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三人踏上路途,马车驶入郊野。周染宁坐在车厢里,陪徐福来说话,齐蕴闷声驱车,心里焦急,不知该如何缓和他们的关系。
倏然,马匹受到惊吓,齐蕴拉紧缰绳迫使马匹停了下来。
一伙山贼截住了他们。
周染宁撩开帘子,看向拦路的山贼,摩挲下刀柄。
山贼中打头的男人,留着络腮胡,对身边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道:“终于见着个女的,看身段定是个美人儿,为兄这就把她抓回去,给你做压寨夫人。”
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盯着周染宁瞧了瞧,道:“戴着面纱,看不见脸。”
山贼头子“啧”一声,拍拍他胸膛,“一会儿抓回去,你把她扒了,不就什么都看见了,哈哈哈哈哈......”
其余山贼也跟着大笑起来,似乎恐吓“猎物”,是件很有趣的事。
车厢内,徐福来收回视线,闭上眼,淡定道:“一群鼠辈,交给你们了。”
即便遇见山贼,只要无性命之忧,三十缇骑也不会轻易现身。
周染宁拿起为徐福来准备的手杖,“借您的打狗棍一用。”
可没等她起身,齐蕴从她手里夺过手杖,“我来。”
说着跳下马车,独自一人走到山贼面前。
山贼头子嗤笑一声,“这人是男的?”
人模狗样的山贼道:“看身量,应该是。”
不怪他们不确定,与浑身腱子肉的山贼相比,齐蕴外形隽瘦,墨发半绾,颇有几分羸弱柔美之态。一身白衣更是将他衬得清俊出尘,如误入了凡尘的雪莲。
山贼们头一次见到如此清贵的男子,有些人竟忍不住舔了舔唇,“就这模样,扔进窑子里,绝对是最抢手的。”
山贼头子搓搓下巴,“来啊,把这对男女给老子绑回山寨!”
面对美色,山贼们跃跃欲试,以猎狩的阵型,从四面逼近马车。
齐蕴因为周染宁不理自己,心里极度压抑,遇到害群之马,刚好拿他们撒气。
就这样,在被数十人包抄的情况下,齐蕴转动手杖,旋身挥了出去,一击,击退了东西方向的三名山贼,直逼山贼头子。
山贼头子冷不防备,被齐蕴以手杖打断了肋骨。
齐蕴高抬腿,踹翻了他,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手腕一转,用手杖指着他的鼻子,声音空灵,冷而疏离:“哪个山头的?”
山贼们见头目被抓,一半人朝这边跑来,另外一半人朝马车冲了过去。
齐蕴右手执手杖,左手拔出雁翎刀,用力一甩,刀尖旋飞,插进车框,横在山贼眼前。
在山贼怔愣之际,周染宁拔下雁翎,快速出手,刀锋扫过,几名山贼均感到下巴一凉。
几绺胡须飘飘荡荡落在雪地上。
周染宁为他们剃了须。
他们懵愣地摸着下巴。
心道,这女人不好惹。
这批山贼不怎么讲义气,见势不妙,撇下头目,纷纷逃窜。
不远处,长得人模狗样的山贼略一眯眸,也转身想跑。
山贼头子大声骂道:“肖柯,亏老子好酒好菜招待你,你他妈就是个孬种!”
话落,马车内的徐福来瞬间睁开双眼,与此同时,周染宁抛掷出刀,擦过肖柯耳畔。
肖柯下意识捂住右耳,见血了!!
在他骂街的工夫,齐蕴突然逼近,揪起他,焦急地问:“你是神医肖柯?”
肖柯摇头,“我不是。”
齐蕴吓唬道:“行,那我送你去见官。”
肖柯双手合十,“别别,有话好商量。”
山贼头子气不过,指着他道:“肖柯,你个孬种,连自己是谁都不敢认!”
齐蕴觉得耳朵被吵到,一脚踢晕山贼头子,揪着肖柯来到马车前,“徐老,快看看,是不是咱们要找的肖柯。”
徐福来仔细辨认了一番,道:“把他胡子剃了。”
肖柯:“......”
他好不容易留的胡子!
还要剃掉?
“等等!”肖柯挡住齐蕴伸过来的手,“我是,行了吧。”
齐蕴挑眉,“你说是就是?”
肖柯忙从衣襟里掏出路引,摊开来给他们看,“如假包换。”
“路引也能造假。”周染宁伸手右手,“替我把脉。”
肖柯挑眉,这是要试探他的医术?他抬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仅一瞬便松开手,“你中毒一年有余,想必容貌已毁。”
三人:“!!!”
果真是他!
这也太碰巧了吧!
徐福来当即换了副笑脸,替他掸了掸衣襟上的浮土,“惊扰肖神医了,抱歉。”
肖柯:“......”
肖柯盯着他,“您伤的不轻啊。”
徐福来笑呵呵点头,“神医不愧是神医。”
肖柯又看向齐蕴,盯了好半天,道:“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齐蕴脸一沉,鼓了鼓腮。
肖柯乐了,“刚刚看你威猛的样子,着实糊弄到我了。”
他在心里道:这一家人全有病啊。
齐蕴走到周染宁身后,不想理他。
肖柯上下打量周染宁,啧道:“可惜可惜,不过美人在骨不在皮,姑娘不必太在意。”
周染宁淡道:“听闻肖神医人在北陲,怎会出现在锦城附近,还与山贼为伍?”
肖柯摸摸自己的大胡子,“回家途中被劫,他们看了我的路引,才留我一命,他们是亡命之徒,时常受伤,留我有用处。”
齐蕴嘀咕道:“贪生怕死。”
肖柯不以为意,倒是徐福来嗔了齐蕴一眼,“小孩子家家,不懂别乱说,还想不想让肖神医给你医治了?”
肖柯嗤道:“我说过帮他医治了?”
徐福来笑眯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你们是什么人啊?”
“茶商。”
“那很有钱了。”肖柯掐指算了算,“治疗心智,单从用药上就要花费一千两银子,你们承担的起吗?”
一千两?
周染宁皱眉,这家伙无疑在狮子大开口。
肖柯讥道:“我呢,从不乐善好施,找我看病的人多了去了,我若挨个救治,不得累死?你们有钱就治,没钱让让路,我还要回家探望老母。”
周染宁提醒道:“我们救了你。”
“姑娘说笑了,你们只是碰巧结识了我。”肖柯迈开步子,“江湖,不见。”
徐福来拦住他,道:“有话好商量。”
肖柯不松口:“一千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只要你能治好我女婿的病,我给你一千两......” 徐福来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念道,“黄金。”
一千两黄金???
肖柯瞪大眼,“你诓我呢?”
徐福来拿出十张大额银票,“这是定钱,剩下的,到时候再给你。”
肖柯半信半疑地接过来,识别后,转眸一笑,“你们真的是茶商?”
徐福来眯眼道:“收了钱,就别问那么多了。”
肖柯将银票塞进袖管里,“你们要是不急着赶路,就先随我回趟老家,等我安顿好家里,再随你们启程去你们要去的地方。”
徐福来和周染宁对视一眼,问道:“不知要耽搁多久?”
“三两日。”
“好。”
肖柯的老家就在锦城,因他名气太大,上门求医之人络绎不绝,有时会招来不必要的祸事,因此,家里人时常搬迁,且隐姓埋名。
返回锦城的路上,周染宁瞧见一批锦衣卫,估摸是来调查陆酩遇袭的事。
她淡定地收回视线,发现肖柯在盯着自己看,这次发现自己的面纱掉了,“有事?”
肖柯勾唇,“你脸上的伤斑是怎么来的?”
周染宁戴上面纱,“识人不清,遭人毒手。”
“想祛除吗?”
“再要一千两?”
肖柯笑笑,“姑娘虽毁了容貌,但仍是绝色,肖某怜香惜玉,算姑娘便宜些。”
周染宁纳闷,就她现在这副模样,夜里行走吓不到路人,都算不错了,跟绝色有什么关系?
肖柯吊着眼梢,“就问你想不想?”
周染宁从细软里拿出三样药草,递给他看,“熟悉吗?”
肖柯捻了捻,“你们挺有本事啊,以前遇见过我?”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周染宁:“我们只是遇见过被你医治的人。”
“这药草比较温和,药效慢。”肖柯凑近她几分,盯着她脸上的黑斑看,“我有更有效的方子,三日即可还原你本来的容貌。”
周染宁蹙眉看向他。
肖柯眨眼睛,“想不想啊?”
坐在车厢内的齐蕴忽然掀开车帷,一把将周染宁拽了进去,负气道:“不许跟他讲话。”
逼仄的车厢内,流淌着尴尬的气氛,周染宁缄默不语。
齐蕴不顾徐福来投来的诧异目光,倔强地盯着女人,“你再跟他讲话,我就生气了。”
“......”
周染宁扯开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坐直身子,捋捋发鬓,咳了下,“殿下误会了。”
齐蕴抱臂扭头,一副哄不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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