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视角——————
我强压着紧张,暗地里做了两次深呼吸。
刚才和阿宁的谈判倒是还好,毕竟我有十足的把握让她答应我,即使她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我也能保证那一枪只是恐吓,而不会真的打爆我的头。
但是接下来我要面对的是一个和陈皮阿四一样的老狐狸,甚至可能更加难缠。
我摸了摸脸,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屏幕。
一张老外的苍老面庞出现在我眼前。
页面闪了闪,似乎信号不太好,然后其中传来了一个略有口音的沙哑男声。
“你好,莫小姐。”
我打量着他,心说这口音怎么有股长沙臭豆腐味道,“你好,裘德考先生。”
老人笑了笑,“听说,你特意要求和我通话,不知道所为何事?”
这老头中文还真不错,我心想,不过还是维持着礼貌的笑容,“我有一件事想拜托裘德考先生,对您来说是一件很小的事,所以不用担心,等我得到了我要的答案蛇眉铜鱼的秘密自然双手奉上。”
老外想了想,“阿宁说,你很特别,我想的确如此。否则她可以直接把蛇眉铜鱼抢过来,而不需要交易。”
美国人都这么暴力吗?不过那女人也确实是先动手再动嘴。
我点点头,“没错。”
“好吧,”老人做出了一个手势,“说说你的条件。”
“帮我查一个人,”我直截了当的说,“我猜你有可能认识她。我要她的全部资料。”
“什么人?有名字吗?”
“没有,不过有画像。”我拿出了提前做好防潮的一张巴掌大的女人画像。
裘德考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墓室里非常安静,等着那个答案我忽然心里很没底,觉得自己紧张的不行,心跳越来越快,几乎都能听到怦怦的声音。呼吸被什么卡了一下,又一次咳嗽起来。不动声色的抹掉血,我抬起头就发现裘德考的神色有了变化。
“你说得对,我认识这个人,”他摸着胡子,“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不是你突然咳嗽我都快忘记了。”
我皱了皱眉,不知道这和咳嗽有什么关系。
“她是谁?”我问道。
“我不记得她的名字了,”老人摊手,“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快不行了。哦,她死的很早,那时候日本人还没打到长沙。”
死这么早?我感到无比震惊的同时头皮也开始发麻,虽然我早预料到这会是个死人,可是却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
“你们这次的队伍里有一个叫做吴邪的,”老人说,“是长沙老九门的后裔。”
“我知道,”我说,“难道他认识这人?”
“不不不,他应该不会认识,”裘德考说,“不过就我的了解,莫小姐似乎是师从陈皮阿四吧?这个人陈皮认识,你怎么不直接问他?”
他的语气里有一丝揶揄,似乎为戳穿了我的想法而高兴。
我并不是很奇怪他知道我的来历,他们的公司还没废物到这个地步。之前我的事情在陈家各个盘口都闹开了——虽然很有一部分不靠谱的说我是四阿公的夕阳红,不过现在大部分人都确实知道四阿公身边有一个叫莫什么的年轻女人。
“问你就是想你别告诉陈皮,”我说,“这次通话,必须保密。”这个老狐狸和陈皮阿四是有交情还是有仇?绝对不能被他装出来的信心吓倒。
裘德考笑了,“小姑娘,你有什么资本让我保密吗?”
我想了想,“我知道蛇眉铜鱼上写了什么。”
“你在开玩笑,”裘德考说,“你都没有见到那三条鱼过。”
我不理会他,继续说:“我还知道镖子岭的事。”
镖子岭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事实上我只知道裘德考在那里发生过一些事,和吴三省有关。
这下老头的脸色有些变了,“……你到底是谁的人?”
我平静的说:“你想听吗?想听你得先告诉我更多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
他看了我一会儿,神色恢复了平静,说道:“好吧,不过莫小姐,你介意告诉我你查她的原因吗?”
我笑了笑,“也不是不可以。”
“希望你守信用,”裘德考挑眉,慢悠悠的抬起下巴,“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是老九门二月红的妻子。”
——————吴邪视角——————
“再给她一点时间。”闷油瓶说。
胖子摆了摆手,“算了算了,都是职业失踪,小吴你也别想太多。我看那小丫头厉害着呢。”
我纠结了一会儿,想着连闷油瓶都说可以那应该不会有问题,至少他答应不冒险了,于是就开始研究宝顶。
我仰头看着,下意识捏口袋,捏了两下却发现有点不对劲,再一翻就傻眼了,我的两条蛇眉铜鱼,怎么只剩下一条了?难道是刚才爬盗洞的时候掉了?
我一下子焦急起来,这东西的作用我不清楚,但绝对是非常重要的。
胖子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就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有东西掉了,胖子还嫌我多事,掉个东西急什么。我没空跟他解释。不可能啊,我清楚这个位置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掉出来,除非有人伸手进去拿但是根本没有人……
阿莫?
她刚刚,抱着我的时候是不是……?
我又想起盗洞里阿莫的解释,其实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当时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事,我们都没空细想。她缩在我怀里的样子,那温香玉软楚楚可怜,难道就是为了拿走蛇眉铜鱼?
——————你的视角——————
沉默。
我没法理清头绪,二月红的妻子?这怎么可能?这是人为的还是……
“……也就是陈皮的师娘,”裘德考抽了一口雪茄,“我只记得这么多了,完整的资料……”
“出去以后发给吴邪,”我说道,声音比自己想象的冷静,“你们能那么容易找到他,发封邮件不是问题吧?”
裘德考耸耸肩,隔着屏幕笑而不语。
我知道他是在提醒我让我交换给他一个作为封口费的秘密。但是此时我实在有点乱,用尽全力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对他。
我笑了一下,“由于您口述的不太全,那么容许我也说的不太全了。”
“关于那条鱼,”我故意拖长声音,“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地名。”
“长白山,云顶天宫。”我一字一句的说完,看着裘德考的神色,非常坚定的说:“你会知道我的意思的。至于我为什么查她,我会在那个地方解释给你听。”
裘德考眯起眼,微微点了点头,忽然露出了一个有点奇怪的笑容,“莫小姐,我确实很好奇你关心这些陈年旧事的原因。不过这么多年来,我学会一个道理。有时候,有些事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阿宁,”我瞳孔骤缩,只见他放下雪茄,“杀了她。”
一串枪响,我抱着头滚出去好几米,肩部还是传来剧痛。
阿宁在甬道机关和我交手的时候就发现了我身上的钢片,这几枪非常刁钻,梭镖插在肉里的疼痛刺激的大脑愈发清明。
我捂住伤口,心道自己还是大意了,阅历太浅,我以为我说的话能让裘德考打消灭口的念头,却忘记了到他那个年纪,对于谜底的追求可能比我想的更加直接。
他不在乎我为什么查那个人,也不在乎我知道多少蛇眉铜鱼的信息。他已经确定了鱼在这个斗里,而且确定了我知道他的秘密,这就足够他杀我了。即使我是陈皮阿四的人,在古墓里失踪也死无对证。
“阿宁,鱼你还没有拿到呢。”我强笑。九爪钩在手里已经有点抖,之前捅海猴子的菠萝刀我留在了外面,哑巴张肯定还帮我拦着吴邪和胖子。老实说,我宁可吴邪他们看到了刀认为我之前装了一路,也不想他们冲进来看到我在和阿宁做交易。
阿宁神色冷漠,“既然在这里,我就一定能找到。”
嘿,你说找得到就找得到,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是嘛,”我勾起唇角,“那你可能要失算了。因为鱼,就在我这里啊。”
阿宁的瞳孔骤然收缩,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的右手上。那条蛇眉铜鱼,是刚刚在盗洞中从吴邪身上偷来的。
我把鱼砸向了珊瑚树上的铜铃。
——————吴邪视角——————
“有声音。”闷油瓶忽然说。
胖子也戒备起来,“妈的,难不成……”
我望向那洞口,在我集中注意力的那一刹间,我的心中,陡地升起了一股极其异样的感觉。
在门洞里的黑暗中,有一股力量,正在强烈的吸引着我的视线。这种力量不仅强烈,还有一定的强迫性,我想转过头去,却发现脖子怎么动也动不了,就连眼珠都没有办法转动。
同时,我立即就感觉到焦躁,这种焦躁,很难形容,就好像一个饥饿到了极点的人,拿到一包食物,却怎么也撕不开包装一样。这种焦躁,很快又在我心里,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进这个门里去看看。
这一切几乎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一点也没有预兆,他们感觉到不妥时,已经晚了,我一下子推开前面的闷油瓶,向洞里冲去。因为我离那洞口非常的近,所以几步便冲进了黑暗里面,他想拉也来不及。我连手电都没有打,就在黑暗里向前狂奔,根本不管自己的脚下。也没有注意身后有没有追上来。
才跑了几步,突然身后一阵劲风,随即左脚的膝关节一阵巨痛,整只脚使不上力气,扑倒在地上。
这一跤摔的非常厉害,我的额头撞到了地板,疼的我脑子嗡嗡直叫,鼻子都磕出了血来。但是这样跌出了一步之后,我心里的焦躁突然就消失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洞穴太厉害了,单单看到一团黑色,就可以让人丧失心智,我刚才入神的一看,便中了招数了。难说阿莫在里面会不会也着了道。
我回头一看,看见闷油瓶和胖子已经追了进来,有一只手电就躺在一边,看样子就是这个东西,打中了我的膝关节。
我回头试图爬起来,手电光里,我猛地就看到一张苍白的脸一闪即逝,当即大叫:“等一下,前面有人!”
胖子听了,抬手一照,扫到一个背影,闷油瓶反应最快,立即大叫:“快追!”说完飞也似的追了上去,胖子大骂一声,只好跟上。
我使了几下劲道,只能勉强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跟上去。
这个时候,闷油瓶已经和那个人扭在了一起,随即胖子也扑了上去,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直接把那人按在了地上。胖子拿电筒一照,“啊”了一声,叫道:“是阿宁!”
我跟上去一看,大吃了一惊,只见她蓬头污面,身上的潜水服都被勾破了,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鼻子和嘴角都有血迹。真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搞成这个样子。不过随即我就发现,其实我们三个也好不到那里去,特别是胖子,简直是浑身是伤口,惨不忍睹。
胖子看到这个女人就有火,指着她的鼻子就开骂,可才骂了几句,闷油瓶突然阻止了他,说道:“等一下,她有点不对劲!”
闷油瓶话一出,我才发现这阿宁的表情,非常的木然,甚至可以说是呆滞,和以前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子大相径庭。现在被闷油瓶按在地上,也不挣扎,也不说话,甚至看都不看我们,好像这事情和她无关一样。
胖子看着觉得奇怪,说道:“是他娘的有点怪了,我骂的这么难听她都没反应,要在平时,我挤兑她几句,她早一脚踢过来了。”
我知道他手黑,问他:“刚才你有没有下重手,你看她话都说不出来,我看十有八九是你下手太狠,把她给打懵了。”
胖子大怒,说道:“你少他娘的胡扯,我能这么对待一个女士吗?刚才我就按她的脚,还是轻轻的,连个印子都没留下,你要不信就问小哥。”
闷油瓶让我们别吵,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问道:“阿莫在哪里?”
胖子也说:“对啊,抓着一个了,还有一个呢?”可是阿宁一点反应也没有。
闷油瓶摇了摇头,说道:“她身上没什么大碍,只是神智不太清楚。可能受了什么刺激。”
胖子用手电照了照洞的深处,我顺着他的手电光看过去,只见这洞并不很长,在几十步外,已经可以看见底部的东西,但是手电的穿透力不够,只照出个轮廓。
胖子仔细照了一下,突然皱了皱眉头,好像看到了什么。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都看不到,只听他轻声问我们道:“两位,你们看这最里面,是不是一颗树?”
“树?你确定?”闷油瓶问。我看他的神色忽然有了些变化,急忙问:“有什么问题吗?”
他没有理会,说道:“阿莫可能在里面。”
我“啊”了一声,和胖子对视一眼。胖子道:“我感觉那树上金光闪闪的,那黄毛丫头莫非也是冲着明器就进去了。小吴啊,我觉得我们应该进去看看。”
我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但此时大家心里都有各自的目的,没办法挑明了说。
闷油瓶做了个别吵的手势,轻声说道:“全部跟着我,别掉队。”说着自己头也不回,径直就向黑暗里走去。
我们很快就来到了那棵所谓的树的面前,这里已经是整个砖洞的最里面了,闷油瓶举起手电一照,我们就看到它的真面目。
手电光里,阿莫躺倒在珊瑚树的边上,肩膀处插着一支梭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看见还在流血的伤口我心中咯噔一下,怒气顿时松散了。闷油瓶走过去摇了摇她,回头道:“烧的很厉害。”我看他的眼神一直盯在阿莫的手上,便凑过去,发现竟然是我失踪的那枚蛇眉铜鱼!
十分钟前,墙洞外,我和胖子极力追问之下,闷油瓶承认是阿莫偷走了我的一条蛇眉铜鱼。
“是我告诉她你有的。”他说。
我完全懵了,“为什么?我是说她要这个干嘛?而且为什么不好好说呢?”
闷油瓶说:“她可能和阿宁做了什么交易。”
胖子说:“阿宁那个女人是想要我们的命!她们俩是一伙的那之前阿宁怎么可能用那小丫头挡箭?”
我有点乱,“等会儿,我们先搞清楚一点。那海猴子是她杀的?”
闷油瓶道:“有人协助。”
“阿莫和你是一伙儿的,你告诉了她我有蛇眉铜鱼,她从我身上摸走了两条中的一条。”
闷油瓶点头。
我问:“你为什么告诉她我有两条?”
闷油瓶道:“她问了我。”
“什么时候的事?”
“船上。”
我心说不会吧难道侧写连这个也能看出来?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要蛇眉铜鱼做什么?”我接着问。
闷油瓶摇了摇头。
胖子听不下去了,“小哥,她这明显就是把你卖了啊!就跟把我们卖了一样!我靠我还以为这丫头是个局外人,没想到藏的这么深,双面间谍啊。”
我不由得烦躁起来,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说:“你等一会儿,小哥,那你知不知道她这次来下斗是为了什么?”
闷油瓶看看我,点了点头,缓缓道:“查清自己的身份。”
我和胖子都愣住了。胖子想了一会儿,“阿莫……也是二十年前考古队里的人?”
闷油瓶道:“不是。”
我听他回答的笃定,更加疑惑,“她也失忆了?那她现在是什么身份?”
闷油瓶不再看我们,过了很久才说:“她的事情,你要亲自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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