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婴差阳错

    一律最后还是跟柳澳妥协了,毕竟他可是整个土原寺里,年龄最小的高僧。

    禅心稳固,当然不会轻易的被外物影响!

    不就是一顶假发么,怕什么,他完全不带怕的。

    戴上假发,他还是土原寺最好看、最厉害的崽。

    哪有他去看热闹重要。

    在他的全力配合下,托尼老师选好了假发,动作利索的给他戴好。

    退后两步,仔细端详着他。

    眼里满是惊艳,使劲儿夸奖,“你们快都过来瞧瞧,哎哟喂,瞧瞧少爷这小脸蛋靓的,比电视里的明星差哪,哪儿也不差,只有比他们好看的。

    就你这眉毛、这眼睛、这小嘴、这皮肤,啧啧啧,真是养化妆师都是浪费,我要不是喜欢长腿叔叔,非得倒贴追你不可。”

    一律,“……”

    您夸我好看就夸我好看,后面还跟句这个。

    这算啥啊,还来个欲抑先扬,干啥啊这是。

    况且我虽然矮了点,那是没发育好,腿又不短,不信咱们来比比。

    可惜江先生催的急了点,不然他真想蹦到托尼跟前,比比到底谁的腿比较长。

    换好衣服,做好造型,柳澳开车载他回去。

    一路上柳澳都在接电话,全是江先生的夺命连环call,最后柳澳被催急了,脸色跟墨镜一样黑。

    调转车头,慢慢偏离大路,准备抄近道往回赶。

    随着车子越走越偏,周围的建筑变得老旧,路上走动的行人也少了些。

    走到最后,街道便得窄而阴,刚好能让车过。

    渐渐看不到人影了,就剩下他跟柳澳两个,相安无事的坐在车里。

    柳澳专心开着车,一律看着车窗外面,保持着沉默。

    太阳已经靠近地平线,夕阳金黄色的余晖散开,落到周边的建筑上。

    他们所在的巷子里,却始终是一片阴沉。

    光线昏暗,见不到阳光。

    有什么东西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用它们的小眼睛窥视着他们,指着他们窃窃私语。

    声音既碎又急,听不清楚。

    柳澳刚刚被催的恼火,急得满脑袋掉汗水,一股脑的开进了巷子里。

    这会冷静下来,也察觉到了异常。

    实在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过于明显了些。

    他突然记起来,保镖里资历最老的刘哥,曾经不止一次的叮嘱他们。

    千万别走泰山路,说那条路可是大凶!

    有多凶呢,按照刘哥说的就是,别墅里的那些个响动,跟泰山路比起来。

    就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不值得一提。

    想起大少爷的惨状,忍不住背后冰凉,额头冒汗,心跳加速,头皮开始发麻。

    干笑着跟一律搭话,“少爷,你觉不觉得有点冷,要不要……”

    余光瞄见有道白影闪过,差点撞到他们车上,柳澳生怕撞到了人,赶紧踩了刹车,车“嘎吱”一声急刹住。

    并没有东西被撞出去的感觉,从旁边车窗望出去,也是什么都没有,地面上空荡的。

    柳澳紧张的咽着口水,手脚发抖,接着把话说完,“……要不要开空调。”

    他不敢下车去查看,这地方实在太邪门了。

    一律轻笑着,打开车门下了车,柳澳是既惊且惧,绑着安全带就要去拉他,“少爷,您别下去……啊!!!”

    只见车窗上映出张人脸,惨白如纸的脸上,印着两团诡异的血红色,眼珠子黑黝黝,嘴角僵硬的裂开。

    白的白,红的红,黑的黑,总之不是张正常的人脸。

    他就那么看了一眼,就觉得瘆人得慌,心惊肉跳的!

    柳澳尖叫一声,往驾驶座上缩回去,四肢蜷缩成团。

    抖啊抖的,完全看不出他是个一米八的大个子。

    一律,“……”

    他将纸人拿开,伸手敲了敲车窗。

    柳澳在驾驶座上缩着,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嘴里面一个劲儿的嚷嚷着,“恶灵退散,恶灵退散。”

    “冤有头债有主,我没有害你,你别来找我。”

    一律,“……”

    大哥快醒醒,你的墨镜酷汉人设崩了。

    路边开的是个棺材铺,现在的丧葬行业,都流行的是一条龙服务,棺材纸扎、香烛哀乐等,是样样齐全。

    纸人花圈将店里摆得满满的,几乎无处落脚,刚刚柳澳看到的白影,就是被风吹倒的纸人。

    店里都是香烛的味道,阴气有些重,他刚走进店里,忽闻一声“吱呀”声。

    堆花圈的角落里,开了扇小木门。

    穿着件老式黑褂的老板拎着盏油灯,一瘸一拐的走出来,阴恻恻的看着他。

    看着他手上挂的念珠,眼神里透些忌惮神色。

    声音嘶哑,像是磨砺着石砂,“要买些什么。”

    将桃枝香拍到柜台上,一律微笑着看向老板。

    把敲着字的平板递过去,上面印着硕大几个字。

    “买路,但我没钱,老板让不让走。”

    闻到香里面浓郁的桃枝味,老板的脸色变了变,脸色阴沉的快滴水。

    声音嘶哑的开口道,“请吧。”

    一律微微笑着,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在平板上打出个,“多谢。”

    伸手将香收了回来,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刚走了两步,看到店里堆的手工纸,白纸、黄纸、锡纸都有。

    便每样的挑了许多,那细麻绳捆了,塞到百纳包里。

    拿着就走,也不给钱,老板也没跟他要。

    就那么阴恻恻的看他走远,才低声骂道,“死秃驴!”

    柳澳刚克服恐惧,做好心理建设,准备下车找人,就听“咔哒”一声。

    一律已经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仔细观察过一律的影子,确认还在,柳澳才略微松口气,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

    边启动车子,想赶紧离开这里,边问他,“少爷,您刚刚干什么去了。”

    一律笑着敲字,“看到路边有卖纸扎的,就去买了点纸钱,想给弟弟烧点钱过去,让他日子过得好点。

    刚飘过去的白影是纸人,你不要怕。”

    柳澳嘴角抽了抽,很有些尴尬,“……好的。”

    嘤嘤嘤,让个小我一轮的小少爷安慰了。

    路上耽搁了点时间,这小路抄的,还不如走大路快。

    等他们终于到家的时候,江软都已经先回了家,穿戴整齐,跟江先生一起坐着,在等他们了。

    江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不是没等过人。

    但很显然,江一律,不在能让他等的人之内。

    不过在看到一律的打扮后,脸色稍微缓了缓。

    甚至挤出丝笑意来,“不错,这身很合适你,从头到脚都好看,走吧,咱们出发,直接跟我的车走。”

    正说着,江软走过来,跟一律打了个照面。

    皆愣了愣,原因也简单,好巧不巧的,他两撞衫了。

    都是白衣黑裤,连版型都是一模一样。

    一律回过头,瞪着站在他后面的柳澳。

    就、就这!?

    带他捣鼓了半天,不说给他穿国际大牌吧,你好歹别整着批发的呀。

    他还没出门呢,就跟人撞衫了。

    这要是出了门,那还得了,跟人玩儿找不同呢?!

    柳澳被他瞪了一眼,低声道,“不怕,你穿着更好看。”

    这话说得实在,往往最简单的衣服,最考验长相。

    要说一律跟江软,都长得算是好看的,问题是江软人如其名,大眼睛小圆脸,婴儿肥还没褪,看着就显小。

    性格也软乎乎的,话还没说呢,眼眶先红了,本身就不合适黑白配。

    黑白灰这种冷清色调,他穿上只有减分的。

    一律就恰好相反,就拿肤色来说,江软是奶白色,远远看着就能感觉到甜味,一律却是冷清的琉璃白,冷得很。

    加上他那五官生的,不笑的时候,就是冷冷清清的,就跟不沾烟火气的美人像似的。

    越是冷淡的颜色,越能凸显他的五官气质。

    江软大概也意识到这点,看了眼一律,一句话也没说,跟着江先生走了,倒是让一律挺不习惯的。

    车开的平稳且快,半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一律从车上下来,直接愣在当场。

    我的个佛祖喔,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一眼望去,怎么尽是白衣黑裤,款式还都差不多。

    所以这个聚会,难不成是阴间缺人,在这招聘黑白无常?!

    那他这业务也不对口啊。

    江先生笑着,“这里都是跟你们年龄相仿的少年,不必拘束,过去跟他们玩玩吧。”

    说着真不管他们,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江软看着那些白衣黑裤们,露出个被侮辱的表情,脸色难看得很,在门口站了会。

    挤出抹僵硬的笑容,也走了进去。

    一律,“……”

    他四处看了看,见水池边人少,走过去找位置坐下。

    低垂着头,转动着手里的念珠。

    背后的绿植后面,有人在低声交谈,“哎,你们说靳先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了。”

    “怎么治啊,医院医生检查的结果,就是简单的骨裂,可怎么吃药都不管用。

    拿钢针缝也没用,钢针都会断在骨头里。”

    “挺邪门的啊,怎么不请个大事看看。”

    “怎么没请,请了,城里的大师都请了,没用。”

    “要是腿治不好的话,他岂不是就一直是个瘸子咯,我可不想嫁给一个瘸子。”

    “我、我也不想啊,谁知道他是不是只瘸了两条腿。”

    “可我爸爸非逼着我来,他就是不疼我,没办法,谁让我只是个私生子呢。”

    一律听的云里雾里,这几个声音,分明都是男孩子。

    怎么都一口一个嫁人的。

    嫁娶,不是男女之间的事么。

    听不懂。

    哎,真令和尚头秃啊。

    还有那个靳先生,也是可怜

    腿断了不说,还得被人质疑断了几条腿……更可怜了。

    他摇了摇头,刚从位置上站起来,有人在他背后搞突然袭击,他听到风声,赶紧旋身躲开。

    手上使着巧劲,把人往水池里推去。

    袭击他的人站立不稳,着急忙慌的,胡乱朝他脑袋抓去,看着像是要将他拖下水。

    当然没能成功,一律站在水池边,得意的叉腰笑。

    没想到吧,小爷是和尚,没有头发让你抓。

    咦,等等……那人手里抓的是啥,黑乎乎的一团。

    怎么看着那么眼熟,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我凑,他的假发被人揪掉了!

    “噗。”旁边有人发出毫不掩饰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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