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敲了办公室的门进来,说:“慕队,贝丽来了。”
慕凡看了安尘一眼,缓缓站起身,对着简宁说:“让她去另外一间审讯室等我。”
安尘也顺势站起来,他一抬头,恰对上慕凡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慕凡说:“看我干啥,走啊,去会会我们未来的影后。”
安尘似乎觉得有点意思,但他还想跟杨灿聊聊:“我想去看看杨医生。”
“那行,去吧。”
慕凡起身出去,关门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安尘,笑意满满。
安尘同样回了微笑过去,但他却觉得他那笑容有些慎人。
安尘推门而入,径直走向人,直接问道:“杨医生认识慕队多少年了?”
“我吗?好多好多年了吧。”杨灿回答,“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还有为什么不在慕凡在时问。”
安尘抬手扶了扶眼镜,认真地说:“你不是想让我在他不在时问吗?你的眼神告诉我,他不应该在现场。”
杨灿突然将那胸有成竹的表情收敛,看着安尘说:“虽然他忘记了一些事情,但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吧,装作不认识干什么?”
他突然靠过来,直盯着安尘说:“怎么,想要我帮你记起来啊。也行,不过你这种应该需要催眠吧,毕竟是刻意不想记起来的,跟有病的人还不一样。”
他声音很冷,一字一句都在刺激着安尘,激起他的情绪。
安尘一怔,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个人的目光直直地戳在身上,仿佛在用一根小小的刺,一针一针地扎着他,安尘很难受,但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怎么,现在脑海里开始编纂你的失忆剧本了吗?譬如那种车祸失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慕凡忘记了,所以他不认识我,难道你也要装失忆人?”
杨灿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
杨灿再次开口:“你不用怕,我不会告诉他你们之间的关系,那不该是我管的事。”
安尘被他激起了怒火,“你知道什么,为什么会说我跟他认识。”
杨灿神色疑惑,但他却没再言语。
安尘解释:“我当然不认识,我怎么会……”
“安尘啊。”宋磊不知何时进来的,他看了眼杨灿,又转头看向安尘,说:“你的调档案应该签个字。”
安尘疑惑地看向宋局,不解地问:“调档案?我记得签过字了。”
“我让简宁准备了一份,你去签个字。还有啊,你们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杨灿有嫌疑吗?如果没有就把人放了。”
“可他确有嫌疑。”
宋磊说:“那天也给你看过慕凡接受诊疗的视频了,难道没听到他声音?我知道你查案心切,但也应该从案子本身出发,而不是问一些无关的事情。”
安尘定定地看向宋局,从他眼神里,忽然看出了些什么,杨灿可能没有说错,宋局这样袒护,看这样他跟慕凡之前可能真的有问题。
安尘起身出了审讯室。
同一时刻,另一件审讯室里。
慕凡停下转笔,抬头看向贝丽,说:“很抱歉又叫你过来,但今天确实有件事情要了解清楚。”
贝丽神色很平淡,她开口道:“配合市局的工作是市民应尽的本分。”
“很好,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很好。”慕凡说。
贝丽:“都是应该的。警官应该也很辛苦吧,这么多天还没查到凶手,一定要加不少班。”
“既然这样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慕凡拿出证词来递到她面前,“听说是你拍到了一张傅小言榜大款的照片,是嘛?”
贝丽接过来看了几眼,缓缓道:“是的,是我。”
慕凡接着道:“那张照片在哪里,可以给我看看嘛?”
贝丽一脸抱歉:“实在不好意思啊警官,我删除了。”
“你是真的看到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吗?”
“是啊,”贝丽诚恳道,“警官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是觉得我在说谎吗?”
慕凡注意着她的神色,好像是被安尘影响了一样,“听你的粉丝说,你有病,这个传言是真是假?”
“假的,是我自己说自己有病的。”
慕凡一脸震惊,这年头小青年都这样玩吗?
哪知道他还没嘀咕完,贝丽又道:“我有病,神经病,女神经啊。警官不懂这种开玩笑的词语吗?”
慕凡心说,你们年轻人的东西我确实不太懂,但我觉得你真是有病。
当然他也就内心吐槽,实际问出来却是:“说什么有病啊,像你们这种年轻人正是美丽可爱的时候。”
审讯室沉默了几秒,慕凡才又说:“对了,今天叫你来不只是为了这个,我记得你当时说看到一个男人,现在那个男人就在市局,想让你认认,到底是不是他。”
慕凡带着人走出审讯室,带她走到另一间审讯室前,说:“或许这位医生,你认识吗?”
贝丽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脑子里的情形,紧接着她转头,错开了慕凡的视线,说:“我忘记了,当天晚上太黑,太模糊了,闪电一闪,我就只看了一眼,没看清楚,警官,他是凶手吗?”
慕凡看着她,低声说:“或许吧,谁知道呢,我们还在排查。”
贝丽微笑着道:“警官真是辛苦了,我以后也要找一个像你们一样的男朋友,他应该会很爱我,宠我。”
慕凡打断他:“你以前交往过男朋友吗?”
“有过的,但是分手了。”
慕凡感叹一句:“那真是可惜,是男孩不好吗?”
贝丽笑笑说:“他有点太粘人了,让人喘不过起来,跟他在一起,我不太舒服。”
慕凡忽然想起他昨天对安尘的想法,有他在身边,就连呼吸都很顺畅。
贝丽偏头过来,问:“慕队,你有心怡的人了吗?”
慕凡笑笑,叹气道:“还没有啊。我们这份工作,早出晚归,时常加班,甚至都没有休假,让我怎么找女朋友,有谁愿意嫁给我啊?”
“就很好啊,”贝丽高兴道,“我希望我的男朋友可以这样,不要时刻跟在我身边,给我们彼此一点私人空间就好。”
“哈哈哈,原来你们年轻人是这种想法啊,果然长得漂亮的都很有想法,也可能是因为太漂亮了所以不愁没人追,感觉一点不着急啊。”
安尘从办公室出来,正好看到站在门外的两人。
慕凡也看到他,见他眼神黯淡,察觉到了他情绪不太好。
慕凡上前,问说:“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我还行,我想那位杨医生他有话跟你说,你可以去看看,我正好想跟贝同学聊聊。”
慕凡再回头看他一眼,还是这人情绪不太对,但也没放在心上。
安尘走过去,上下打量着他,半晌才缓缓问道:“里面的人认识吗?”
贝丽摇摇头,“不认识,你好奇怪啊,那个警官也这样问我,你也这样问我,我说了不认识了啊。”
“真的不认识吗?”安尘再问一遍。
贝丽突然沉下脸来,不悦道:“不认识,说了不认识,麻烦你不要问了,我很难受。”
安尘神色微变,不疾不徐地道:我有一个问题,我想应该告诉你,你不认识他,但他认识你,你在他的心理治疗所看病。”
“你太好笑了吧,说我什么,这是在说我心理有问题吗?”贝丽突然说,“我觉得有病的是你吧,你才应该看心理医生。”
安尘笑着看过来,他笑的很温暖:“是啊,我确实应该看医生。你知道吗,我不是我自己,我是两个人。”
安尘目光望向窗外,那棵银杏树偏偏落了一叶,恰好打在玻璃上。
安尘再次轻笑出声:“你知道吗?我时常害怕黄昏,因为那意味着黑暗即将来临,我的心和身体会分离,我曾经以为那是我的温柔,后来才发现那是恶魔,一直在折磨你的恶魔,他会将你拽进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你窥不得天日。”
贝丽微笑着看过来,眼眸里浸着光,缓缓道:“我似乎是明白了你的意思,但是有病的话还是要治,这样你才不会陷进去,会好的。”
安尘眉目微动,笑道:“是啊,所以我在看医生了。”
“那很好,你的心理问题会慢慢好起来的。”
安尘拿出手机来,点开个人界面,“我昨天看你直播了,歌唱的很好听,声音也好,所以点了个关注。”
“谢谢,“粉丝喜欢看什么,我就播什么,时常变换风格。”
安尘点点头。他确认过,当他问出那个认识不认识的话题时,她的眼神没有一丝闪躲,是真实的,没有说谎。可安尘坚信,贝丽是知道些什么,所以安尘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就是刚才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故事说出了出来。
人的眼睛尤其是瞳孔的变化,是不会因为个人意志控制的,没人可以做到,就是下意识出现的反应,没有人可以掩盖这个反应。
他在问贝丽认不认识的时候,贝丽的反应很平静,但安尘在说道自己的故事的时候,她的瞳孔瞬间放大一瞬间再恢复,如果是当作惊讶完全可以。
但怪就怪在贝丽的答案里。
她完全没有表现出惊讶、害怕、疑惑,反而很平淡。
好像很早就知道了,或者有过接触,但她的反应更像是在可以隐瞒。
很少人会在听到这样的问题时表现淡定,除非她们在内心做了心理建设。
“警官?警官?”贝丽喊着他。
安尘从思绪里回过神来,悠悠道:“你的直播表现真的很不错,希望你的能给大家带来快乐。”
贝丽点头,“谢谢夸奖,如果警官也喜欢的话,可以时常我的直播间。”
安尘晃了晃手机,“是的,我已经关注了。”
贝丽低头看了看时间,急道:“我下午还有课,如果没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吗?”
安尘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当然可以,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再找你沟通。”
看着她消失在走廊的背影,安尘眸色更深了,他终于找到了原因,一切看似正常的人,没有任何疑点的人,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拐角,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内。
水流掠过五指,又从指缝间悄然溜走,她抬手撩在自己脸上,水滴打湿眼眸,那张漂亮的脸上漾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紧接着,空旷的洗手间里想起了一声轻吟,是少女稚嫩的声音,她在清唱:“我是只自由的鸟儿……我飞在空中……”
“竟然有跟你一样的人耶,开心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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