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视角——————
陈皮阿四说我的自重不够,即便发力也非常容易被反震回去,所以给了我一些类似贴身甲胄的金属片贴在身上。我不太清楚那是什么合金,但是很薄很韧,重量也不是很夸张。
我的笔记就塞在那里。
我收拾好衣物和一些必备用品,其余装备不用我自己准备。
两个星期的时间不长不短,不过我觉得这次四阿公的专注度比之前要高。这说明我有可能再次见到那个张起灵。
果然,第二天我在队伍里看到了他。这次他背上背了一把黑色刀鞘的长刀,靠在车窗边上发呆。
赵十八没有来,不过我看到有之前在茶楼里见到过的人。有一个年纪看起来比我还小的很瘦的男孩子,叫皮包。还有一个叫华和尚,戴着眼镜,身上全是刀疤。
这是个各方面很完整的队伍,我完全是这个队伍里的添头。
不过我是四阿公的人,这些人也不敢表示鄙夷或者其他什么。倒是那个皮包似乎很好奇,总和我搭话。
我看四阿公没有阻止,也就和他聊起天。说到这次是个汉墓,听说在内蒙附近,在当时西汉和匈奴打仗的那条边界上,就猜测是驻边的将军。
我看到这次的装备里有枪,我不太认识。华和尚似乎是个行家,和我介绍了几句,我其实只想知道怎么用,不过还是耐心听着。
“这次我们只搞到四把枪,到时候莫小姐跟紧我们,应该不会有问题。”华和尚说。
我有点失望,因为还是挺想打两发玩一下的。不过不管是枪还是子弹都是稀缺物资,也由不得我瞎搞。
他们看到我的表情都笑了。我撅了撅嘴,“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皮包笑的更厉害了。我却发现陈皮阿四的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暗道好么,又不符合人设了。狗日的,天天当影后身心俱疲啊。
车颠的我昏昏沉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一会儿,醒来天已经快黑了。火车要第二天上午才能到,我们是要在车上过夜的。
我看了一眼表,七点多钟,除了我所有人都醒着,连总是困不拉几的张起灵也坐在床沿上吃泡面。
我爬起来打算去洗把脸,皮包端着两碗泡面进来,“哟,莫小姐醒了。这是你和四阿公的。”
我应了一声,“四阿公,我去洗把脸。”
“等会儿,”陈皮阿四忽然抬头,“领子拉好。”
我愣了一下,低头,发现因为衣服有点不合身,领口偏了以后露出了肩带。我赶紧拉好,把外套的拉链拉到头,回头对他笑了笑这才出去。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陈皮阿四就是个管孙女管的巨严的老头。可惜我知道他不是。
虽然不清楚他的目的,但是我如果真的继续这么稀里糊涂地混下去,迟早会发生我无法想象的事情。
我用毛巾洗了把脸,把袖子卷起来。薄片就贴在我的小臂上,覆盖着皮肤颜色的一层材料,有一条边有条不明显的裂缝,只有弯起来的时候肌肉变形才会显现出来。里面就塞着我的笔记。
陈皮阿四多疑,我不可能随意就和张起灵搭话,但是我也拖不起了。这一趟下斗,我一定要找机会给他看我写下来的东西。
无论他能不能帮到我,我至少不能坐以待毙。
我回到车厢里,吃着四阿公留给我的是一桶不加辣的泡面。
北方的空气燥的厉害,我又灌了一大杯水还是觉得嗓子眼难受。
哑巴张也在默默的吃着,他吃的很快但居然基本上没发出什么声音,搞得我有点尴尬的维持着淑女人设,小口咀嚼。
他长得非常好看,非要用词形容应该是俊美。我心说长成这样干啥不好非要倒斗,富婆她不香么?
不过这个人的眼神又淡漠的令人无法靠近,一看就知道我要是和他说废话估计会被直接无视掉。
我笔记的前半段还算清晰,但是有关这个人的事情非常不可思议。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长生不老吗?那他还是人吗?
“阿莫姐,”皮包顺着我的视线看向哑巴张,嘴欠开口,“也听过哑巴张的传说?”
我下意识撇了一眼陈皮阿四,觉得还是实话实说,“也不是,我就是觉得小哥长得挺好看的。”
估计是少见人这样当面夸好看,皮包愣了一下没说话。
我很坦然的笑了笑,忽然觉得肺里呛了一下,捂着嘴咳嗽起来。
这一下呛的有点厉害,我差点背过气去。加上空气干燥,居然觉得鼻腔里有股血味。
……不会流鼻血吧?这误会就大了。我一边想一边居然有点小期待,心说陈皮阿四会做什么反应?
不过老人只是递给我水,我喝了大半瓶勉强压住了咳嗽。哑巴张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倒是华和尚有点不安的偷瞄陈皮阿四。
这个小插曲之后皮包就告辞了。这个车厢只有四个铺位,他要睡到隔壁去。我睡在四阿公上铺,正对面是张起灵。
我爬上上铺,华和尚关上灯。我忍不住去看张起灵的方向。
这个人太奇怪了,我从他身上什么也读不到,可就算是陈皮阿四也不能在我的侧写下完全隐藏自己的过去和情绪,除非……
除非笔记上写的是真的。
这是一个可以被称为神佛的男人。
我们租了一辆车,在进入无人区之前的路还是比较好走的,不过北方天黑的太早,夜路跑起来着实费力气。
内蒙不算中原,地形山势是否宜葬都与我们常参考的葬书有出入。不过四阿公倒是很淡定,跟我们说平原上的墓讲究近水、起伏、地沃。我们这一次跟着水走,那将军是汉人,不会太过于出格。
这个将军的一生就和绝大多数汉代将领一样,跟随霍去病卫青那一代出征数十年,曾经因为迷路当斩,用钱赎为庶人。后来巫蛊案连累众多,史书记载似乎是他的妻子一族几乎被全部株连,但也因为内部问题朝廷伤了元气。匈奴再次南下,于是重新征召启用此人以戴罪立功。
据说他是死于任上,但他本人似乎对此早有准备,打仗期间用自己的亲信部队建墓于此。死后陪葬的除了从中原带来的东西以外,还有俘获匈奴得来的少数民族的器具。
这人虽然不算富的流油,但毕竟是将军,四舍五入也算是包括一整支部队的陪葬品。
大概五六点天黑下来,我就看到外面的草地上开始星星点点亮起荧光。
“四阿公,是萤火虫哎!”我把自己的脸贴在车玻璃上,有些兴奋。
内蒙的星空和萤火虫美得让人遐想,在城里绝对看不到这么开阔的地域缀满银星的模样。只可惜这次出来并没有带专业相机,所以我只能用脑子记住这一刻。
我看了看车里其他的人,他们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也就皮包伸着脖子张望。心说这帮土夫子也真的是脑子里只有明器,一点都不懂得浪漫,活该单身啊。
我想着下去透会风,又担心被骂耽误时间,于是灵机一动,捂着肚子苦着脸对陈皮阿四道:“四阿公,我肚子有点痛。”
女人嘛,就是麻烦一点。我眨巴着眼睛,陈皮阿四也没办法,让我下车到边上一个小丘后面去方便。
这两天我也确实有点水土不服,蹲了一会儿提裤子站起来,想着在附近抓两只萤火虫,可以把手电的头拧下来装。
一抬头,我忽然就发现不远处一片草地上的萤火虫似乎特别的密集。
我回头看了一眼,两束车灯就在不远的地方。于是就放下心,小碎步摸了过去。
萤火虫被我惊飞,我越靠近就感觉越发奇怪,这个东西的形状似乎有点规律,但到底是什么我却一时看不出来。
等到彻底走近了,我把手电拧得更亮,一照之下只看到一只巨大的眼珠死死盯着我,当即发出一声被踩到尾巴的尖叫。
那是一具尸体,动物尸体。
那眼睛几乎有我一拳的大小,是牛是马手电这么一晃我看的也不是特别清楚,但就是本能的渐渐涌出一种恐慌又悲哀的情绪。
我照着别的地方,看着那片发光的黑暗,有点想直接哇的一声哭出来。但是人直发僵,半天也只是本能的吞咽唾沫。
其实不只是萤火虫,蝴蝶一类的昆虫也同样喜欢吸食尸体。如果在野外看到一大群花纹艳丽的蝴蝶聚在一起,最好还是别凑过去恶心自己。
没想到还没进无人区就会遇到这么刺激的事情……我对萤火虫忽然就失去了全部的兴趣。看着那个熠熠生辉的尸体,简直仿佛能听到虫子“吧唧吧唧”的进食声。
我渐渐冷静下来,抹了抹脸,也没想着要立即回去。
我觉得自己在别人的地界遇到这事情,还是应该入乡随俗,有一定的尊重,于是慎重的双手合十。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哎耶,绿绿的草原——这是我的家——哎耶……
“……你在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这么安静的地方忽然背后冒出这么一个声音,比看到尸体还恐怖。这一次我是真的给吓到了,但一听是人,又气愤起来。
对方两个人打了一对手电,我一看是皮包和华和尚,就知道肯定是被派来找我的。
见陈皮阿四不在,我嗔怒道:“干嘛,打断我做法事。”
“做法事?”皮包怀疑道,“您做了什么妖法?”
两人一照那具骸骨,也是皱起了眉。我下意识避开不愿意看。那东西看多了我绝对会做噩梦。
“你怎么发现这个的?”华和尚问。
“这里萤火虫多,”我看他神情严肃,不禁好奇,“怎么了?“
皮包捏着鼻子挥了挥手,“这个,看起来死的时间也不长啊。华哥,这地方人不会这么对待马吧?“
那是一匹马,肢体已经碎成了不规则的块状。无法判断是人为还是野兽咬的。
我又想起刚刚觉得这东西形状似乎有什么规律,可现在手电太亮,也看不出来了。
“这么近的时间,莫小姐你刚刚很危险啊,”皮包说,“听说这地方可能还有狼呢。”
我心说狼?什么狼?色狼?
不过吐槽归吐槽,我也确实有点慌,毕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那,那我们走吧?”我怂人提议,“不然真要做噩梦了。”
一直走出去几十米远,我回头又看了一眼。尸体被萤火覆盖着,确实形成了一个图案。
好像是一个凤凰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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