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奴死了。
季扶看不出什么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得让人觉得诡异。
但系统却觉得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压抑得令它快要窒息了。
于是,它当了几天缩头乌龟后,实在忍不住冒头认错了,“亲亲,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技能点会突然失效”
季扶像是没有听见它的话,清冷的脸上没有半分涟漪。
“亲亲,你别这样我害怕”系统莫名瑟瑟发抖,“呜呜呜呜我知道错了”
季扶对它的话毫无反应,自顾自地收拾东西,他的东西不多,大多都是金银珠宝和银票。
一个木头小人掺在中间,看起来格外突兀,眉眼和季扶有七八分相似,栩栩如生。
季扶不自觉地伸出手,葱尖似的指刚碰到木头小人的头发,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那些微小细碎的画面一下子就跳了出来。
“奴希望主人能够收下”
马奴古铜色的脸庞透着羞涩的红晕,像是一条喝醉的大狗,双眸亮晶晶地望着季扶,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人。
季扶盯着木头小人好一会儿,才拿了起来,甚至不用看,就能摸出底座刻着的那几个丑字。
生辰快乐。
这大概是他收到的最廉价的生辰礼物,可为什么拿在手里却这般重,重得他手腕都在微微发疼
季扶面无表情地把木头小人丢回箱子里,打开了另外一个相对破旧的箱子这是马奴的箱子。
云霆杀了马奴,连他的尸首和住过的地方用过的东西都烧得一干二净,像是要彻底抹杀这个人的存在。
这个箱子是系统为了补错想办法抢救出来的。
季扶看着里面,除了他赏给马奴的一些钱财,还有放得整整齐齐的黄纸,一支他用坏的毛笔,一条他用了半天就失踪的发带。
他翻了翻纸,每一张都写满了字,从丑得各有千秋再到勉强能看,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上面都有他批改过的痕迹,哪怕只是一个勾或者一个圈。
马奴显然对这些纸爱若珍宝,保存得十分细心。
其中一张没有批改痕迹的黄纸,就有些显眼起来。
上面写着季扶的名字,每一笔每一划都透着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写错,旁边还用力地写了一个墨团儿似的谢字,然后圈起来。
“谢禾。”季扶在心里念出了这个名字,耳边似乎又响起男人充满渴望的声音。
“主人,奴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正经的名字,想请主人为奴赐名。”
那时他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
男人顿时失落得像是一只丢了心爱骨头而垂头丧气的小狗,仿佛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最后他偷偷给自己取了一个和季扶有关联的名字,偷偷高兴了好几天。
这些季扶都知道,却没有管。
他并不在意马奴的这些小事。
可这些小事在马奴死去后一遍又一遍地缠着他,仿佛是马奴留下的最后一丝不甘心,不愿意季扶就此忘记他。
季扶自然忘不了,就如同他忘不了那只惨死在堂哥手里的小黑狗。
只不过云霆大概不会有堂哥那样幸运了,毕竟他没有生在二十一世纪的法制社会。
“你没错。”季扶将东西全部封号,突然对系统说了一句。
系统竟然有一丝毛骨悚然,“不不不我有罪”
季扶眸子幽暗,泯灭了所有光亮,像是一片看不见底的深渊,“是我太弱了。”
***
这几日,云霆忙着料理季家,把季家所有人包括季庭风都丢进了大牢,太子也牵扯其中,被皇帝禁足。
为了隐瞒他伤到要害之事,云霆杀了不少知情人,每天回府都是一身血腥味,仿佛刚泡了血水浴似的。
他一直没有去见季扶,毕竟他刚杀了马奴,季扶心中肯定有怨,不如等少年消一会儿气。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季扶背叛了他甚至被他捉奸在床,可为什么心虚的人却是他
云霆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马奴身上,绝对是这贱奴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迷惑了季扶,季扶也是受害者
也是他不够细心,没发觉异样,才让季扶被那贱奴占了便宜从今往后,他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云霆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并且十分有信心让季扶回头是岸不,是回心转意。
论长相身份家世地位,那贱奴怎么能和他相比就算是瞎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云霆就是如此普通,却又如此自信。
很快就到了皇帝所说的一个月冷静期,他金口玉言许诺过季扶,如若过去一月季扶还是坚决和离的话,便让他们和离。
云霆现在哪敢把季扶带进宫,不带脑子想都知道他肯定要和离,他绝对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然而皇帝却惦记着这件事呢。
云霆只能不停地推诿,不是说季扶病了就是伤了,总之就是进不了宫。
太子一党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参本举报他欺君,云王妃明明安然无恙,更指他有囚禁云王妃之嫌。
皇帝就重视起来了,若放在以前,他断然不会在意一个毫无根基的男王妃,可季扶不单单是云王妃,他还是百姓心中圣手仁心的小神医,在民间颇有名望。
当然,他还有一点私心。
皇帝年少时受过不少明枪暗箭,如今年老身体大不如前,许多后遗症就冒了出来,太医都束手无策,向他推荐了季扶。
“云王妃虽然年纪轻轻,但一手针灸绝妙,京中无人能匹,或许可解圣上之忧。”
皇帝心里就多了一丝希望,现下更是懒得再听云霆的借口,立刻让儿子把人带进宫,否则他就亲自派人去请。
云霆见他动怒,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季扶带进了宫,短暂的路途令他感到焦灼和烦躁,却还不忘威胁少年一番。
“别以为你能摆脱本王,父皇是不会同意我们和离的,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否则坏了皇家颜面,你这条小命都保不住。”
见少年无动于衷,他好似一个重拳打在棉花上,浑身上下都十分难受,憋了好半天才重新开口。
“全京城没有比本王更好的选择,你想要什么,本王都能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不就是杀了你一个奴隶,再送你一个就是了。”
说到这里,他终于得到少年一个冰冷的正眼和其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快得像是幻觉,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云霆怔了下,只当自己看错了。
他软下了语气,低声道“阿扶,别闹了。你以前那么喜欢我,现在我也对你只要你不再背叛我,我会对你好的。”
说到这里,云霆的俊脸上竟染上了一抹薄红,好似情窦初开的少年正对心爱的姑娘表白,用力地掩饰,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泄露出一丝羞涩。
季扶闭上眼睛,一阵反胃。
云霆盯着他的侧脸,渐渐抿紧了薄唇,面沉如水。
到了皇宫,太子一党都在看云霆的笑话,他们早就打探清楚了,云王和云王妃感情不睦,云王妃疑似和他人有染给云王戴了绿帽子,听说还是捉奸在床,云王当场就弄死了那奸夫。
若不是时机不对,他们真想拿个大喇叭好好宣传宣传,让云王丢个大脸。
不过也不着急,云王今天也是要丢人的,他大概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王妃休弃的王爷,可谓奇耻大辱。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季扶的回答,包括皇帝。要说最不想看到答案的,应该就是云霆了,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直接打晕季扶扛回家去。
季扶刚让大太监把宣纸递上去,大子一党便急不可耐道“皇上,云王妃在治疗瘟疫一事劳苦功高,救了许许多多的百姓,他不要赏赐只求和离,显然是真的和云王没了感情,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云霆简直想撕烂那文官的嘴,“本王同王妃感情甚笃,论得到你说三道四”
文官故作语重心长,“王爷何苦自欺欺人”
云霆眼中直冒火,“你”
“够了。”皇帝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争执,命令大太监道,“念。”
大太监清清嗓子,尖声尖气道“云王妃亲笔季某收回先前所言。”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傻了,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包括云霆,也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太子一党反应过来,艰难道,“公公是不是念错了”
这大太监乃是从小服侍皇帝的心腹,听见这话顿时不高兴了,皮笑肉不笑道“奴才的眼睛比各位大人的耳朵更好使呢。”
“这这”太子一党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下意识地看向皇帝。
皇帝仿佛看穿了他们心中所想,冷哼一声,“众位爱卿该不会是怀疑朕弄虚作假”
太子一党心虚地避开他锐利的目光,他们还真是这么想的。
皇帝冷笑一声,“那就让云王妃自己回答吧。”
他眼神示意大太监,大太监毕恭毕敬地走到了季扶面前,问道“云王妃,奴才刚才念的那些话可有错”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季扶缓缓地摇头,这个动作像是放慢般地映在云霆眼中,让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大太监仿佛为了彻底确认似的,又继续笑问“云王妃是不是改变主意,不打算同云王殿下和离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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