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银白,刺得邵煜睁不开眼。头脑昏沉晕眩,基本是靠乱摸,才勉强辨出,面前是个胸腔有起伏的活人。
双腿有些发软,他便搂紧了面前人劲瘦的腰身,脸颊贴在凸起的锁骨上,没来由的鼻尖一酸。
他无比坦诚的想——
这腰也太细了。
仿佛在做梦的不真实感还在,他便撩起薄薄的衣料,指尖顺着下衣摆溜了进去,摩挲上细腻而冰冷的肌肤。
操操操!
腹肌是真实存在的吗?
好腰!妙啊~手感真的不错!
一只手揪住他的上衣后领,无情地想要扯下这块手脚不老实的粘糊膏药。
沾着清新草木味的淡香探进他的鼻腔。
周遭温度骤然下降,邵煜打了个哆嗦,把人抱的更紧了。
日他妈的……怎么有一丝杀意?
高跟鞋磕撞瓷砖的清脆声响传来。
一下下,仿佛敲击在邵煜的耳膜上,脚步声逐渐靠近。
差点睡死过去,虽说这回摸底考,理综挺简单的,他清楚自己的实力。
睡二十分钟绝对答得完题,监考老师可不知情识趣。
那高跟鞋的声响是……
老师来了。
触电般,邵煜猛地睁眼。
同时刻,后颈上那手猝然使力狠拽。
离开那抱起来顿觉安全感十足的人,两腿一软,他没能稳住身,一个踉跄,屁股就结结实实磕在了实木办公桌角。
“嘶——”
邵煜倒吸一口凉气,猛烈而真实的疼,让他模糊地意识骤然清醒。
眼中含着的泪水,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你们塔城附中再怎么说也算重点高中,怎么教出的学生这么不消停?”穿着职业装,拿着一沓教案的年轻女老师,面色极其不善的开口。
这是哪儿,难道跟他有仇的那几个孙子,趁他睡得死,趁人之危给他绑了来?
“转学第一天,还是在主任办公室,你们想翻天不成,拉拉扯扯干什么呢?”
“好腰”少年姿态松散,摊平他开了几颗扣子衬衣的褶皱。
淡漠不屑地睨了邵煜一眼,“这人跟我表白,被拒了就硬贴上来,扒我衣服还摸我。”
“你……你们……”女老师本身气不顺,没能发作出来,听到这话,差点被噎死。
我日你妈?
顾不得屁股火辣辣的疼,邵煜咬紧牙根儿上前一步。
“你说什么?”他刚一开口,下巴上吊着的泪便滴落。
“好腰”少年嗤笑了声,“怎么,你听不懂人话?”
“池舟!不准污蔑同学!”
一个穿着短袖衬衫,严肃十分的中年男人走进办公室,打断了即将爆发的争执,“罚站都不老实。”
池……舟?
不是那日日洗他脑的狗血文里,女主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的白月光吗?
微风裹挟着燥热,穿透纱窗,抚摸过邵煜的脸颊。
他僵着脖子,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少年。
他身形颀长,肩背挺直宽阔。短发利落干净,剑眉飞扬,面色倒有些阴沉,冷白的肤色在光线下几近透明。
刚刚女老师说什么……转学第一天?
主任办公室……表白……还有日他妈的乱扒衣服乱摸人?
屁股上的痛感告诉邵煜,这里是真实的。
可就……像他妈做梦一样!
《重生后大佬全都黏上我》是邵煜大致翻看过的一篇,分不清男主是谁,多条感情线同时发展,最终cp需要读者去猜的炒股文。
文中最讨喜的一只股票,就叫池舟。
上一世,女主与他高中相遇,却没走到一起,再度重逢已是七年后。
而邵煜恰巧同这七年里,疯狂爱慕女主的短命替身同名。
就因为这,他才禁不住朋友疯狂洗脑安利,大致读了这本书。
原主属于蔫坏的类型,表面一朵楚楚可怜又爱哭的小废物白花,实则阴鸷病态。
“柴主任您这么快就忙完了?”压着怒意,女老师同柴主任寒暄道。
“还没呢,领导的要求哪能对付啊?上届的高考前五,还有竞赛保送名额,大部分都是一中的学生。”柴主任语重心长地说,“咱们二中百年重点的名声绝不能毁了。”
“希望以后每次成绩,都粘贴到校门口宣传栏的新制度,能让我校学生有点危机感。”女老师叹了口气。
“怕就怕有些学生,不想学习,还不在乎学校的脸面。”柴主任说着,有意无意看了池舟一眼。
邵煜听得随意,抬起手蹭了蹭脸颊,摸了一手的泪水。
虽说展板贴成绩算公开处刑,摊上这事儿的他也并不在意,毕竟原世界里,他也参加过不少理化竞赛。
尤其是化学,还过了省队的选拔,进入了全国决赛。
回想这具身体,刚跟一陌生人表白,还实打实摸了人家,真他妈尬的要死。
那可是……第一次跟一个会喘气的这么接触。
姓池的非但没感恩戴德要去烧高香,还敢嫌弃?
走到池舟面前,柴主任还得仰着脖子跟他说话,“检讨怎么写,你也该练得炉火纯青了吧?交给薛老师吧。”
“没写。”池舟眼皮也没抬,顿了顿,他没精打采地补充了句,“忘了。”
薛老师一听不乐意了,气急败坏的一拍桌,“上学期你每周都逃我的晚课,对我有意见就直说。这学期刚开学四天,还是照常逃我的晚课,一千字太短所以忘了是吧?”
“两千字!明天交不上,以后我的课你都不用来了!”
说完,薛老师便踩着高跟鞋,怒冲冲走了。
……
手指一下下点在桌上,柴主任打量过梳着一脑袋彩色脏辫,大臂上还满是花花绿绿纹身的邵煜,额角青筋跳了跳。
传闻这孩子父母是商业联姻,早早离了婚,亲姐姐谢卉可是上届二中的优等生,还给学校投资了几百万。
尽量心平气和的,柴主任开口——
“叫邵煜是吧……转到文科七班,你俩就是同班同学,在这里提前认识上了,也算一种缘分,有时候,人与人靠得就是一面缘分!”
邵煜正没骨头似的靠在柜子边儿,望着虚空,回忆着有关原主的只言片语,并没注意到自己的衣着打扮。
猝不及防被点名,只低低“嗯”了声。
“嗯”完才反应过来,他妈的不对啊!谁跟姓池的缘分了?
还有他……高三理科生,要去学文了?
那是七窍通六窍,踏马的一窍不通!
“你们还要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两年,抬头不见低头见……得好好相处啊!否则到了以后同学聚会,都得尴尬着。”绕了一大圈,柴主任自认不那么生硬地将话题转了回来,“你们刚刚在打架吗?”
想到姓池的刚降过他面子,他也该有来有往。
姓池的不挺排斥原主这小娘炮吗?
那非得好好恶心恶心他。
邵煜酝酿着,很快来了情绪。
他眼尾微红,用蚊子声胡侃,“开,开个表白玩笑,谁知道他就当真了,还主动脱衣服?”
“什么?”柴主任不敢相信。
柴主任压着心头火儿,心里念叨着几百万,“这玩笑也能随便开吗?”
“谁,谁知道新同学心里素质就这么差,我……我错了……别开除我,都是他先摸得我……”邵煜越说声越小。
偷偷撇了眼池舟,发现后者并没看他一眼,似是懒得与他争执。
看到池舟限量版配色球鞋旁,可怜巴巴躺在地上的书包,邵煜才后知后觉肩上有些空。
应是刚刚硬扑到这人身上时掉下的。
拿起桌上的水杯,柴主任抿了一口,空气仿佛凝固了。
翻来覆去想着那几百万,心情平静下来后,柴主任转了个话题——
“书跟练习册都在这儿,二中的教学进度比较快。赶不上课程进度……或是生活上的大小问题,都可以常跟班主任,各科老师沟通。”
捏了捏眉心,他从抽屉里拿出两张身份证大小的卡片儿。
“这是出门证跟校园卡,办理住宿手续前,你要先走读几天对吧?拿了书先去趟三班,你们班主任许老师这节在三班上课,也快下课了。”
“我知道了,谢谢柴主任。”邵煜缩着脖子快速回。
摆了摆手,柴主任示意他赶紧走。
嫌弃地拎起书包,邵煜吸了吸鼻子,依依不舍看了眼池舟。
才将足以压倒骆驼的书包甩到一边肩上,抱着塞不进去的大摞练习册,迈着内八字儿,出了办公室门。
恶心过别人就算,一直这么娘他可受不了。
一改办公室内的怂样,邵煜大大方方转悠到三班门口,把书包扔到了走廊窗台,边等班主任,边思考怎么穿回去。
虽说一个爹妈不疼,没什么牵挂的人到了哪都一样,可原主接下来的人生全是悲剧。
这篇狗血文,足足一千多章,写的全是女主与股票们,前世今生纠葛杂乱的感情。
重生到多年前,女主想弥补前世的缺憾,便凭记忆加了身在别城的三只股票的微信。
很快,他们便纷纷为爱转学,到了女主身边。
原主就是与众不同的一只股,转学第一天,看到主任办公室里正罚站的池舟,他当场弯了。
从此绞尽脑汁,在黑化作死害女主的路上越走越远。
到不了一个月,原主就会受不了被股票们的惨虐,在三十楼用生命威胁他父亲给他转学时,被继母带来的儿子,推下去摔死。
丢开原主与池舟的恩怨,他屁股绝逼青了紫了。一定要赶在嗝屁前,把账算算干净。
*
漫长的铃声响起又停下,鼎沸的人声与窗外的蝉鸣一并炸开。
二中出了名的鬼楼环境,经历多年的摧残,课桌上边儿坑坑洼洼,椅子高低不齐,脚踩在瓷砖上,都会咯吱作响。
陈驯一路小跑,还没忘东张西望一阵儿,带上七班的门,腾起一阵儿带着燥意的风。
顾不上大喘气,他扯着嗓门子报告:“我看到新转来的同学了!跟着老许,还有一分钟到达班级!”
“有话快哔哔!”有个微胖男生趴到后门镜上,“我盯着点儿走廊。”
“卧槽!吓死爹了,我寻思柴老狗又要来翻书包没收手机呢。”
“转来的是小哥哥吗?长得好看吗?”
“咱又不是没见过大世面,谁都无法超越我池在我心中的地位!”
“是男生,长得好看但是吧……就挺奇怪的,穿得杀马特就算了,还多少有那么点娘……”陈驯三两步跨上讲台,大喇喇开口,“刚在主任办公室,新同学还跟咱池哥表白了!”
这爆炸性的消息一出,全班不约而同惊呼出声。
扫过班里几个空座,确认几位跟池舟玩得好的男生都没来上课,众人才大大方方讨论起来。
“我靠,太刺激了!”
“我就喜欢长得好看,命还不长的!”
“我这局刚落地,让你一嗓子吓成盒儿了。”
“……”
“老许来了!”望风的男生快速说了句,“日?新同学怎么打扮得跟花公鸡似的!”
邵煜跟着班主任进了教室,没注意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慢半拍地站上讲台,书包压垮了他半边肩。
“占用同学们几分钟下课时间,说两件儿事。”将保温杯放在讲桌上,老许清了清嗓子道,“第一件事,有一位新的成员,要加入我们七班大家庭了!”
挑起半边眉,他开口声音淡淡:“大家好,我是邵煜。”
“啊啊啊!”有女生惊叫着鼓掌,霎时间,掌声雷动。
【群聊】七班夕阳红老年艺术秧歌队——
【何寄瑶】:@陈驯,有点娘?
【尹欣】:新同学躯壳杀我,这颜值爱了爱了。
【何寄瑶】:唐老鸭还说人穿得像花公鸡,这身衣服没点颜值都撑不起来!
【尹欣】:找柴老狗评理,也得是我池好康!
“不许早恋啊,把不该有的心思收一收!”老许语重心长说,“第二件事,经过咱们学校老师开会决定,下回月考开始,你们的成绩将被挂到校门口的宣传展板上去。只要路过咱们校门口的,都能看见!”
班里响起一片儿稀稀拉拉的讨论声。
“报告!”门口有男生急吼了一嗓子,进班看见讲台上的邵煜转头就要走,“法克儿,进错门儿了!”
“回来!”老许的语气中带上几分愠怒,“钟奥轩,你们几个上节儿又逃了?”
没记错的话,这钟奥轩就是池舟的海王室友兼死党。
“不是不是,听我解释。”钟奥轩一拍大腿,谎话张嘴就来,“白恒从上铺掉下来,摔断了腿,我们全寝都在帮助同学。”
“操迟到了!老许的课兄弟跟紧我。”
“白恒,你妈的跑那么快,上赶着投胎吗?”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跑步声,伴随着骂骂咧咧与呼哧带喘。
班级安静了片刻,旋即爆发出一阵儿哄堂大笑。
老许最终无奈的对姗姗来迟的几人摆摆手,表示放行。
看得出,这几人迟到逃课不是一两回了。
七班的桌椅整体靠前,后排有块儿空地,分隔开靠在墙角儿的巨型垃圾桶与扫把。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番,邵煜面无表情地迈开长腿,在一众新同学的注目礼下,朝最后排,靠后门的那两个空位走去。
他不喜欢成为焦点,还是低调点坐到角落吧。
抽出较矮的那把椅子,他蹙眉看着上面儿粉嫩嫩的坐垫,还印满了hello kitty。
【群聊】七班夕阳红老年艺术秧歌队——
【白恒】:哪个孙子改的群名?
【何寄瑶】:卧槽他怎么坐我后面的位子,我都不敢回头了。
【尹欣】:新同学怎么把我池的小粉垫丢到那个坏椅子上了?
【陈驯】:我话还没说完呢!据说新同学跟池哥表白,是想找个理由好揍他。
【唐旭】:[黑人问号.jpg]
【尹欣】:[黑人问号.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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