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律最后还是跟柳澳妥协了,毕竟他可是整个土原寺里,年龄最小的高僧。
禅心稳固,当然不会轻易的被外物影响!
不就是一顶假发么,怕什么,他完全不带怕的。
戴上假发,他还是土原寺最好看、最厉害的崽。
哪有他去看热闹重要。
在他的全力配合下,托尼老师选好了假发,动作利索的给他戴好。
退后两步,仔细端详着他。
眼里满是惊艳,使劲儿夸奖,“你们快都过来瞧瞧,哎哟喂,瞧瞧少爷这小脸蛋靓的,比电视里的明星差哪,哪儿也不差,只有比他们好看的。
就你这眉毛、这眼睛、这小嘴、这皮肤,啧啧啧,真是养化妆师都是浪费,我要不是喜欢长腿叔叔,非得倒贴追你不可。”
一律,“……”
您夸我好看就夸我好看,后面还跟句这个。
这算啥啊,还来个欲抑先扬,干啥啊这是。
况且我虽然矮了点,那是没发育好,腿又不短,不信咱们来比比。
可惜江先生催的急了点,不然他真想蹦到托尼跟前,比比到底谁的腿比较长。
换好衣服,做好造型,柳澳开车载他回去。
一路上柳澳都在接电话,全是江先生的夺命连环call,最后柳澳被催急了,脸色跟墨镜一样黑。
调转车头,慢慢偏离大路,准备抄近道往回赶。
随着车子越走越偏,周围的建筑变得老旧,路上走动的行人也少了些。
走到最后,街道便得窄而阴,刚好能让车过。
渐渐看不到人影了,就剩下他跟柳澳两个,相安无事的坐在车里。
柳澳专心开着车,一律看着车窗外面,保持着沉默。
太阳已经靠近地平线,夕阳金黄色的余晖散开,落到周边的建筑上。
他们所在的巷子里,却始终是一片阴沉。
光线昏暗,见不到阳光。
有什么东西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用它们的小眼睛窥视着他们,指着他们窃窃私语。
声音既碎又急,听不清楚。
柳澳刚刚被催的恼火,急得满脑袋掉汗水,一股脑的开进了巷子里。
这会冷静下来,也察觉到了异常。
实在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过于明显了些。
他突然记起来,保镖里资历最老的刘哥,曾经不止一次的叮嘱他们。
千万别走泰山路,说那条路可是大凶!
有多凶呢,按照刘哥说的就是,别墅里的那些个响动,跟泰山路比起来。
就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不值得一提。
想起大少爷的惨状,忍不住背后冰凉,额头冒汗,心跳加速,头皮开始发麻。
干笑着跟一律搭话,“少爷,你觉不觉得有点冷,要不要……”
余光瞄见有道白影闪过,差点撞到他们车上,柳澳生怕撞到了人,赶紧踩了刹车,车“嘎吱”一声急刹住。
并没有东西被撞出去的感觉,从旁边车窗望出去,也是什么都没有,地面上空荡的。
柳澳紧张的咽着口水,手脚发抖,接着把话说完,“……要不要开空调。”
他不敢下车去查看,这地方实在太邪门了。
一律轻笑着,打开车门下了车,柳澳是既惊且惧,绑着安全带就要去拉他,“少爷,您别下去……啊!!!”
只见车窗上映出张人脸,惨白如纸的脸上,印着两团诡异的血红色,眼珠子黑黝黝,嘴角僵硬的裂开。
白的白,红的红,黑的黑,总之不是张正常的人脸。
他就那么看了一眼,就觉得瘆人得慌,心惊肉跳的!
柳澳尖叫一声,往驾驶座上缩回去,四肢蜷缩成团。
抖啊抖的,完全看不出他是个一米八的大个子。
一律,“……”
他将纸人拿开,伸手敲了敲车窗。
柳澳在驾驶座上缩着,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嘴里面一个劲儿的嚷嚷着,“恶灵退散,恶灵退散。”
“冤有头债有主,我没有害你,你别来找我。”
一律,“……”
大哥快醒醒,你的墨镜酷汉人设崩了。
路边开的是个棺材铺,现在的丧葬行业,都流行的是一条龙服务,棺材纸扎、香烛哀乐等,是样样齐全。
纸人花圈将店里摆得满满的,几乎无处落脚,刚刚柳澳看到的白影,就是被风吹倒的纸人。
店里都是香烛的味道,阴气有些重,他刚走进店里,忽闻一声“吱呀”声。
堆花圈的角落里,开了扇小木门。
穿着件老式黑褂的老板拎着盏油灯,一瘸一拐的走出来,阴恻恻的看着他。
看着他手上挂的念珠,眼神里透些忌惮神色。
声音嘶哑,像是磨砺着石砂,“要买些什么。”
将桃枝香拍到柜台上,一律微笑着看向老板。
把敲着字的平板递过去,上面印着硕大几个字。
“买路,但我没钱,老板让不让走。”
闻到香里面浓郁的桃枝味,老板的脸色变了变,脸色阴沉的快滴水。
声音嘶哑的开口道,“请吧。”
一律微微笑着,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在平板上打出个,“多谢。”
伸手将香收了回来,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刚走了两步,看到店里堆的手工纸,白纸、黄纸、锡纸都有。
便每样的挑了许多,那细麻绳捆了,塞到百纳包里。
拿着就走,也不给钱,老板也没跟他要。
就那么阴恻恻的看他走远,才低声骂道,“死秃驴!”
柳澳刚克服恐惧,做好心理建设,准备下车找人,就听“咔哒”一声。
一律已经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仔细观察过一律的影子,确认还在,柳澳才略微松口气,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
边启动车子,想赶紧离开这里,边问他,“少爷,您刚刚干什么去了。”
一律笑着敲字,“看到路边有卖纸扎的,就去买了点纸钱,想给弟弟烧点钱过去,让他日子过得好点。
刚飘过去的白影是纸人,你不要怕。”
柳澳嘴角抽了抽,很有些尴尬,“……好的。”
嘤嘤嘤,让个小我一轮的小少爷安慰了。
路上耽搁了点时间,这小路抄的,还不如走大路快。
等他们终于到家的时候,江软都已经先回了家,穿戴整齐,跟江先生一起坐着,在等他们了。
江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不是没等过人。
但很显然,江一律,不在能让他等的人之内。
不过在看到一律的打扮后,脸色稍微缓了缓。
甚至挤出丝笑意来,“不错,这身很合适你,从头到脚都好看,走吧,咱们出发,直接跟我的车走。”
正说着,江软走过来,跟一律打了个照面。
皆愣了愣,原因也简单,好巧不巧的,他两撞衫了。
都是白衣黑裤,连版型都是一模一样。
一律回过头,瞪着站在他后面的柳澳。
就、就这!?
带他捣鼓了半天,不说给他穿国际大牌吧,你好歹别整着批发的呀。
他还没出门呢,就跟人撞衫了。
这要是出了门,那还得了,跟人玩儿找不同呢?!
柳澳被他瞪了一眼,低声道,“不怕,你穿着更好看。”
这话说得实在,往往最简单的衣服,最考验长相。
要说一律跟江软,都长得算是好看的,问题是江软人如其名,大眼睛小圆脸,婴儿肥还没褪,看着就显小。
性格也软乎乎的,话还没说呢,眼眶先红了,本身就不合适黑白配。
黑白灰这种冷清色调,他穿上只有减分的。
一律就恰好相反,就拿肤色来说,江软是奶白色,远远看着就能感觉到甜味,一律却是冷清的琉璃白,冷得很。
加上他那五官生的,不笑的时候,就是冷冷清清的,就跟不沾烟火气的美人像似的。
越是冷淡的颜色,越能凸显他的五官气质。
江软大概也意识到这点,看了眼一律,一句话也没说,跟着江先生走了,倒是让一律挺不习惯的。
车开的平稳且快,半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一律从车上下来,直接愣在当场。
我的个佛祖喔,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一眼望去,怎么尽是白衣黑裤,款式还都差不多。
所以这个聚会,难不成是阴间缺人,在这招聘黑白无常?!
那他这业务也不对口啊。
江先生笑着,“这里都是跟你们年龄相仿的少年,不必拘束,过去跟他们玩玩吧。”
说着真不管他们,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江软看着那些白衣黑裤们,露出个被侮辱的表情,脸色难看得很,在门口站了会。
挤出抹僵硬的笑容,也走了进去。
一律,“……”
他四处看了看,见水池边人少,走过去找位置坐下。
低垂着头,转动着手里的念珠。
背后的绿植后面,有人在低声交谈,“哎,你们说靳先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了。”
“怎么治啊,医院医生检查的结果,就是简单的骨裂,可怎么吃药都不管用。
拿钢针缝也没用,钢针都会断在骨头里。”
“挺邪门的啊,怎么不请个大事看看。”
“怎么没请,请了,城里的大师都请了,没用。”
“要是腿治不好的话,他岂不是就一直是个瘸子咯,我可不想嫁给一个瘸子。”
“我、我也不想啊,谁知道他是不是只瘸了两条腿。”
“可我爸爸非逼着我来,他就是不疼我,没办法,谁让我只是个私生子呢。”
一律听的云里雾里,这几个声音,分明都是男孩子。
怎么都一口一个嫁人的。
嫁娶,不是男女之间的事么。
听不懂。
哎,真令和尚头秃啊。
还有那个靳先生,也是可怜
腿断了不说,还得被人质疑断了几条腿……更可怜了。
他摇了摇头,刚从位置上站起来,有人在他背后搞突然袭击,他听到风声,赶紧旋身躲开。
手上使着巧劲,把人往水池里推去。
袭击他的人站立不稳,着急忙慌的,胡乱朝他脑袋抓去,看着像是要将他拖下水。
当然没能成功,一律站在水池边,得意的叉腰笑。
没想到吧,小爷是和尚,没有头发让你抓。
咦,等等……那人手里抓的是啥,黑乎乎的一团。
怎么看着那么眼熟,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我凑,他的假发被人揪掉了!
“噗。”旁边有人发出毫不掩饰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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