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煜没有喜欢过别人,又自觉是个直男,原世界中从小到大亲情上的缺失,让他自认为薄情寡性。
他不信这世上有什么令他歇斯底里,不管不顾的情感存在,就当是一腔热血的年纪,见到美好的事物难免有些情绪失控。
他从来不觉得喜欢一个人这种事要硬分个性别,他甚至尊重这不合主流的情感。
就是自己他妈的青春期,就发骚了吗?
就池舟这样的,操!
脸微微有些发烫,他低下头,一头扎进盆中。
也不能见个活人就觉得人身体好康啊!
“洗发水借我用用。”身侧传来有着些微沙哑的声音,说出得话不卑不亢。
邵煜打了个哈欠,装没听见。
他一定是昨晚没睡好出现幻觉了。怎么可能有如此这般的巧合,虽说等下要一起站街。可总不能在水房也碰上,自己可能在做梦。
他手上继续在脑瓜顶搓泡泡,假装没有心猿意马。
假说隔壁是池狗,这也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俗话说的好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是昨天那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不是骑在他头上了吗?他不要面子的吗?
另一边池舟只眼睁睁等着,骨子里那股子不甘蛮横的心性又涌了上来,昨晚翻墙撞上是巧合。
但见了邵煜,听了叶准那些话,忽然有些气愤,他想听听,邵煜是怎么跟他朋友说自己是个不守妇道的负心汉的。
从两人相识以来,邵煜总变着花样儿想勾他,时间久了,他竟然有点习惯了?
他转身要回寝拿洗发水,还没迈开步,那只沾着泡沫,修长的手指便拎起洗发水瓶子,不轻不重放到了两人中间的位置。
什么意思他自然懂。
嘴角不自觉漾出一抹笑,池舟理所应当地退了回去。
接完水,他便压了几泵洗发水,低头同样揉起泡泡。
身侧的邵煜很快换了两次水,应该冲干净了泡沫,池舟又开口,“你不应该解释下吗?”
身边传来狠摔盆子的“砰”一声,池舟好整以暇地等着,果然没叫他失望。
带着鼻音软着的嗓音传过来,“哥,哥哥……我也没怎么你呀!”
没来由的心情大悦,池舟继续搓泡泡,“你跟你朋友说,我不守妇道,嗯?”
“我哪有?”身后犹疑了下,不自觉声音都染了哭腔,弱弱道,“都是你自己脑补哒。”
“敢做为什么不敢认?”他眼底有些微的暗淡。
身侧很快传来装东西的声音,待脚步声远了,偌大的水房恢复了安静,池舟才抬起头,看见了特意留在水池边沿的那瓶洗发水。
今早他定闹钟了,本是不想去行知楼丢人,柴主任回头怎么处分,他也都能接受。可听了清晰无比的开门声,他知道,那是隔壁新搬进来的邵煜。
便赶紧下了床,池舟甚至没来得及穿衣服,就直奔水房。
等会罚站也去吧,就当一早上自己有闲心,起来晨练了。
邵煜骂骂咧咧换了衣服,在清晨新鲜的空气中,踩过有些硌脚的鹅卵石,操场上有零零散散晨跑的学生,也有坐在看台上,拿着单词卡背单词的。
这可他妈新鲜死了,在行知楼大厅站街,估摸着建校以来史无前例吧。
今天是星期一,等会子升旗仪式其他学生进出楼门儿的,他跟池狗不成了迎宾小哥了?
进了行知楼,脑子比他俩还有毛病的柴主任已经坐到了文化宣传板报底下,拿着保温杯,一边悠哉悠哉地吹着茶水,不急不忙吸溜了一口,才朝邵煜看过来。
走的进了,柴主任第一句话便是,“昨天的事有反思吗?”
他错了,他下回还敢。
但是他不能说,说出来在柴主任面前,就挺崩人设的!
见他迟疑的神色,柴主任摆摆手,“去那边站着吧。”
“知,知道了。”邵煜故意磕巴了下,便走到了大厅另一侧,他再次打了个哈欠,真的好他妈困。
罪魁祸首很快也来了,脚踩着他的限量版可能是假鞋,穿着T恤工装裤,一副假正经样儿,脊背挺直地站在了歪歪斜斜的自己旁边。
有个大头鬼用,是来罚站的,又不是来给二中当门面。
邵煜很快发现,他错了!
池舟好像就是来当门面的。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坐在对面的柴主任早没了影儿,第一批进楼的是两个女生,远远看了看这边,就你戳戳我,我戳戳你的嘻嘻笑了起来。
邵煜:……
他已经准备好了,他觉得池狗动物园可以正式开业了——
亲爱的老师,同学们,在这个秋风送暖,硕果累累的季节,池狗动物园开门营业啦!
特大喜讯,平常看池狗需要上四楼高二七班,今天只需要在一楼大厅!
现在正向我们走来的,是几位气质出众的女同学,她们的眼神从池狗身上一晃而过,然后低头偷笑。
能罚站半小时不抖腿,不抽筋的男人,就是这么迷人!相信池狗动物园一定会取得不错的效果!
最后,祝池狗动物园取得优秀的业绩。
*
向越从出租车上下来,神情是一派沉静,他低头扫视过自己的着装,一身不显眼的黑色运动装。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确认提前了十分钟到达,他又看了眼手机,不出意料地,显示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他妈妈打来的。
他的手机从来不开声,怕打扰了身边的人,而且会担心他安危的也只有妈妈,等下再回拨过去吧,他迈开步子走进了学校。
在没进教学楼时,他的视线就穿过来往的同学,落在了歪在一处展板边儿的邵煜身上。
他收敛着锐利,尽可能地保持着温和,走到了低头唇边噙着笑的邵煜身前,“哥,很巧啊,你怎么站在这里?”
邵煜闻声捏着眉抬头,他看清了邵煜眼里的不耐烦,于是很自然的加深了笑意,“哥,我今天第一天来报道,哥能告诉我柴主任的办公室怎么走吗?”
“就,就在三楼。”
邵煜回答得非快,可他分明从这话中听出了疏离跟不耐烦,他就像把那笑意印在了自己的脸上,温柔地说,“谢谢哥,那我就先上去了。”
邵煜没理他,他也不需要邵煜正眼看他。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被自己妈妈连拉带拽进了邵家大门那一天。
那是个高温天气,他妈妈看着那个陌生叔叔的眼神,带着胆怯跟几近疯狂的向往。
“我不想进去,我害怕!妈妈,我们回家吧!”小向越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花园跟别墅,却站在装修复古的大门边儿,望而却步。
他低头不停的掉眼泪,他知道这不是他的家,他妈妈似乎也有不忍,蹲下来告诉他,“你已经长大了,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只有胆子大了,才能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
“走吧,跟妈妈进去,以后要记得讨叔叔开心,叔叔开心了,咱们母子的生活才会好过。”他妈妈揉了揉他的脑瓜顶,温和的说。
听见这话,他却哭得更大声了,“我不要讨他开心,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说着他便叛逆的朝着反方向跑,可他的腿实在太短了,被带墨镜的叔叔拦住了去路。
那是平日里温柔好脾气的妈妈第一次对他动手,巴掌落在脸上的时候他反倒停止了哭泣,在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中,他含着泪被带着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堂。
他看见了妈妈说很贵的不给他买的玩具,还有哭着把它们推下实木桌子的,像粉团子一样,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
粉团子看见他妈妈的刹那,哭得更狠了,把他平日只能隔着橱窗看的玩具丢了过来,“你这个小三,呜呜呜……你别进我家……”
妈妈双手都有些颤抖的把他护在身后,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当时小向越想,或许世界上没有邵煜,他就能保护他的妈妈。
……
很恭敬地敲了三下门,向越并不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口道,“您好,柴主任。”
“进来吧!呦,这么早到了,正好昨天就找学生把你的书搬来了。”柴主任点了点办公桌一边儿。
向越走进去,很平静地道了谢,“麻烦柴主任了。”
他从背包里拎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妈妈在塔城,不能当面道谢,就让我给您带瓶酒来。”
想到酒柴主任就不免想到昨晚的事儿,本来他饭局刚过了一半,还没到尽兴的时候呢。
看这孩子是又礼貌又很乖,穿着打扮就像个学生样儿,他自然先一步知道了向越,跟前不久转来那位的关系。
于是便不由得多念叨了句,“这同样是一个家里长出来得孩子,我看着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向越微笑着微微颔首,“我哥在学校里给您添麻烦了,其实爸爸还是很关心哥的,上次柴主任跟爸爸汇报了哥的近况,爸爸还说您实在不容易。”
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很值得揣摩了。
柴主任叹了口气,“这昨天邵煜还跟他那个老也惹事的同学要翻后墙出去。”
“柴主任,爸爸很关心哥,毕竟外界再怎么传,哥也是他最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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