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正文1·重聚首

    ——————吴邪视角——————

    胖子从海底墓穹顶上抠下来的鱼眼石我托老海替我找了些关系,收了25万定金。

    三叔依旧没消息,我有点记挂着阿莫的事情,想去看看从鲁王宫出来就住院的潘子,顺便打听长沙那边有没有消息。

    结果晚上店里来了人,是我发小老痒,三年前因为倒斗蹲了号子,现在给放出来了。

    老朋友相见自然高兴,当下请了一顿饭,两个人喝酒聊天,十分尽兴。

    我有点喝大了,就问老痒他当年挖了什么给逮进去的。老痒和我把他在秦岭殉葬坑里挖到的东西一说,给我看了他带出来的青铜铃铛,又三番求我跟他再去一趟。

    我本来不想去,倒斗这活计我真他妈不适合,单想想进山要吃多少苦头就够我退却了。

    可是一来多少年的兄弟,二来这铃铛在鲁王宫和海底墓都出现过,对我查事情有相当的作用。

    反复考量之后,我应下了这档子事,临走前发了一封E-mail给潘子。

    打听阿莫的事情我其实没报什么希望,毕竟一个小丫头,在长沙土夫子一行能有什么知名度。也就是潘子在道上这么久,人脉广,或许能摸到一些蛛丝马迹。反正我发完邮件也就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次秦岭之旅惨烈异常,我伤的很严重,住院以后叫王盟来帮我垫住院费,顺便带了些衣服。

    “老板,潘爷之前说给你打电话打不通,”王盟说,“我也不知道你在哪。你要不回个电话去?”

    新买的手机和手提电脑都摊在床上,我一下子回想起来,但这么久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就先给爸妈打电话报平安才打过去。

    打过去我才知道,潘子收到我邮件的时候还在养伤。他体质很好,山东回来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等他能够下地来找我们,却一个也联系不到。

    算起来那个时候我应该是在陕西,而三叔就更不用说了,全世界都在找他。

    “小三爷,还好你给我发了邮件。”潘子忽然没头没脑冒出来一句。

    我一愣,“怎么了?”

    那头潘子“啧”了一声就说:“之前那个姓张的小哥找到吴家盘口要人手和装备。三爷不在,装备我倒是能做主,但是伙计就不行了。我就问他要多少人去什么地方。他和我说救人,救那个叫阿莫的女人,还说你认识。”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来临别时那个小丫头说的话。难道那时候她就已经预感到什么了?

    闷油瓶有多厉害我是知道的,连他都要求援的话,那他妈不是斗,是阎王殿吧?

    我忍不住急切道:“那他们有没有事?”

    “事情倒是没有……”潘子有点含糊,“小三爷,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我心说没事就好,就随口道:“哦,上一次我去西沙的时候认识的。事情到底怎么样?”

    潘子似乎迟疑了,最后说等我回去见个面细说。

    可我还要躺将近一个月呢,忙扒着不让他挂,叫他把话讲清楚。

    “小三爷,那我直说了啊。其实这个阿莫在长沙是有点……嗯,八卦的,”潘子没办法,似乎想要斟酌一下表达方式,可是无奈文化水平所限,最后只能直说,“我也就是听说过一些传闻,据说她是一个老瓢把子养在身边的。”

    这我倒是没有怎么惊讶,毕竟早就猜到那小丫头可能是被土夫子捡回去了。潘子没听出我什么态度,就说要是我真好奇就再给他点时间详细查查。

    我说那当然好,毕竟我还应了这丫头一顿楼外楼。老头子养的也好,闷油瓶的朋友也好,不能眼睁睁看她出了什么事情。

    虽然这么想着,一闲了还是莫名有点苦恼。等我出院回去已经临近冬天了,潘子和我在我的铺子里见了个面。

    到底是久别重逢,又看到潘子胳膊上系着为大奎的黑纱,不仅有些眼热。我们互相说了一些近况,又提到阿莫的事。

    “小三爷,道上对这个阿莫的消息基本上都是传闻,”潘子说,“而且都不怎么好听。”

    我摆摆手,“你不是救过她吗?你老江湖了不能用眼睛看出来的嘛。”

    潘子连连摇头,我问他具体情况,他说那是个云南的斗,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不方便带人,就自己跟闷油瓶去了。

    看那个闷油瓶也没有什么异议,潘子就估计他只是故意要把这件事透露给我,救人其实就他自己就够了。

    “而且这事情确实奇怪,”潘子说,“那个斗所在的地盘就是那个传说中和她有关系的老瓢把子的。按照道理哪有把女人往这些邪门地方扔的。所以小三爷,你也不用太挂心。”

    我心说很明显吗?也没有吧?于是咳嗽了一声就问后来怎么样。

    “那地方我压根没进去,小哥让我想办法把在附近那个老瓢把子的人引开,他进去。小哥把人背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不过,据说那个阿莫给我带了个口信。”他挠了挠头,“我怀疑她是想把这个口信通过我带给小三爷你。”

    我急忙问:“什么口信?”

    潘子道:“带上两条鱼,最后这条在四阿公这里。”

    ——————你的视角——————

    陈皮阿四给我的软禁结束了。

    现在我正在河北山海关火车站附近的一家青年旅舍里。

    几个月前,他带我去了云南的一个斗。尽管我已经百般防备,却还是贴着生死线走了好几个来回。

    如果不是张起灵来救我,我虽然不会当场死在那个痋蛊祭台上,但估计也没法接受被下那种蛊,迟早自杀。

    我卷起袖子,小臂上一条足有手掌长的狰狞疤痕暴露在空气里。

    我神色复杂的看了一会儿,这样的伤疤我身上还有六条,是强行扯出蛊虫留下的。

    实在太难看了,我叹了口气,放下袖子,决定眼不见心不烦。

    最近长沙那边警调子盯得极紧。先前吴三省不在,陈家下面的盘口跟他们吴家斗得厉害。现在却已经有没得信的被抄了。

    说来也很好笑,陈皮阿四之前从来没禁止我的行动过,这一次图穷匕现,又正逢时局混乱,我居然还能和他保持表面上的和平。

    桌上一只碧玉色的小甲虫煽动着翅膀,慢慢地爬了两步。

    罐子里有一只蜈蚣,是我在四阿公院子里掘地三尺才挖出来的。说真的,城里要挖到这个太不容易了,我撅了好几根葱。

    玉痋慢悠悠飞进去,我把盖子按上。只见那只一动不动的蜈蚣开始沿着瓶底焦躁地爬动,似乎在急迫的寻找出口。

    玉痋最后还是落在了它身上。

    蜈蚣的毒液被迅速解构,翻滚了两下就死了。

    这是我被下蛊时伴生的一种东西,会跟随我的气息,以毒物为食。不过这玩意就是只比较特别的虫子,一点智商也没有。一苍蝇拍拍死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我打开瓶盖让它飞出来,又拿出一个小梳妆镜,捏起甲虫放进去。

    这个小盒子是粉色的,表面光滑,扎了几个洞供呼吸。

    我想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个很有趣的主意。

    这次去会见到吴邪吧?我哼着歌在盒子上刻出了一行字,可惜冬天这里实在是太冷了,我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衣服可以换,能把所有疤都盖住就凑合了。

    我对自己做了个鬼脸,在床上蹦了两下,在自己的冬装里打了个滚。

    长白雪山呀,想想就很壮观。到时候老娘也算是上过天入过地了——这事能吹一辈子。

    等把陈皮阿四这一档子事解决掉,我就先去杭州,把答应小白兔的事情告诉他。然后这一切就不关我事了。

    我可以徒步丈量天下,去我出现的地方,找家人。或者找个地方定居,做小买卖或者给人擦盘子挣钱。

    人生除去这些糟心事,还是很美好的嘛。

    “你说对吧,翠花?”我把梳妆盒挂在了脖子上,对那只甲虫说道。

    哑爸爸说了,他只救想活的人。

    我把所有东西收拾好,床边的电话响了,我下楼去接了起来,电话里传来郎风的声音。

    “莫小姐,车在门口了。我们去山海关火车站接四阿公他们。”

    ——————吴邪视角——————

    靠,我心想完了,我该不会成通缉犯了吧?跳火车,在车站里打爆灯泡拒捕,他妈的一点退路都没有啊。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会儿,眼见陈皮阿四优哉游哉走远开来,还是决定要追上去。

    那辆解放卡车驾驶位上的车门打开,一个伙计对陈皮阿四说了几句什么,陈皮走到车斗边上拉开蓬布,我们就看到那里居然蜷缩着一个小姑娘。

    “我靠,”胖子低声问我,“拐卖妇女儿童?这业务范围也太广了点吧?”

    “怎么出来了。”

    那个女孩看了看陈皮阿四。她十七八的年纪,相貌秀丽但眉眼沉静,而且有点眼熟。尽管已经穿着非常厚的冲锋衣和裘帽,她的脸色还是病态的苍白,胸口起伏都甚至带着颤抖。

    “烟味太重,”她说,“外面冷,您坐前面吧。”

    她一开口我和胖子立即就认了出来。胖子吃了一惊,“这小丫头是……”

    我因为提前得了信倒是也不怎么惊讶,拉了拉胖子让他先别说话,观摩一下她和陈皮阿四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皮阿四也不推脱,对身边那个中年人说:“给阿莫挡着点风。”说着上了副驾驶,重重的把门关上。

    阿莫看上去似乎病了,一点上次见到的精气神都没有,看到我们只是勉强点点头,然后就缩在车斗里休息。

    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闷油瓶也没和我们提啊。

    转头看过去,闷油瓶爬上车,也往边上一靠就闭上了眼。胖子拍了拍我,眼神颇为同情,低声对我道:“你说,这到底是私生女,还是……?”

    我瞪了他一眼,让他别瞎说。胖子看我知道我是真不太舒服那种说法,就道:“瞧你吹胡子瞪眼的,等着,胖爷帮你打听打听。”说着就掏烟和那几个陈皮阿四的伙计套近乎。那几个人倒是也不故意摆架子,随口就和胖子聊上了

    车子一直开出去山海关,上了省道,直开往二道白河。我也不知道阿莫她不说话是没力气还是不敢,就冲她使眼色。可这小姑娘可怜兮兮皱着眉毛,没精打采很快就睡着了。

    ——————你的视角——————

    我看吴邪一直对我眨眼睛,那睫毛忽闪忽闪的,看一眼就过电。

    我本来总觉得书卷气重的男孩子多半比较无聊,吴邪今年应该才差不多二十五六,听说还当了几年古董店小老板。

    奸商的贼眉鼠眼到了他这儿给温润如玉一中和,整个人好像升华出了一种独特的气质。

    ……莫非就是陈皮说的“吴家的人都擅长扮猪吃老虎”?他是靠色—相骗人进店宰吗?

    我看了看还在对我使眼色的吴邪,心说上次没觉得小白兔多厉害呀,我偷他鱼他都没怪我。

    想着,我故意没去搭理吴邪的暗示,缩在边上摆出东施效颦的表情,又咳嗽了两声就开始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我眯开一只眼睛,悄悄看了吴邪一眼。

    男性的生长完成期通常比女性偏迟,二十五岁的小奸商虽然没有什么青涩感,但和这帮真正的“社会人”相比难免显得有那么一点嫩。

    然而这时候他已经和胖子靠在一起呼呼大睡了。哑爸爸日常在哪都能睡,华和尚也不是会照顾人的,早就歪到另一边去了。

    还说别人,你才是假客气遇到真老实,满脑子瞎想。我在寒风中伸出半截手套小小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叫你装呢?嗯?最近演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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