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万道金光洒满大地,昨夜的一切仿佛不过是一场梦。
盛夏的清晨,泥土的芬芳,花朵的香甜,小鸟的啼鸣,植物的吐纳……在一刻,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展露了出来,一派生机勃勃。骑着小电瓶车的老头一路穿行其中,腰间佩戴的收音机放着当下流行的广场舞曲。
“爱情这杯酒啊~你一杯,我一杯啊~谁喝都得醉~”
待一排排红檐矮房入了老头的眼里后,老头脸上的褶皱不由自主地堆了起来,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自己乖孙了,他心里美滋滋的。把小电瓶车骑到车棚放好,老头还跟看守车棚的老大爷唠了会儿嗑才提着车篮子里的水果大排骨就往矮房去。
他这乖孙一直都在京市念书,走了好几年了,听他儿子说已经是研究生了。老头虽然记挂孙子,但也知道分寸,对孙子而言学习才是第一要事。可没曾想啊,上个月初他接到孙子的电话说他提前放暑假了要回海城来看他。这不,可把老头给高兴坏了。
只是,这孙子回来海城之后有点怪,非要一个人住在郊区的旧房子里。老头家人口多,又是本地人,当初海城搞建设的时候,他家里分了不少房子。现在,老头就收租都能拿跟小白领一样的工资了。他可不愿亏待自己孙子,但架不住自己孙子执拗要一个人住那老房子,老头没辙,只能点头答应。
但又不放心,便三五两天的骑着自个儿的小电瓶车来给孙子送吃的喝的,就怕孙子一个人生活开得不好。老房子的单元门早坏了,灯光也昏暗的好,好早楼层不高,老房子在三楼,老头爬上去敲门,一连敲了好几下,屋内都没人应。
老头有点懵,掏出老年机给孙子打电话,也没人接。不过好在他还备着钥匙,掏出来往里一扭,老头心里暗道:没反锁门,怎么回事?
老房子这安全性有点低,又是在郊区,老头就叮嘱了孙子好几遍,让他记得出门反锁,在家也要在里面把门给扣死。老头趋着眉头也没再多想,把门推开,往里走去。只是当门推开的一瞬间,刺鼻的血腥味和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是瞬间,老头心中升起了不安。
腿脚不由自主地软了两分,踉踉跄跄地,老头穿过了狭窄的客厅,来到了孙子的卧室。门微掩着,老头的目光落在那门缝处,心咚咚咚地直跳,他显然想到了什么,但他又心存侥幸,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
海城一局再次接到了报警,这一次,报警人声称,他发现了二十九具尸体。
肖曲安带队来到了现场,满室的尸体和鲜血,个个死状惨烈,唯有挂在吊灯上的女人还算‘整洁’,‘整洁’的全身不着片|缕。
案发现场是一个老旧的单位分配房,一居室,总归只有二十五个平方。房子里面积占得最多的便是唯一的卧室,足足有近十八平方,但也仅仅是十八平方——
里面竟然摆放着二十九具尸体。
老头的孙子便在其中。
见着警察来了,老头就再也没有控制住晕了过去。肖曲安派人将其给送入了医院,同时也通知了老头的其他亲人,并嘱咐手下等老头醒来后一定要稳定好他的情绪再做询问。
法医来得时候,见着满地的尸体,忍不住谈了口气,“这可真是大手笔啊。”
昨夜韩嘉丽的事儿就够棘手了,现在又来个更夸张的,法医都有种是不是要寻个日子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粗略在现场巡查了一番后,法医沉着脸对肖曲安说道:“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从没有见过如此离奇怪诞的事情。”
肖曲安似乎早有准备,挑眉示意法医继续。
“这里有二十九具尸体,就有二十九种死法。”法医指着他们面前被人像是一刀割断脖子的尸体说道,“他很大可能是被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刀直接一下割断了颈动脉,造成大出血而死……那边那个,全身上下出现了大块大块的於青色伤痕,像是被人活活殴打致死的……那个胖子,肚子被划开了,内脏器官都被掏了出来……还有嘴唇泛青,口吐白沫的很有可能是中毒……”
“最令人费解的是这个女人,”法医指着已经盖上白布的赤‖身裸‖体的女人,“初步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体表面没有一点伤痕。”
“任何伤痕都没有?”肖曲安显然理解到了法医这话背后的含义。
法医耸肩,回道:“蚊子咬过的痕迹或者是平日里不小心磕磕碰碰留下的痕迹,全都没有,她的皮肤完好得就像一张布。但就是这样才让人费解,那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呢?我看只有解剖了才会有答案。”
肖曲安点点头,伸手拨了拨面前尸体断裂的脖颈,“还有一件事,你口中所说的那些凶器,我们一件也没有找到。”
法医顿时愣了一下,然后挑眉,用眼神质问: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肖曲安回了他一个很假的笑,“所有的罪行都在这间卧室,我们没有在其他地方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
法医闭上了微张的嘴。
肖曲安继续道:“这里有二十九个人,同时卧室外没有任何其他可疑痕迹,我有理由怀疑,这二十九个人的死更像是一种迷信集体自杀活动。”
“凶器呢?”法医抛给了肖曲安一个他刚才自己说的问题。
“如果找到了凶器,我相信,这件案子也就找到了答案。”
法医深吸了一口气,说,“祝你好运。”
肖曲安回:“谢谢。”
*
把尸体全部运回殓尸房,封锁好案发现场,肖曲安就带着手下准备离开。坐上警察的时候,肖曲安接到了上级的电话,原来是韩文广不满他没有抓到叶宵而向上级投诉了他。肖曲安听着听话那头的训斥,手指尖夹着的香烟来回地摆弄着,直到十来分钟以后,上级告诉肖曲安,“你必须把叶宵给抓回来!这是命令!”
肖曲安喉头攒动,把烟放到了嘴里,然后点下了头,“知道了。”
上级没有再多说什么了,挂了电话。
田柾国坐在驾驶位,把刚才上级对肖曲安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没有半分尴尬地直截了当地说,“老大,我们没有证据,而且,连合法的手续都没有。”
审查、询问、逮捕、拘留等都是需要批准令的,现在上级装傻什么都不给,还让肖曲安去抓人,这明摆着要是出事了就让肖曲安一人扛吗?这事儿田柾国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是已经当了快三十年警察的肖曲安。
可肖曲安能拒绝吗?
不能。
他把没有点燃的烟又从嘴里拿了下来,然后用力地捏成了碎渣,伸手就丢到车窗外。完了,肖曲安回头对田柾国说,“开车吧,我们俩去叶家。”
闻令,田柾国钥匙一拧,油门一脚下去就朝着叶家飞驰而去了。
从郊区到富人区,要穿整座城,田柾国开了近两个小时才到叶家。几乎是下车看到叶家的瞬间,田柾国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苦大仇深道:“这看上去……怎么让人瘆的慌呢?!”
虽说是独栋带花园的别墅区,但从山脚一路上来,田柾国见着了不少美轮美奂、金碧辉煌的别墅,可到了叶家,这别墅硬生生地多了几分荒凉、萧索、衰败之感。房子的建筑装修还是瞧得出几分富贵的,只是这诡异奇怪之感却让田柾国有一种小时候在乡下探鬼屋的错觉。
肖曲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眯着眼往里看了看一下,然后伸手去按门铃。门铃没响一会儿,可视门禁就冒出了一阵滋滋的刺耳电流声。田柾国没忍住,捂住了耳朵,两分多钟后,电流声才消失掉,换成了一个声音十分古怪的男声:“你们是谁?”
肖曲安掏出了证件,放到了可视门禁前,然后告诉对方,“我是海城一局重案组组长肖曲安,这是我的证件。我和我的同事有事想要见见叶先生。”
等了一会儿,男声不客气地回了句,“叶先生不见你!”
话毕,通话就结束了。
田柾国气得一拳砸在了墙壁上,“这有钱人的嘴脸这是让我受够了!昨天夜里他都敢直接开车撞开我们,现在面都不露给两句话就打发我们了!妈|的!把我们当什么啊?!”
肖曲安收回了证件,似乎对方才所受到的轻慢没有多加在意。他抬脚走到了大门侧边,上下左右地瞧了瞧,然后直接吐了两口口水在手掌上,再一摩挲两下,便直接抓住铁栏杆往上爬。
“老大!”
田柾国惊得眼睛都要脱框了,没想到一向沉稳办事的组长居然也会干这么出格的事。随后,他又笑了起来,赶忙跟着爬了上去。
肖曲安摸到门顶端的时候,防盗铃就开始疯狂地叫了起来。但奇怪的是,没人出来查看。门卫室里空空如也,肖曲安还走进去看了看,监控电视里全是雪花,滋滋地叫个不停。田柾国跳下来后,两人就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朝着那伫立在花园之中的别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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