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海城四大家,分别为宗、王、顾、韩,其中韩家本家为京都韩家,那在华国古武界也是排得进前十名的。韩家如今的家主韩霸天据说是古武界内前十的高手,一座城市的武装部队齐出都不一定能赢得了他一人。便也因着韩霸天,海城韩家在外腰杆就跟被水泥灌住了一样,不带弯一下的,跟谁说话都是一副「你乃凡人岂能与我相比」。

    韩家的大小姐韩嘉人更是因为天资聪颖,早早进入了古武界并小有成就之后,将所谓的「凡人」视作牲畜,杀人更是如同杀狗宰鸡一般,丝毫不拿人命当回事。她老公徐天豹借着她的势,在海城横行霸道,为非作恶,可笑的是却连警察都拿他没有办法。

    韩嘉人性情霸道残忍,对她身边人更是极为看重。如今徐天豹出了事,韩嘉人便能把海城给翻个底朝天,在众人看来,这「行凶者」最好能藏得死死的,若是让韩嘉人给找着了被她扒层皮浇上热油都算是轻的了。

    “韩嘉人那疯女人这下可得把海城给闹翻天不可了!”宗友明显然对韩嘉人心有余悸,继而又想到什么,笑着道,“她这一闹要是能把那些文物给闹出来,那我还得好好谢谢她了。”

    “指望别人,那你干什么?”宗友兴向来对自己这个幺弟恨其不争,“吃干饭吗?”

    “大哥。”宗友明扯下嘴角,“我已经在尽全力找那七十二件文物了,但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邢大那边说这事显然是对方谋划多时的,半点痕迹都让人找不着。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要是二嫂再闹下去,我都打算找上韩家帮忙了!”

    韩家因为古武者的身份,向来去与那些所谓的玄学道长等人交情颇深。宗友明身边虽然也有几个这方面的能人,但在他们都找寻文物无结果后,宗友明便把主意打在了韩家的那些座上客身上。只是,他知道韩家这艘船上去容易下来难,他大哥又自来不喜欢和韩家多来往,这事儿宗友明便还只是想着没真去做了。

    “你要是敢找韩家帮忙,那你就给我搬出去!”宗友兴半点面子都不给他,“你要是不长脑子,我也不拦着你。为免你以后祸害宗家上下,我们还是早断了关系好!”

    “哥,我亲哥!我就是说上那么一句!”宗友明一把岁数了在自家大哥面前人就伏小作揖道,“我这不是因为阿浩的事着急吗?”

    “他当初能干出那样的事,现在就应该自己承受这后果!友明,我已经把宗浩赶出宗家了,这事情我希望你能钉在脑子里,不然的话……”宗友兴脸色森然道。

    宗友明连连点头,“大哥,我知道的。这事儿确实是阿浩出格了,等找回了那七十二件文物——”

    “不管能不能找回那些文物,宗浩都不可能再回宗家了!”宗友兴打断了宗友明的话,“那就是个混账东西!今天能干出偷盗汉王墓的事情,明天就能把宗家打包给卖给别人。友明,大哥不是不讲情的人,友昌死了,阿浩是他唯一的儿子,于情于理我做大哥的都应该好好照顾他。”

    “但是!你自己扪心自问,阿浩这畜牲这从小到大干了多少不是人事的事!高中的时候见着漂亮的女同学求爱不成就硬上,逼的人小姑娘跳楼自杀,还把人哥哥给打得成了个瘫子!我要教训他,你们一个两个的把我给拦着,说他还小,还会改的!”

    “现在呢?友明啊,大哥就问你,汉王墓有多重要你心里不知道吗?你出去大街上拉个三岁的孩子他都能告诉你,汉王墓的价值!一个亿啊!一个亿,那畜牲就把汉王墓给盗了啊!我们宗家是少他吃还是少他穿了,他整日里做的那些混账事儿你比我清楚啊?!”

    “吃喝玩乐女票,他样样精,念着他死了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是他现在能把汉王墓给我偷了啊!你知道友宣已经气得住进了医院,抢救了一夜才醒来,醒来后就捶胸哀嚎,跟我说他恨不得去看守所把那畜牲给掐死了!就这样的狗东西,你还想把他带回来?”

    “汉王墓的文物要是找不回来了,我们宗家就成了国家的罪人了!到时候,我们宗家上下谁也脱不了干系!便是国家不要我们以死谢罪,我们自己心安得了吗?如今到了这地步了,你还搞不清状况,友明,你这是要气死你大哥啊!!!”

    宗友兴一巴掌拍向身边的沙发靠背,气得直喘粗气,瞪着宗友明的眼睛都充红了,太阳穴也鼓鼓的。旁边的宗母赶紧上前,安抚起来,“你都晓得那不是个东西,还为着他气成这样!”

    “大哥,你别生气。我就是念着二哥,心里觉得对不起他,不过我也晓得不能让阿浩毁了宗家。”

    宗友明心里没说,等找回了文物阿浩回来了就把他送出国吧,也全了他对二哥的情义。他倒是从未想过,这汉王墓的文物会找不回来!

    “你要真知道才好!”宗友兴平复了一下心情,覆上宗母的手背,“二房那边就要你多担待了,弟妹那人……你也不用顾忌什么,实在不行就关起来,谁要是那这事儿找你麻烦你就说是我让你这么干的!我们宗家现在出了岔子,外面人都盯着呢,我就担心有人趁机使乱。弟妹那最要小心!”

    “你说的我都知道的,今天一大早艾南珍骗我说喘不上气,我这才让她出去的。等下午,我就让祝老带着他的徒弟来我们家住上一段时间,专门给她备着。”宗母如今得了宗友兴的话,心里更有谱了,以后只要艾南珍没死,就不会让她再出宗家大门了。

    祝老是宗家的家庭医生,有他在,艾南珍便出不了什么大事。

    至此,宗友明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

    二楼。

    怒骂嚎哭声消失不见后,宗肆便知道他那二婶被带走了,想来,怕是他的父亲回来了。低头看了看依旧单膝跪地的叶宵,冷漠说道,“该说的我已经都说过了,我也不喜欢人死缠烂打,以后,你最好离我远点!”

    叶宵满腔的火焰在瞬间被冰水浇熄,他的头上昂着,仰望着,如同曾经千千万万次的「仰望」。他的眼睛里是浩瀚的夜,有一个白色光点在其中。

    宗肆不意外地看见了那光点,下一刻,那光点突然变大,像是被人用力从四周给拉扯开,很快,一副巨大的、充斥了他整双「眼」的黑幕打开了。如同电影开场了,声音和画面,各种场景迅速调换着。

    这所有的画面都是同一个角度,仰望着的。

    每一个画面里都是一个男人提着一把掺着血的锋利冰剑,他冷冽倨傲,目空一切,杀意是他唯一用剑时的情感。那是宗肆最熟悉不过的面容,不,不只是面容,还有感觉。

    不需要过多的证明,只是看一眼宗肆就知道了那画面里视人如蝼蚁的男人便是自己。隐藏在内心里的所有不能袒露于人前的一切在那一个个画面里被暴露了个淋漓尽致,他是暴戾的,他是无情的,他是决绝的。

    他甚至……对光明和黑暗都充满了厌恶。

    宗肆不止一次这样想过,生的意义是什么?或许生的意义是死,而死的意义便是生。所谓的完整就是要经历生死,那又有谁可以肯定残缺就不是一种完整呢?

    如果只有生或者只有死,那生命会成为另一种形态,那人定义的一切是不是就会被推翻?就像所有的事物都有「必然」,但「必然」是存在于分析式命题的,一旦不存在分析,不需要一个假设,那是不是一切都属于「偶然」?

    宗肆想过太多关于「必然」和「偶然」两则的关系了,但他一直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他生活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想得便是生死。他活在那个斗气修真的时代,生死便成了他一念之间,只是他依旧有所困惑,至于是什么,宗肆没能透过那画面知道「他」的思想。

    画面越往后,仰望的角度靠得越近。而最近的一次,是「他」抱着冰剑在悬崖之上,而画面已经近到可以清晰地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猛地,那羊白玉脂的脸微一颤,眼睛一睁。

    画面陡然而消。

    宗肆的眼前只有一个叶宵,而叶宵的脸却在此刻在他脑海里落下了深刻至极的印记。不由自主地,宗肆俯下身体,慢慢靠近,他的右手抚上了叶宵的脸,一寸一寸地摸。

    鬓角、额头、眼睛、鼻子、嘴巴……越摸宗肆脸上的疑惑越大,当手停到了叶宵的下巴处,他轻声问,“你在哪里?”

    叶宵心中的火随着那一只手又死而复生了,他回答道,“我一直在看着你。”

    “我没有看见你。”

    “我想要变得很强再来见你,只是后来你便陨落了。”

    “你从没有和我说过话,只是远远看着我,你就喜欢上我了?”宗肆隐约带着嗤笑。

    “你同我说过话的。”

    “说了什么?”

    ——活着的意义?没有的话,那就去死吧!

    “你让我去死!”

    宗肆笑了,“那倒是我会说出来的话。”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