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真的不知道做官到底是否是对的。”等到丁兆惠走了许久,展昭才说道。他已经有一阵子没说哈了,嘴角抿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嗳?”云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颇有些在状态之外的感觉。
展昭见她这样摇了摇头,“罢了,我与你说什么呢?”
云婉更是一脸懵逼。
“是啊,你与我说什么呢?”她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展昭只怕是在叹息江湖与朝廷的不同,思考做官是否是一个正确的道路。
“这不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吗?是对是错都是你自己走下去的东西。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去问他人了,我又不是你,怎么能为你的选择负责?”云婉摊手做无辜状。
“而且你一个大男人,都做了选择。只怕心底也是认同的,这里也是在询问别人的看法。我只能说既然都已经认定了那就一条道走到黑不成吗?”说到这里她颇有些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磨磨唧唧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这世上的事情,就真的可以说的清对错吗?”云婉作为一个历史唯物主义辩证观念的人,对于这种纠结不是很能理解。
展昭看着她,哑然失笑“话虽如此,到底做起来是有些不同的。”不过她说的也对,既然已经是做了选择,那么就一条道走到黑吧。
毕竟现在再去江湖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的,若真是为了名声所累,也实在不符合他南侠的性格,只是有些时候会感慨。
一个人被环境所改变是否有些太容易了些。
“我只是有些疑惑,如你所说,那些江湖人的手段我是知道的,官场的黑暗也见的多了,我能想到这么多,还会你说的什么‘钓鱼执法’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官’一样。”
“那不是正好?”云婉看他“你不就是个官吗?”
“为官者,只要是正道的心,不危害社会发展,不危及江山社稷,不谗害百姓忠臣。能在能力之内为大家帮忙,这不是好事吗?”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展昭忽而有些明了了什么。满目所见不在如同往日一般模糊不堪,而是变得清晰了许多,道路上的荆棘被斩开,不论前方是坦然大道还是蜿蜒羊肠,他忽而就坚定了走下去的心。
“你想啊,这个大宋有太多太多的官员。所谓的官其实也不过只是这个浮尘中的一员。你一不坐拥朝政,二不掌管天下。说到底也就是个区区官吏。”
“可这个大宋就是靠着这个区区官吏运行下去的。”云婉此时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奇异的表情,那是一种敬佩夹杂着感慨的模样。
“若是没有官,其实也就没有了大宋。没有大宋,北边的铁骑会打进来。社会的运转不能进行,乡间的纷争不能解决,人会困于私斗,会因为一点点的粮食而奋不顾身,没有办法集结力量去对抗天灾人祸。”
“难道你会觉得官不重要吗?”云婉摇头问他。
“区区官吏……”展昭低头轻轻的说着这几个字,轻笑了出来。“你说得对,我也不过只是区区官吏罢了。”
“可也是我这个区区官吏,才有一些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对吗?”
“你能想到就好。”云婉哥俩好的拍了拍展昭的肩膀。“你瞧你做都做了,就没必要想这么多了,要做就做到最好才是。”
“阿婉啊。”展昭良久未有说话,然后才开了口。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懂一点。”他突然有些不正经起来,低头问道“你说你是蜀中的女子,我瞧你倒是去过许多地方,这般见识莫说是闺中女子,就是那些朝堂上的男子,都比不过。”
云婉本来装逼成功的心就在这样的问话里萎缩了下来,不得不说,展大人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不带一个脏字,但是刀刀戳心口。
现代社会信息大爆炸,网络上的信息纷呈,云婉就算是个学渣,也能靠着三流宫斗小说学点东西。更别说她是个正剧控了。
“那是当然。”云婉踮起脚凑近展昭,耸起鼻尖做了鬼脸,晃着脑袋道。
“我可是西蜀谢云婉。”
“西蜀……谢云婉?”展昭微微愣住,相当实诚的答道。“未曾听过”
这话说的太实诚了,云婉的表情有些绷不住,只得一跺脚转身走了“哼,谅你也不知道。”眼见得背后的人没有追上来,又只能边走边给自己找台阶下来。
“哎,前面的绸缎铺子倒是不错。”她说着走了进去。
展昭当她小女儿家脸皮薄生气,又笑起来,露出嘴边的两个酒窝,跟着走了去。
……
待到第二日,便就是这场官司的结束了。展昭直接就亮了身份带着云婉去喝茶。此地县令姓周,云婉真的很想问他是否是有个字叫扒皮。
想了想这话还不是说的时候,也就罢了。
“不知上官来临,有失远迎,下官这里给展大人赔个不是”县令也是科举出身,虽然并不是什么进士,但是也算是比较前排的名次,要说起来也算是个学霸。
学霸的通病就是记忆力太好,即使是不知道这位四品的御前带刀侍卫是谁,可是把祖籍在江南的官员溜了一圈,再加上是展昭南侠的名声也太过响亮,他倒是一下子想明白了重点。
展昭是谁的人?
说的是御前,可实际上可是供职在开封府的。也就是那包拯手下的人,包拯是个什么人,大家心底都有点逼数。说话的时候能把唾沫淹在官家脸上而不被说的人。
好听点叫刚正不阿,直言善柬。说的不好听就是一句话。
包拯。你说话不会看场合的吗?场合》
……的ky。
关键是人家不光是能当键盘侠,还能真给你说个一二三四出来,惹急了亲自操手上的大佬。县令自认为自己还是惹不起这位大佬的。更别说展昭的官位比他还高。
膝盖上有一点痛,甚至有点对于这个社会的痛恨。
像他寒窗苦读十多年,比不得别人献艺耍宝的官位高,辛辛苦苦几十年,也不过是这样的结局。这样想着,对于那件事的想法却是多了些。
面上却不显,躬驯礼貌的行了大礼。
因为不管是从理论上来时实践上,不惹麻烦才是重点。
云婉站在一旁颇为惊讶,要知道大宋的文官武官之间的歧视仅次于美帝的陆军和海军啊。居然没撕起来,简直不可思议,连个下马威和官威都没有,莫说是云婉了,就连展昭也有些受宠若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展某回乡祭祖路经此地,见此地良辰美景颇有意趣便与表妹在此游玩……只是……”说到这里的展昭面露难色。
“只是不知为何,遇上几分难事,便来与知县大人求个方便。”他说道,这话当然不是出自他的,是云婉给他的台词本。
“不知是何事惊扰了展大人?该打,下官这便就去解决了。”县令弓着身说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展昭这里看了一眼云婉,觉得自己下一句话说出来应当是会被打的“家妹如今听闻江南丝绸烟雨有些意思,但是那几家的绸缎庄却无故断货。”
说完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女孩子就是喜欢这些东西,若非是实在弄不到了,也不会来求大人开个方便。”他拱手“价格自然也是按照市价给的。”
“这……”县令当然知道那几个绸缎庄的烟雨没了是因为什么,说是叫的烟雨,不过是因为其色如青,其韵如雨,经纬横幅之间有种淡淡的烟雾感,便有了这样的名声。这样的好东西他自然是要留着的。
本也不算是出名,做法也不是很难,比之云锦要简单许多,不过是织物本身的特性与扎染相结合,因为扎染不会重复,所以布料花纹也不会重复,每件‘烟雨’都是独一无二的。倒是颇有些有钱人家用来装逼。
他也是,不过装的不是自己的逼。
也就是多收了些,可想不到今年梅雨时节楼了水,出了烟雨的几家庄子都没多少货,也就买断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玩弄指甲满不在乎的云婉,又看了看颇有些紧张的展昭,觉得还是不要惹怒为妙。“下官家里倒是有那么几匹……赠与小姐如何?”
云婉这才看了一下县令,笑了出来
“知县大人还是按照市价给我吧。我也不好占这个便宜的。”
“这……”
县令看了一下展昭,又想起包黑子的良心,感觉自己在长智齿一般的牙疼。“市价也不贵,不过是十贯钱一匹罢了。”
“那可真真是谢谢了。”云婉拍手,当下就放了二十贯的交子下来。“我出门也没带多少,也正好就是这个价了。”
“是是是。”县令看展昭还是不说话,只得应道。
“既是事情解决了,你也该不生气了吧。”展昭转头对着云婉说道。
“表哥这话说的不对,我这次来看料子。十有八九都断货了。这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大人都是选择全都要的。”
“……”台词本上你说的明明不是这个的,不是说只要拖时间就好了吗(╯‵□′)╯︵┻━┻
是的,云婉觉得甩锅还是要彻底一点,不能把自己的来意道出来,但是也要县令投鼠忌器。想来想去,绸缎庄的断货给了她新的思路。
这不正是奇怪之处吗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料子都不知道被谁买了?真怕知县大人今年的贡品供不上呢。”云婉笑起来,她本也只是说笑。想不到县令背后已经是一片冷汗了。
“小姐忧心了,本县即便物产再怎么淡薄,贡品却还是能给得起的。”县令突然冷了脸,说道。
云婉不语,看了一下展昭。
展昭皱眉“既然能有贡品,那么其他的布料也不至于断货吧。”
“展大人,这……”县令刚想解释。
外面的大堂鼓就被敲了起来,敲得震天响。叫他脑子里乱哄哄的。
门子跑过来“大人,外面有人敲鼓!是那个姓周的来了。”他说着,脸上还带着点伤,青紫的,衣服惨不忍睹的模样。
云婉一见他就颇有些滑稽的样子。
刚想叫人打出去的县令转头看了一下还坐在屋子里的展昭和云婉:……
怎么办,头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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