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视角——————
那是一个无比巨大,直径最起码有3公里的火山口,犹如一个巨型的石碗。而我们立在一边的碗壁上,犹如几只小蚂蚁,无比的渺小。
接着又是两发信号弹打了出来,飞向火山口的上方。我们看到一片宏伟的黑色建筑群,出现在了火山盆地的中央地下森林的深处。
我们全部带上防毒面具,然后用标准登山的步骤,一步一步的用绳索爬下悬崖去。
潘子说道:“这里是个死坑子,我们得快点,呆久了,可能会缺氧而死。我在部队的时候听过,这种地方鸟都飞不过去。”
胖子问道:“咱们怎么走”
“顺着神道,”阿莫回道,“我们最好快一点,我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潘子问:“怎么了?”我知道其实之前因为道上很多传闻潘子对阿莫的内心评价不怎么样,更何况刚刚在藏尸阁她的谎话又被识破了,到了现在也难免有鄙夷。
阿莫皱着眉,“感觉多了什么东西,说不上来。有可能那些人面鸟回巢了。”
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生物,想起来就头皮发麻。
沿着神道迅速前进,向皇陵的中心走去。才走了几步,忽然胖子脚下一滑,“哎哟”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门殿地板上全是碎瓦片,这一跤摔的他就要了命了,疼的直吡牙。
我觉得奇怪,这地面这样,要是绊一跤还可以说说,怎么会滑倒胖子自己也觉得奇怪,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就走回去,看自己踩的地方。
那地方只有他摔倒时候划出来的一条痕迹,他踩到的东西已经不见了,顺着痕迹看过去,翻了几片瓦片,也没有。
“你别不是鬼绊脚了。”潘子问胖子。
胖子摇头,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招手让我们停下,自己蹲了下来,翻起了自己的一只鞋。
我们围过去一看,原来他那登山鞋的鞋钉里面,竟然卡着一枚子弹壳。
众人脸色就一变,潘子接过来,闻了闻,随即想到自己带着防毒面具,又用手捏了捏,道:“有温度,他娘的还是刚从枪膛里打出来不久的。”
小丫头一拍脑袋,“哎呀,是阿宁的人来过了!我们居然慢了一步?”
她抬头眯起眼,“在这个地方开枪,恐怕是遇到事情了。”
潘子打起冷焰火,阿莫道:“看上面。”
我们照着一点一点的看上去,最后一直看到了高高在上的横梁上,悬挂这一个黑色的影子。
看影子的姿势,那应该是一个死人,的确是阿宁队伍中的,因为我看到一把56式老□□挂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无力的垂在那里。
“莫丫头,”胖子道,“你是直觉强,还是乌鸦嘴啊?”
阿莫呸了一口,“那反正现在也收不回去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那人的脸上带着小型的鼻吸式防毒面具,由脸形判断应该有斯拉夫血统,眼睛瞪的牛大,因为面具的关系,看不到他的表情。
尸体由一根什么东西吊在悬梁上的,距离太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绳子。
这时候胖子拍了拍我,指了指横梁的其他地方:“各位,还不止一个。”
我们看过去,只见上面横梁的其他地方,还有六七具尸体,都是悬空挂在上面,犹如吊死鬼一样。
我也觉得这地方不对劲,正要走忽然发现潘子的脸都绿了,阿莫正伸手摸九爪钩。我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却发现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踩着一边的雕像正往横梁上爬。
“你搞什么快下来!”我急的大叫。这样的局面,他竟然还会往横梁上爬,我真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长的。
小丫头叹了口气,九爪钩一甩,抓住了一具尸体。她拉了两下却没拉动,“咦”了一声。
我心说完蛋,给带坏了,无组织无纪律。
胖子身手很快,几步便已经探到横梁之上,回头道:“小吴慌什么你看看莫丫头多配合组织工作。你胖爷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有不对劲我自然会下来。”说着便顺着横梁,向离他最近的尸体走去。
“胖爷你等一下,”阿莫叫道,从口袋里摸出那个装着痋蛊的小盒子扔给胖子,“接好,我就不说我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了哈。你动作快点。”
我一下醒悟,知道胖子是盯上那把56式了,这家伙手里没枪,一路上一直不自在,现在看到这么好的枪还不兴奋。
胖子轻巧地接过盒子,应了一声,装进胸前的口袋拍了两下表示一定小心对待。
胖子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整个门殿的檐顶都顺着他脚步的震动,同时大量的碎木屑从上面掉了下来。我们条件反射的就往后直退,怕胖子把头顶整个结构给踩塌了。
潘子拍着身上的垃圾骂道:“你他娘的给我悠着点儿,等一下咱们几个都给你断送了。”
胖子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大跨步走到那尸体的边上,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尸体身上的56式勾了上来,拿到手,马上退膛看子弹,然后从上面扔给潘子,又把尸体身上的子弹包挑了过来。背到自己身上,最后才去看那尸体,不过才看了一眼他就失去了兴趣。
“既然莫丫头你这么说了,胖爷就抓紧时间。”
接着他如法炮制,把房梁上的尸体的枪和子弹舔了一遍。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看到这一具尸体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我脑子一紧,忽然意识到不对,我忙大叫:“等等!这个好像还活着!别摘他面具!”
胖子也看到了,但是神情似乎不大对,“这人怎么……这是头发还是什么?怎么是从背上长出来的?”
阿莫脸色一变,“可能是被什么寄生了!快下来!”
“等等。”胖子按一下尸体的脉搏,脸色一变,忙拿出打火机,将上面的“头发”烧断,这尸体马上就从横梁上掉了下来,我和潘子将他接住,放倒在地上。一翻他的脖子,只见这吊着尸体的“头发”果然似乎是从这人的背上长出来的。
我看着这人似乎是中国人,习惯性的问道:“还有没有救?”
阿莫似乎很着急,还有点害怕,和那个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躲在我身后。
潘子摇了摇头:“咱们犯不着救他,一来也只能让他多撑一会儿,死的时候更难受,二来带着走麻烦。”
我道:“那他还没死,把他丢在这里好象不太好吧。”
——————你的视角——————
“他现在中毒了,死的时候很难受的,给他放血会让他舒服点。”潘子道。
我远远的看着,吴邪一直在摇头。他大概是真的不明白这种逻辑吧。但如果躺着的人是我,我会希望能死的痛快一点。
突然,那“尸体”一下子痉挛起来,手猛的就拉住了潘子的手,睁开了眼睛,人还在不停的发抖。
一股心脏深处泛起来的恐惧开始一口一口的吞掉我。
那人看了看吴邪,又看了看潘子,显然意识有所恢复。突然就挺起身子,痛苦的叫了起来,我一点也听不清楚他在叫什么,但是很熟悉。
吴邪忙去压他,但是这人力气很大,他和潘子都给甩了开去。他在地上翻来滚去,撕心裂肺的大叫,嘴巴越张越大,竟然张到了人类绝对不可能张到的极限,而且脖子也膨胀起来,好象要爆炸一样,大量的腥臭的液体从他嘴巴里吐了出来。
真是熟悉的场景。我捂住口鼻,全力压制着想要呕吐的冲动。
云南那个黑暗的矿洞里,前一秒一生枭雄的老人把我拉到他的身后,后一秒我在祭坛上醒来,,无法动弹。
我从来没那么害怕过。
我能感觉到痋蛊咬破我的皮肤,甚至能感觉到它们蠕动着钻进我的皮肤,血肉,一点点逼近脊椎和大脑。
就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我在梦里大哭尖叫,但是它依旧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那究竟是多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但是我的惨叫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我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控制不了,绝大的恐惧让我的一切理智烟消云散,我叫的就像是一只野兽。
痋蛊开始爬进我的耳朵。
就和眼前那个人一样,撕心裂肺的大吼,试图翻滚,感觉自己从里到外腐烂。
我可能是在喊“不要”或者“救命”,但是反正那时候我也听不见了。我疯狂的想要爬起来逃离这一切,但是看到自己皮肤下移动的的鼓起我只感觉到天旋地转。
它们在一点一点占领我。
鬼片里的鬼从来不干脆利落的把人干掉,他们非要在什么黑漆漆的地方搞出点动静,然后又突然现身什么的。
把人吓到几乎昏厥他们才会动手。
可是我连恨这种手法的勇气也没有了,如果可以我想求这些蛊立刻马上杀掉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耳朵忽然一热,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意味着痋蛊钻进了我的大脑,还是我产生了什么幻觉。
我持续地哭嚎,痉挛。
一只手卡住了我的脖子。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咯呃呃呃……”我像是个坏掉的机器,根本没有办法停下求救。
但是紧接着,我看到了,小哥的脸。
我已经几乎被吓疯了,我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掐着我的脖子,只一个劲儿的想离他近点,想离开那个梦。
“来不及了,”他说,“爬进脖子了。”
——————吴邪视角——————
潘子看不下去,拉上枪栓,“砰”一声,送了那人一程。
枪声之响简直出乎我的意料,我一下子耳朵就一疼。只见潘子这一枪直接打中他的心脏,大量的血从尸体上涌了出来,尸体扭动了两下,停下来不动了。
我回头,就看到阿莫的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两眼无神,整个人都在发抖。我心说不好,小姑娘哪里经历过这个,别是给吓坏了。
那边胖子已经爬了下来,说道:“那不可能,莫丫头比你强多了哪能被这个吓傻。”
然而打脸的是,下一秒阿莫忽然哭了起来,哭得极其难过,不停的抽噎,鼻涕泡都要哭出来了。
我们几个吓了一跳,胖子问:“你该不会认识那伙计吧?”
阿莫痛哭着摇头,回应了一个响亮的嗝。
我靠,真傻了?胖子对我做口型,我给了他一个白眼。
阿莫揉着自己的脖子,哭了足足有五分钟才控制住。看得出来她似乎在极力压抑什么,不光我心疼起来,连潘子都忍不住解释,“这是不得已,不然毒发死亡他会更难受。”
“我,我知道,”阿莫接过纸巾擤鼻子,“没事了,我就是呃……有点吓到了。”
看来是真的特别怕虫子,我心想。胖子再三确认阿莫不是别的问题,潘子低声和我说:“小三爷,我看这倒是有点像那个什么应激障碍。”他上战场见过太多床上和死亡,战友里估计有不少这种候群。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一次从在藏尸阁见到阿莫开始她就有点不对劲,刚才激发出来反倒是好了一些。
阿莫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呼吸了几次,“真没事了。我们快走吧。如果是那种鸟回来了,枪声恐怕会把它们引过来。”
我们退到了石桥的末端。再过去就是皇陵的广场,黑暗中可以看到石桥的末端的地方竖了两块并排的石碑,都有10米多高,一块已经断了,底下由黑色的巨大赑屃驮着,石碑后面的不远处是一片高耸的巨大黑影。
我知道这里是‘皇陵界碑’,石碑之后应该就是长生阶。‘皇陵界碑’之后的地方,守陵人都无法进入,几百年前,皇陵封闭地那一刻起,就没有人再踏足界碑对面的那一片区域了。
看见石碑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有了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似乎前方那一团巨大的黑影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等着我们。
就在这个时候,跑在前面的胖子突然停了下来,一下张开双手,把我们都挡了下来,我上去一看,原来石桥的末端,竟然已经坍塌了。石桥和对面‘皇陵界碑’之间,出现了一道大概三米多宽的深渊,手电照下去一片黑气蒙蒙,似乎有水,但是不知道有多深。
“怎么走?”胖子问道。
“对面有路。”阿莫说道。她现在已经有点撑不住了,连跑都要潘子扶着。
“你现在的状况,能跳过去吗?”胖子有点不放心。
小丫头强打精神,拍了拍腰间的九爪钩,道:“你先跳,我要是过不去你就顺着拉我呗。”
潘子就点头,“不然怎么办?一个一个跳过去,快!”
我一看这距离,不由咽了口唾沫,奥运会那些人能跳多少,八米左右?三米多不算太远,但是对于我这样整天不运动的人来说,想要轻松跳过去还真有点难度。
一边的胖子已经把枪交给潘子,然后自己退后几步,助跑一段后猛的一跃,在空中漫步而过,滚倒在对面的石地上。我们把枪甩给他,然后把身上的装备也先甩过去。
我说:“阿莫,你先跳吧。”
小丫头应了一声,甩甩脑袋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只见她退后几步一个助跑,就要高高跃起。
这时,潘子突然就在后面大叫:“等——!”
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小丫头整个人猛地往下一蹲,一条腿甩出去一个半圆才卸掉力气。这个反应速度之快实在是惊人。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奇怪潘子为什么要叫停。
这一看,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从左上方俯冲了下来,胖子抬手一枪没能打中,阿莫接着刚刚的余力拧腰一记鞭腿,正抽在那东西身上。
我们都听见了一声金属制品的巨响,我这才想起来小丫头身上都是金属片。那空中的东西明显给踢蒙了,斜斜地飞了两米被胖子一枪KO。
小丫头一下子脱了力,往我这儿栽过来,我赶紧伸手去接。
这时,悬崖下方忽然又冲出一道黑影,凌空就抓住阿莫的领子,爪子勾住把她往边上一带。
阿莫顿时摔在了悬崖边上,我正要去拉她,空中那个东西猛地朝潘子冲了过去。角度的关系胖子担心开枪会打到我,就听他在那边大吼。
潘子一声大吼,匕首就砍了过去。不料那怪鸟忽然口一张,一只血红色的猴子直扑潘子面门而去,那人面鸟空中变向,一下子就把我带了起来。这一下力道不小,我完全失去了平衡,一下撞在阿莫身上,两个人同时往深渊里掉去。
——————你的视角——————
我摔下悬崖的时候完全懵了,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九爪钩还握在手上。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抓不到任何东西了。
刚刚哭得太凶,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坠落中又一次感觉到一股谜之荒诞感。这算什么事啊?不会就这么摔死了吧?
我忽然想起在内蒙的时候哑巴张在敖包下面里接过我一次,下意识喊了一声:“抱紧!”
吴邪平时看着没什么劲儿,这一下子猛地一收胳膊压的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闷哼了一声。我把一只手垫在他后脑勺的地方,还没等我调整好姿势,吴邪的背就撞到了一根类似于铁链的物体。
我听到他倒抽凉气,估计是疼得要命。接着两个人绕这铁链打了一个转,又往下摔去。
没过两秒,我感觉背上一杠,差点一口血给拍出来。吴邪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也捂住了我的后脑。
这接连几下撞的人七荤八素,不过我倒是放心了一点。这样一来卸了不少力,待会儿撞地上的时候可能会好一点。
连环碰撞之中,我拼命的甩九爪钩,一阵丁零当啷之后似乎勾到了什么。这么猛地一带两个人顿时就跟进了滚筒洗衣机一样转了起来。
接着我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然后滚出去不知道多远。最后我趴在了吴邪的身上,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地,垫在外面的手臂已经疼的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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