上来了?不过,你应该清楚我们不会随便透露患者的信息,尤其是敏感信息。”

    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安尘觉得他在回避问题,也在掩饰。

    他注意过这位医生的坐姿,将右腿放在左腿上,下面的小腿部分紧紧靠拢,双手虽然没有交叉放在腿上,但放在桌子上表现成交叉状态也一样不自然。

    这种人从面上给人一种温和好说话的状态,但实际特别不好相处。

    他的安全距离一般会比平常人高一些,他们不但性格冷淡,还心思缜密。

    这种人的性格称作“狐狸作风”。

    慕凡说:“我们还没有直接的指向性证据,但会拿到调查令让杨医生透露病人信息的。”

    “那可能要你们失望了,我不认识这个人,也没有她的确诊病例。”

    “不是你?”

    “那不应该是你嘛?慕队。”杨灿说,“若不是宋局向上级请求公开你的诊疗记录,我想慕队应该被提交检察了吧。”

    这时,顾松敲了门闯进来,看着慕凡,喘/息道: “老大,指纹对比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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