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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独发
热情的店主帮棠宁编好了鱼骨辫,拿来银制的饰品别在一侧,笑意晏晏“小姑娘,你让你男朋友过来,看好不好看。”
程怀恕听见店主那声询问,径直走过来,在嘈杂的闹市里,他的嗓音分外清晰“好看。”
被别人误解了他跟棠宁的关系,程怀恕也没反驳。
店主不吝夸赞说“你男朋友有眼光哦。”
棠宁全程都像是急湍水流里的落叶,被推着向前走,默默接受着一波又一波暧昧的浪潮。
再对视过去,只能看见他黑睫下一双眼也像是晃着河畔粼粼微光,不再是既往的清心寡欲。
她今天有可能是被程怀恕下蛊了,一路上心情雀跃的就像是要飞起来。
快到晚饭的时间点,不少商铺到了生意正红火的时候,随意走两步,就能闻到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食物香气。
夏桃默默咽了咽口水,建议道“我们要不然停下来吃个饭吧”
孟亚松肯定地点头“想吃什么”
夏桃看着前面的招牌馋的不行,眼神格外笃定“火锅吧。”
言罢,夏桃询问道“宁宁、程少校,你们呢”
出门在外,棠宁不怎么挑,懒懒地说“可以啊。”
空勤食堂对饮食标准有严格要求,必须是荤素搭配的营养餐。
临城的冬季寒意刺骨,能吃点儿暖一暖身子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这家火锅店在镇上存在有些年头了,挂的是老字号的招牌。
天色还残余着最后一丝光亮,排队的人就蜿蜒到了门口,可见人气爆棚的程度。
不过在门口没等多久,拿到号牌后,四个人就在服务员的指引下落座。
夏桃点了小酥肉、肥牛卷和一些自己爱吃的蔬菜,又把单子推给棠宁选。
勾勾画画完,棠宁顺带问了下孟亚松跟程怀恕的忌口,单点完,锅底已经咕咚咕咚冒着泡,随着白气升腾,四溢的香味勾的人食欲大开。
程怀恕基本按照她的口味来,养成了习惯般,等待的过程中也不怎么看手机。
棠宁喝着热的玉米汁,发现手机终于能联上网了。
苏茴几个小时前的消息映入眼帘宁宁,在临城还待的习惯吗
经过这么一提醒,棠宁才发觉自己确实有很久没回过别墅陪苏茴了。
听说棠宁要去下基层演出,苏茴自然是骄傲又心疼的。
现在几个孩子都长大了,各奔东西,确实不能再留在身边。
可对棠宁,就这么个养大的女儿,在这个世界上无亲无故的,苏茴还是始终希望两人的关系能够亲近些。
棠宁垂下眼睫,不想让苏茴担心,就笼统地回了句还行,就是手机容易没信号,回消息会慢一点。
苏茴的消息转为日常的问候吃饭了吗
孟亚松跟夏桃去调蘸料了,所以现在只有程怀恕还坐在对面的座位上。
棠宁默默打开相机,原本对着火锅的镜头抬高了些,程怀恕直接入镜了。
她呼吸微窒,原相机里,男人的容貌仍旧极为出众,举手投足带着克制与风度。
不经意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这么几年,她跟程怀恕的合照就只有在别墅过年拍的那张,还是专门截的两个人。
说实话,确实有点儿寒酸。
更要命的是,就那么一张小小的合照,放在钱包里还不见了。
大概是大二那年,暑假的时候,在一众撺掇下,棠宁跟着其他的室友在外旅游,结果钱包在路上被偷了。
好在所有的证件都在背包里,钱包里只有零钱和那张她跟程怀恕的合照。
得知钱包找不回来后,棠宁当即泫然欲泣,豆大的泪珠热热地盈在眼眶里。
她越是忍,那些泪珠越是不听话。
断了线一般,不停滚落,烫在手背上。
尽管她再怎么掩饰自己,可到底是难过的。
就像是包裹着玻璃的一层糖纸,细细碎碎地扎在心脏上,只能感受到剩下的抽疼。
连老天爷都在用这种慢慢剥离她最后一丝念想。
在她蹲下身抽泣时,几个室友都专程过来安慰她,以为她是因为出游不顺利,所以心情不太好。
没有人知道,这一段小插曲击碎的是她暗恋的最后承载。
棠宁愣怔着,摁下拍照键的那一刻,眼前闪烁过一道白光。
这回是真的尴尬到窒息了,闪光灯没关,那么亮的光,程怀恕根本不可能忽视。
“拍什么呢,需要开闪光灯”程怀恕好整以暇地看她,眼尾扬着,笑得有点儿漫不经心。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周身晕染着火锅店里的暖光,眼神像是自带锋芒,稍微睨过来一眼,凌厉又具有侵略性。
“没没什么。”棠宁紧张的避开他的视线,温吞地舔了下唇,装作镇定地说,“我拍火锅来着。”
“是这样啊”
程怀恕拖长着尾音,眉峰轻挑“我怎么感觉你刚才在偷拍叔叔呢”
棠宁心跳快到爆炸。
“没有。”她攥着手机,把东西往身后放,兀自挤出个甜腻的笑容,“可能是小叔叔你的错觉吧。”
程怀恕表情玩味,指节搭在桌面边缘,故意表现出相信的模样,没让小姑娘感到难堪。
好险。
她搭上了自己跳的极快的脉搏,紧张之余,又有点儿庆幸。
尽管差点被发现了,不过好在拍的那张照片构图、光景都不错,都可以直接上传当网图了。
这张偷拍下来的照片,就像是所有的遗憾兜兜转转,都在慢慢弥补一样。
棠宁抿抿唇,假装去看窗外的风景。
一看才发觉,临城下雪了。
这是临城今年的初雪,起先只是几片如絮的雪花纷飞,接着缓缓降落,润物细无声。
等天地之间安静下来,雪势转大,浩浩汤汤,悉数覆盖在这座小城上。
思及至此,她才发觉江城已经许久没曾下过雪了。
江城并不是每年都下雪,而在她记忆里的雪景,还是四年前的除夕夜。
男人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一身军装挺括,专程给她送了个红包。
那一天守岁,伴随着吵闹的爆竹和电视声,棠宁支棱着脑袋,一直克制着自己的困意,等待零点的到来。
那时候张龄月告诉过她一个说法,说是这种新年交替的时候,你的身边是谁,就会跟那个人有一辈子的牵扯。
她一头栽进去,宁可信其有,稚嫩又执着地问道“小叔叔,以后的新年我们都一起过好不好”
后来在偌大的京城,有一年棠宁没有回去过年,还得等着后续的舞蹈比赛。
耳畔是春晚节目的喧闹,棠宁在酒店抱着一碗泡面,汤渍油腻腻的,激不起半分食欲。
忽而间,她就想起了那句稚嫩的问话,还有程怀恕轻松却坚定的口吻。
他说,好啊。
懒得理会群聊里的抢红包活动,她关掉酒店的电视,撇了撇嘴,悄无声息地控诉道“骗子。”
棠宁聚精会神地看了会儿窗外的雪景,脸色瓷白的都快跟外头的雪色一样了。
程怀恕当然也发觉了,又偏过头,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
“吃丸子吗”见她盘子空了,他捞起几个煮好的肉丸,用公筷夹到了棠宁的盘子里。
棠宁道过谢,吃了几个肉丸,不仅是胃,心脏空落落的地方好像也在被逐渐填满。
孟亚松像吃了柠檬似的,扮出弱不禁风的模样,娇滴滴道“程队,我也想吃肉丸”
夏桃笑得乐不可支“你们空降特种兵私下都是这样的吗”
“你今天是不是哪根筋不对劲”程怀恕咬字很重,表达出直男式无语。
孟亚松一听来劲了,哼了声“你才是不对劲,好不好”
咀嚼完嘴里的食物,孟亚松绞尽脑汁想出了一句形容“就跟铁树开花似的。”
程怀恕并没有恼意,面无表情地说“行,我是铁树开花,你是枯木逢春。”
孟亚松懒得跟程怀恕继续贫嘴,热情地给她喝完了玉米汁的杯子里倒上酒液“棠宁妹妹,你要不然尝一尝这儿老板自己酿的酒”
此话一出,孟亚松立刻感觉到某人的目光似利箭,拉弦欲发。
棠宁觉得自己都二十了,也跟室友一起喝过一些果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将那一杯酒下肚。
不料这老板自酿的酒味道辛辣,划过喉头,她还差点呛到。
程怀恕默不作声将那瓶酒拿远了些,低沉的嗓音里含着警告“不能喝就别喝了。”
孟亚松不以为意,还拍了两下手鼓掌“棠宁妹妹豪爽,比你小叔叔好多了。”
“孟亚松,你尾巴翘上天了是吧。”程怀恕那表情,简直就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棠宁一开始没说话,是在缓解那酒的后劲儿。
逐渐地,她浑身冒汗,热得她扯了下毛衣衣领。
脸色酡红不说,连拿筷子夹菜的动作都跟树懒有的一比了。
夏桃拿手在她眼前晃了下“宁宁,你醉了吗”
“没有啊”她倔着张脸,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醉,还想拿手扒过来那瓶酒继续。
酒足饭饱,孟亚松拿出车钥匙,说是让人过来接,到时候直接跟程怀恕打电话。
程怀恕脸色铁青,咬着后槽牙说“孟亚松,之后再找你算账。”
这酒度数不低,孟亚松也喝的微醺,摇摇晃晃道“兄弟,我真的是你的好兄弟嫂子已经醉了,接下来就看你发挥了”
出来时,大雪初停,铺就的雪绒松松软软,凛冽的寒风像刀子刮在脸庞。
镇上的不少商铺已然打烊,下雪的夜晚没什么月光,路灯的灯光尚且微弱,由于电力不稳还忽明忽灭的,白天还蜂拥着人群的巷道现在格外孤寂。
棠宁歪歪倒倒走了一段路,看到这么冷的天还有个老奶奶在卖糖葫芦。
棠宁很久没吃过糖葫芦了,也想让老奶奶早日收摊,买完为数不多的两根糖葫芦后,剥离掉外面的那层塑料膜。
程怀恕对她现在状态不太放心,眉心轻拧,低不可闻道“还能走吗”
在一片昏暗的光线下,男人轮廓分明,游走在她脸颊的目光悠远深邃。
像是暗夜里唯一的一缕光。
破晓般,触及她的心神,掀起一片涟漪。
“能。”棠宁仰着醉态横生的脸,冲他眨眼。
小姑娘皮肤白皙细腻,可醉酒后,唇色愈发秾丽,双颊粉扑扑的,像是涂了一层天然的胭脂。
点头的下一刻,她就因为身体重心不稳向前栽了下。
程怀恕就知道没那么省心。
他还记得,小姑娘说前几天走山路累了,腿还是酸软的。
还没等棠宁反应过来,程怀恕就驻足停在她面前。
男人背脊宽阔,肩膀微微下沉,无意间勾勒着衬衫下紧实的线条。
他回望了一眼,语气里满是不容拒绝的坚定“来,叔叔背你回去。”
见他膝盖半蹲着,棠宁确实没什么力气,两条嫩白的胳膊被风一吹,还打着颤似的,如同纤细易折的苇草。
棠宁环绕上他的脖颈,手里还紧紧攥着糖葫芦的签子,生怕不小心松手把东西弄掉了。
尝了口,糖葫芦的味道酸酸甜甜的,绽放在唇齿间,外面裹的一层糖还是晶莹剔透的。
程怀恕将人背起,步伐稳健,对于空降兵长期负重越野跑的训练来说,这么点重量根本不会让他踉跄。
醉酒后,棠宁的意识如同漂浮在一艘飘摇的小舟上,颠簸的看不到尽头,连睁眼去看路时,感觉镇上微弱的光都是晕开的。
她枕在他宽阔的肩侧,呼吸喷洒,不满地嘟囔道“叔叔你是不是醉了,要不然怎么走路这么晃”
程怀恕都快气笑了,被醉酒的人还能堂而皇之地指责了他喝醉了。
之前在突击队,他的酒量算是能喝趴一排人。
不过现在他也不想去反驳,故意接下这口黑锅“嗯,可能是有点儿。”
糖葫芦吃多了就容易发腻,吃完了一串,另一串棠宁彻底吃不下了。
她把糖葫芦往男人眼前晃了下,嗓音也跟糖葫芦似的甜腻“叔叔,你吃糖葫芦吗”
程怀恕笑声不甚明朗“那不都是小孩儿吃的”
从胸腔里传出的声音震颤得她耳朵发麻,棠宁压抑着情绪,认真又平静地说“我不是小孩儿了。”
为了证明这一点,她还一鼓作气道“我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背她走的这一段正是铺满了青石板的路,脚下是薄薄的一层雪,程怀恕放慢了步子,踩过一滩滩水渍。
他肩胛骨微微耸动,眸色沉暗,声线低哑地问她“现在还喜欢吗”
她眼神迷迷蒙蒙的,思绪一片混乱,只能说“不知道”
棠宁的话音逐渐含糊不清“曾经很喜欢,我想告诉他,我有在好好长大。”
有在好好长大,是因为想等到再次出现你面前时,不再是单薄且稚嫩的形象。
程怀恕慢腾腾地走着,敛着眼睫,勾起的尾音像在蛊惑人“能告诉叔叔他是谁吗”
小姑娘一提及这话题就展现出自动防御的姿态,斩钉截铁道“不能。”
他轻咬着牙关,觉着好笑“为什么”
谁知醉酒后,小姑娘也是很有原则的“这是秘密呀。”
那是一摞草稿纸里藏着的一个名字,是从她心动开始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所以,谁也不能说的。
说完后,小姑娘鼻头泛红,又起起伏伏地抽噎道“可他是个坏蛋”
棠宁已经分不清楚时间线了,还以为现在是高中毕业那一年。
眼前都是被暴雨冲刷的那一个夜晚,还有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那时候,棠宁难过的不是少女时期的暗恋没有得到回馈,不是种子没能破土而出就干涸在了土地里。
而是站在他身边的是陈政委的女儿,天之骄女,成熟热情,跟她完全是两种类型。
再怎么努力,好像都没办法让他喜欢上自己的。
她好像一直都不是一个特别幸运的人,买饮料从来就没抽中过“再来一瓶”。
小时候,棠宁的愿望只是能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
可是意外永远能打破人所有的幻想。
那之后她差点不能跳舞,住在舅舅耿岩的家里,整天就是被锁在屋子里,听着无休止的打骂声,还要被骂成是拖油瓶。
住进程家后,她也像是水面的浮萍,扎不下根,也从没敢于去奢望同等炽热的爱。
程怀恕侧过身,低低去哄“别哭了。”
果然,棠宁止住了抽泣,可又没忍住打了个哭嗝。
小姑娘双眼通红地看着他,如同一只淋了雨的小兔子。
模样可怜又好笑。
程怀恕吻过滑落到她下颚的泪珠,眼神弥着缱绻柔情,承诺说“叔叔永远护着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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